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城城主王耀宗从昨日开始就笑的合不拢嘴,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不过高兴的同时却又带着些紧张,好像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怠慢了什么人一般。
城主夫人嗔斥着他收敛些,但又好奇到底是有什么贵客要来,会让他如此。
听完管家禀报说已经将天龙城最美的美人都请了过来,心里很是满意。这才正色对夫人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能收敛,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也等不来的机会。”
夫人听的更是不解,询问何故。
“临渊城城主萧翊奉圣上之命,前往燕霞十二州相助,途经天龙城要在我府上下榻。还劳烦夫人多找些伶俐的人伺候,不可怠慢。”
夫人听是萧翊,却是不理解王耀宗为何如此高兴,临渊城城主少年英雄,她也知晓。可是这对自家老爷似乎并不是天大的喜事吧。遂问:“这临渊城城主萧翊能帮老爷平步青云?”
王耀宗摇头,很是无奈,直言:“妇道人家。虽说这萧翊只是一方城主,但夫人可知他还是何人。”
见夫人一脸知,城主解释:“萧翊虽是皇上亲派,却是离王亲信,虽说离王远在繁城,但世人皆知,若燕霞十二州一旦收回,就是离王回京之日。那离王是何人,夫人不会不知吧。若老爷我能得离王提携一二,那岂不是......”
王耀宗虽未明确,话中深意却是明了。夫人了然,点头应允。
王耀宗高兴之余,担忧却又是露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有些担忧地道:“只是和萧公子一起来得那位公子似乎不大好伺候,但似乎派头不小,甚至超过萧公子,否则也不会让萧公子那般维护和恭敬。到底是何人呢?此人看来更是不能得罪,我得吩咐小心伺候着......”
话未落音,便急冲冲地朝府前而去。王耀宗发福的身体在府中各个院落穿梭着,训斥着下人都要留心,伶俐些,切不可惊扰、得罪了贵客。
一番下来,气喘吁吁,正想着是否还有未嘱咐到的,一抬头便看见了几个伫立在不远处凉亭的几个身影。
凉亭外面几人笔直地站着,亭中站着一名温文儒雅,风神俊朗的蓝衣少年。他的旁边立着一位气质逼人的雪衣公子,仅是背影,就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膜拜,几分敬怕。
看着那雪衣公子的背影,王耀宗不禁出了几分冷汗。他打了一激灵,急忙小跑过去行礼:“见过两位公子。”
蓝衣少年回转神来,温和一笑:“城主不必多礼,请起。”
满面温和,一身儒雅,不是萧翊又是谁。
王耀宗小心翼翼站定,还未开口,那雪衣公子突然转头过来冷冷看了他一眼。本还未入冬,他却仿佛瞬间置身于寒冰腊月之中,冻得他直想打哆嗦。
他不由低下了头,耳边传来了冰冷如寒冰的声音:“城主今晚要设宴替萧公子接风洗尘?”
王耀宗稍稍抬头:“两位公子车马劳顿,卑职备了宴席让两位公子好好放松。”
众人无语,王耀宗心中捏了一把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这穷壤之处,美酒,美人可能不比繁华之处,还希望两位公子......”
“甚好。”
王耀宗还在斟酌着用词,对面雪衣公子却已经一口答应。
王耀宗心里一阵轻松,但又不敢在两位贵客前擦汗,只能稍稍直了直僵硬的身子。
“一切皆听这位公子吩咐。”萧翊恭敬地指了指旁边的雪衣公子。
“是。”王耀宗急忙点头。
雪衣公子却是没再看他一眼,迈步离开了凉亭,萧翊也跟了出去。看着陆续离开的几人,王耀宗心中疑惑了,这到底谁才是最大的。
楚默离一身白衣飘然在回廊上,宛如从雪山而下的仙人。见到他的人远远便躬身行礼,他却宛如不见,翩然前行。走至一处假山,顿停脚步:“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沈扶苏上前一步,躬身作答:“公子放心,秦鸣绮娘都已经到了,月笙也随行前往。”
楚默离沉默了一会,又道:“今晚还劳烦二老,三公子与萧公子寸步不离。”
“是。”岐山二老恭敬回道。
楚默离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问:“他找到了吗?”
众人对于楚默离口中的‘他’均是一愣,不知他所指何人。几秒过后,扶苏反应过来,回道:“没有。”
本还担心降罪,楚默离却是什么也没说,踏步离开。看着那白色身影越来越远,扶苏松了口气。却随之又是疑惑,那林木到底是何人,在王爷如此手段下,竟然毫无消息。
夜幕降临,城主府中红灯高挂,丝竹弦乐,带着点消魂迷醉的味道。宴席还未开始,却已经是高朋满座。
只是,做为宴会最重要的两位其中一位却还在城主府某处。楚默离一袭雪衣,在黑夜中却是耀眼。
楚默离不急不缓地踏在青石板上,没有半丝声响。身后跟着几人,最前面的便是沈扶苏和莫千觞。
水灵光正要前往城主府中逛逛,远远就看见那一袭雪衣。急忙屏住呼吸匍匐在屋顶上,让自己掩藏在黑夜里。
楚默离冷然走着,清冷发问:“天龙城中这几日如何?”
扶苏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不出公子所料,李云舟及乌衣骑均已到达天龙城外,蜀君苏玮也率部易装到达天龙城,夏国太子明日也将达到天龙城,七皇子也偷出京城,最迟后日便会到达。他们都定是为了那宝藏而来。”
“哼。”楚默离只是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些并不意外。
扶苏心中却满是佩服,这些人果然和王爷预料的丝毫不差,全都来了。敬佩之余,想起今日收到探子消息,又道:“还有......”
见楚默离神情未变,扶苏继续道:“今日寒文馆传来消息,今日天龙城中来了一位看似不俗之人,却不知出自何派。”
楚默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扶苏。
并不逼人的眼光,却是让扶苏心头一紧,却还是继续道:“此人年方二十左右,丰神俊朗,穿红衣,身边有一青衣少年,应是侍卫,也是身手不凡。今日大街上那红衣公子露了一招,窥见武功深不可测。寒文馆并没有查出此人身份,特意告知王爷。”
旁边一直沉默的莫千觞接话:“这世上还有寒文馆查不出的人。”
扶苏白了他一眼,莫千觞立马意识到自己无心的感慨似乎有些不妥。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个寒文馆查不出的人了——林木。
楚默离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反倒是在思索沈扶苏所说之人。看来,这天龙城要比他预想的还要热闹,又是一个连寒文馆都查不出的人。
沈扶苏偷偷观察着楚默离的神色,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噤声了一会,突又想起寒文馆的消息中还有一点,忙告知:“寒文馆虽未查出两人身份,却是发现两人衣服上都绣了一朵紫菀,比平常的颜色要深些,绣法独特。他们想,那应该是一种身份标记。”
紫菀。
沈扶苏的话让楚默离瞳孔稍稍收索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出一会,便听他道:“灵水阁。”
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让沈扶苏、莫千觞均是睁大了眼睛。
灵水阁!
世人皆知江湖有‘一阁一馆四大家’,可世人也皆知那灵水阁就如传说,百年的神秘组织,却从未有人出现过,也从未有人见过灵水阁的人,甚至无人知道灵水阁在何处。
自家王爷突然说起灵水阁,难道那两人来自灵水阁。
沈扶苏和莫千觞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两人又将震惊的视线转向了楚默离。
楚默离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吩咐:“让月笙亲自去查他们。”
“是。”两人颌首称是。
楚默离如此吩咐,两人并未怀疑,夙月笙的能力他们从不怀疑。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楚默离此次如此吩咐,却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水灵光趴在屋顶上,不敢有任何动作,呼吸也极力屏住。据说离王武功盖世,无人能敌,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几人的对话她清楚听入耳中,在听到沈扶苏说起宝藏的时候,她心中一沉。楚默离果然是知道那个宝藏的,看他神色,那些人想必是他特意引来的吧。他既然知道那个宝藏,那就一定知道另外一件事。
想到这些,水灵光心中一阵冷塞。如此翩然之人,却是这般无情狠辣。
又听到沈扶苏说起红衣公子,水灵光立马想起了今日所遇到的绝世少年。听几人对话,她知道自己今日并没眼花。只是,那紫菀难道还有别处生长吗?
水灵阁,不是传说灵水阁从不涉足江湖吗?难道是离王猜错了吗?若没错,那灵水阁又是何地,为何会在此时有人出现在这里。
其实灵水阁本应和她无任何关系,可是不知为何,那多紫菀让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那应该和自己有关,是错觉吗?
正疑惑间,水灵光看见楚默离突然看了过来,心中警铃大作,在心底大喊一声‘不好’。
她突然想起,那楚默离似乎这么久都是站在那里,从未离开过。想必是早已起了疑心,没有动手,只是没有确定她到底是在哪里。
她心中感觉愈发不好,能让沈扶苏和莫千觞那般高手俯首称臣之人,绝非寻常。又想起世间对离王各种传言,猜测,还有当初东方先生那别有深意的对话,她心中一紧,手心几乎有冷汗要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