“吼!”
一声狮吼,江凡双掌结印,一枚黄金狮子头的虚影在他掌中显化。
他双掌的印结,宛如托着这个狮子头一般,轻轻往前一推。狮子头迎风便涨,速度快若奔雷,轰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这正是伏魔金刚八印诀中的狮子印。
轰!庞大的劲气爆发,被狮子头轰击的一人直直被掀飞,他身侧数人四方散落。
一记狮子印落下,江凡不进反退,他一退也在霎时惊醒了周遭的南稷学宫学子。
“大家一起上,不要跟他讲道理,打趴下他!”
彪悍的言语一落,就见四面八方人影蹿动,他们来势汹汹,将江凡层层围裹。
“二师弟,我先送你出去!”
江凡一声疾呼中,身子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他双腿开弓,身子向前倾倒,一步一落便跃上半空,一片片青色鳞甲在他身上显化,他掌中的印结也在这时完成。
就见他自半空中,手掌化爪状,向着地面猛然一抓,孟德彪的身体凭空被抓起。江凡顺势一抛,将他抛出了人堆。
而江凡此时在空中的身体也彻底舒展开,一声龙吟惊天,他的体表附着上了一头青龙的虚影,而这正是伏魔金刚八印诀中的青龙印。
风无常,云无相,青龙在云间搅动风雨,缥缈灵动,神秘莫测。亦如此时的江凡,虽然青龙印刚刚入门,但一经施展,多少有些样子。
青龙印借助爬云术施展开来,江凡的身子再次拔高,脚下自生的云气,有青龙印的加持,他仿似真如那行云布雨的青龙,在云气中扭动腾挪。待他落地的刹那,便一头栽落最为密集的人堆中。
“涛浪绵绵无时尽,八方风雨俱来朝!”
怒喝中,仅仅双脚落地的一刻,便是手掌化刀,掌中刀气迸发之时。
刀气如匹练,纵横披靡,劈、斩、撩、刮、削,一横一竖间便是一方自我的小天地,外人难近身分毫。密集的刀气,随着江凡游走如龙,双腿盘蹬,在他周身四方爆发。
哧哧哧!衣衫炸裂的声响,伴随着人影倒飞,十数道身影被衣解,光洁溜溜,顷刻倒飞了出去。这还是江凡竭力控制好力道,刀气不削皮肉,以劲力为主。
劲力一上身,便击碎了他们的衣衫。
“打死他,不要留手!简直欺人太甚!”怒吼声喧嚣响起,一众被衣解的学子,满面赤红,气得上蹿下跳。这对于他们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一离场,立时又有更多学子迎围上来,江凡闲庭信步般,游走在诸多人中。
浪刀式讲究的就是雨泼不进,片叶不沾身,江凡将这当成了一场最好的实战演练。
“纯阳剑阵,结纯阳剑阵!”怒喝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众多学子仿似被惊醒了一样,起先他们还是一同乱无章法的围殴,此刻随着这道声音一起,他们三三两两,进退有度,身影相互转换,无论是方位还是三两间的相互配合,都在此时整齐划一,默契十足,俱都结成了纯阳小剑阵。
也是在这时,周遭的天地灵气剧烈翻涌,江凡清晰感知到,每一个人身上的元气,都随着灵气的翻涌而剧烈震荡起来。
铿锵声不绝于耳,一柄柄长剑拔剑出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杀气。
“动杀心了?也好,练功不打,就是假把式,真刀真枪才能出硬实力!”
江凡面带冷笑,一言说罢,身子顷刻掠动。
“青龙印!”
极沉的低呼中,江凡再次施展青龙印,身体云气迷蒙,贯入半空。
“大江浩浩任东去,沧海沉浮话生平!”
身化青龙,掌中无刀似有刀,江凡一纵一掠之间,在半空中贯穿,入时云雨,出时大日当空。灼烈的刀气,仿似当真在这一刻,于他掌中化作了大日。
璀璨夺目,煊煊烈阳,他掌中刀气吐露,有赤金光辉绽放,身形迎着南稷学宫的大门贯冲而去,而大门后尽数都是人头,熙熙攘攘,密密麻麻,他们企图往外走,以小纯阳剑阵加入大纯阳剑阵的布置。
奈何,场地制约,大门不过数丈宽,江凡这一冲一掠,身体旋转如激射的箭矢,箭头便是双掌吞吐的刀气。
哧哧哧……所过之处,三两成型的纯阳小剑阵,纷纷被无情击碎,人仰马翻,诸多学子都在这一刻被击飞,狠狠撞击在南稷学宫的大门上,口吐鲜血。
南稷学宫大门内,情况更是不堪。
江凡这一冲阵,完全将他们人数拥堵的弊端无限放大,数十人都在这一冲一掠间,如遭受巨物撞击,被顷刻冲散了去,纷纷被抛飞,如雨落。
方才江凡施展的正是断浪山的第三式,贯刀式。
贯刀式突出一个贯字,贯就是冲,就是一往无前,如同浩浩东去的大江,无论千里万里,遇山开山,遇水裹挟,席卷而下,浩荡奔流。
浩浩大势,摧枯拉朽,一往无前,任他沧海沉浮我也不皱眉头,不可阻挡。哪怕是头撞南墙,也绝不回头。
身法上有青龙印辅助,两者相辅相成,更为贯刀式提升了几分威力。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要一起上?”江凡站在人群中间,负手而立。
他环顾当场,看着那一众学子在地上扭动的身体,或口吐鲜血,或痛苦呻吟,他摆摆衣袖朝着纯阳阁径直走去。
就在他还没走出几步,一道怒喝的声音震荡而来。
“竖子,给我站住!”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他一脸怒色,朝着江凡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瞬间,江凡头大如斗,恨不得转身就跑。可惜,他胆子不够大。
当下,江凡面皮一变,讪讪笑道:“宫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南稷学宫的宫主,也就是风旻口中所说的,江凡他家老头子的故旧。不过对于此人,江凡倒是从未见过,更未有耳闻。
“竖子,少给我摆笑脸,今天我是来找你算账的!”说罢,宫主抓住江凡的一只手掌,拉着他就往里走。
“宫主,轻点,我都被你抓疼了。”江凡苦笑。
“闭嘴,一把火烧了我炼器道主殿,熄了我纯阳阁地火,这笔账今天怎么也得算算!”二人言语间,江凡被宫主抓到了一栋阁楼里。
阁楼不高,看样子倒是宫主平日的休憩之地。
咯吱,门一关上,宫主那张老脸登时就怼了上来。他微眯着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江凡好一阵,最后盯着他的脸,突然神秘一笑。
“像,当真是像极了。”宫主突然开口问道:“你父亲还好吧?”
闻言,江凡变了颜色,脸色有些发赤,他掂量着道:“宫主,我已经离家有数年之久,老头子近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离家的时候,他的身子骨依旧很硬朗,一顿能吃三斤酒,五斤肉。”
“好好好!老先生身体康健就好。”宫主笑意盎然,他笑吟吟的脸上沟壑纵横,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背脊挺直,光看他的样子估计至少已至古稀,但偏却给人一种健康的活力感,有一股硬朗之气。
“我离开京都太久,恐怕你也认不得我。我叫杜青梅,若论你父亲的辈分,你可以叫我老杜。但若说这南稷学宫的辈分……”杜青梅笑吟吟的脸,骤然变了颜色。“小子,今天你父亲的面子也不好使!”
杜青梅声色俱厉,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当着江凡的面就翻了起来。
“炼器道主殿全被烧毁,纯阳阁地火熄灭,林林总总算下来,你且赔偿我南稷学宫十九万八千八百斤灵石,这件事咱们就算揭过!”
江凡眼珠子一瞪,面露骇然,如同吞了一只死老鼠。他看着杜青梅差点就要跳起来骂娘,竭力忍住道:“宫主,我身为炼器道弟子,在主殿内修行,这没错吧!”
“这个自然没错。”
“既然没错,那我天赋异禀,资质绝佳也没错吧?”
“这个也没错,这是好事。”杜青梅点头道。
“那既然如此,我有何罪之有?”江凡面色一沉:“要说有错,也是你们南稷学宫的错!我这么优秀的学子,你们等闲对待,殊不知我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你们拿那种普通学子的待遇加诸我身,我必定会超常发挥。若你们能提前洞悉到我的不一般,肯定会有特殊的应对之策。比如,单独为我提供修行场地,单独将我择选出来对我进行该有的特殊培养与教学。如此一来,我的天赋得以施展,我的异禀能落到实处,我如何又能闯祸呢?所以,说要惩罚我赔偿灵石,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江凡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实在是你们培养人才的方式有问题,我老家的小学中学还有实验班和重点班呢,你们的教育太落后了!”
“小学?中学?重点班?老家?”杜青梅一脸迷糊。
“咳,就是我梦里的老家,我经常做梦。”
“你如此说来,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杜青梅面带思索,琢磨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起便将你单独列出来,专门为你展开针对性的教学与培养。”
“这样才对嘛,宫主真是高见,慧眼识英才。”江凡得意道。
“你先去准备下,稍后你便去南蛮边界,那里的妖物不老实,时常侵犯我南稷府,就需要你这种一枝独秀的学子去敲打敲打它们。正好,我南稷学宫在那边有驻点,诸多优秀的学子都在那里进行磨砺。你去了之后,就与诸多师兄师姐一起好好交流,肯定获益匪浅。”言罢,杜青梅摆摆手,示意江凡出去,这俨然是下了逐客令。
江凡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后便是冷汗如雨,说话结结巴巴,两腿发软。
“宫主,我……我开玩笑的,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宫学子,你让我到神朝边境去火拼妖物。那可是咱们神朝大军该干的事,我就一学子,小胳膊小腿,如何能去得?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嘛。”
杜青梅面色一冷,当即转头道:“你不是自诩一枝独秀,天赋异禀嘛。怪学宫没能给你足够的重视与培养,现在这是最好的时机。况且,你还有诸多师兄师姐在那里,他们肯定会照拂你的。”
“宫主,咱们商量着来,这事情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嘛。”江凡一脸讪笑。
“没有余地,要么赔偿灵石,要么去南蛮边界!”
丢下这句话,杜青梅自顾开门离去,江凡怔在原地良久。
啪!不多时,阁楼内响起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却是江凡又在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