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招瞬间化解,看着突然飘出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众人皆是愣住。
场面瞬间转变,楚默离依旧在原地,手里的秋霞剑寒光闪闪。脸上表情依旧,眼神不见温度,淡淡地看着对面得人。
在楚默离的对面,水灵光看着将自己圈在怀里的少年,有些惊讶。
竟然是他,白日里的那红衣少年。更让她震惊地是此人的身手,白日他露的那一手,她便猜出此人身手定是不凡。不过,她似乎还是低估了他。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化解战鬼离王的杀招。这一幕,不仅水灵光惊讶,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均纷纷猜测眼前这红衣少年到底是何来历。
楚默离也在心里猜测来人,他冷冷看着依旧还圈着水灵光的腰而站立的人,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只手有些碍眼。
面前的人红衣似火,黑夜也不能掩盖其光芒,就如它的主人。这一身红衣,不凡的身手让楚默离立即想到了刚才沈扶苏向他提及的人。
目光慢慢向下,虽是夜晚,他还是看见了那红衣上绣着的景物,正是紫菀。
众人都在看那突然出现的人,主人公却是只是淡淡地看了楚默离一眼,丝毫不惧怕他的眼神。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他便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同时消失的还有水灵光。
楚默离看着离去的两人,没有温度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蔑视。众人回神,岐山二老便要去追,楚默离却伸手拦了下来。
二老不解,欲要发问。楚默离却给了沈扶苏一个眼神,扶苏明了,转身对二老和萧翊等人恭敬道:“时候不早了,各位先入席吧。”
萧翊温和一笑,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宴席而去。二老心中虽是有话,见萧翊如此,又清楚离王脾气,也只好随之离去,其余众人也自觉散去。
转瞬,就又只剩下楚默离,沈扶苏和莫千觞三人。
沈扶苏送众人离开,转身回来,见楚默离依旧看着林木离去的方向,神情高深莫测。想起那红衣少年,难道那就是今日那人,心中疑惑,问:“王爷,扶苏有一事不明。”
楚默离并未转过视线:“扶苏可是要问,本王为何确定林木一定会出现在这天龙城。”
沈扶苏颌首:“难道林木真的是李云舟的人?”
不然,为何那般艰难离开,却还要来送死。
楚默离收回视线,伸手抚了抚无半丝尘埃的衣服,如和人闲聊一般,道:“他是为秋霞剑而来的。”
他没有忘记林木在初见秋霞剑时的表情,那种惊讶,那种失落,那种复杂的情感。那时,他便知道他必还会出现。
“秋霞剑?”沈扶苏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
楚默离未曾答话,再次恢复了入高山冰雪的神情。
倒是一直未曾说话的莫千觞开口:“那林木的出现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并未说出,在场的人却都是明了。经莫千觞这么一提点,沈扶苏不禁也看向了楚默离。其实,若是换做他人,他们并不会担心,他们清楚楚默离从不曾失手过。
不过,这林木,似乎有些出人意料,也不难免会成为意外。
这边两人还在担忧,楚默离却是突然道:“天龙城,还真是个好地方,若是没了,也是有些可惜的。”
说罢,便朝着宴会之地而去,雪衣在黑夜中抚着微风慢慢走远。
好一会儿,沈扶苏和莫千觞才明白楚默离话中深意,背上都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真是该死,他们竟然质疑王爷的能力。那人是林木又如何,这天龙城的一切都已在王爷的掌握中。无论是谁,只要进了这天龙城,结果都只有一个,林木也不例外。
两人想明白这些,看着楚默离的背影松了口气。互望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红衣少年带着水灵光直接到了城外的半松坡。
中间看已经摆脱了楚默离的人,水灵光有想过让他放下自己。可是他却是不曾给她机会,水灵光也所幸不再做他想,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
在这期间,她在心里将自己,楚默离和他做了一下对比。此人功夫恐怕和自己不相上下,至于楚默离......
想起楚默离,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在打量自己,抬头就看见红衣少年正看着自己。这是她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停了下来,此刻正在半松坡。
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已经隐去,她再次成了最初的林木。
并不躲避他的打量,开口道谢:“多谢公子相助。”
说罢,便等着对方开口,有何要求。她很清楚,世上不会有免费的午餐。白日就算了,今晚却是绝对不可能,尤其他还是将她从楚默离的手上将她救走。
静等了一会儿,那人果真开口。只是,所说之言,却是让人意外。只见他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出乎水灵光的意外,但看他眼神似乎并无不妥。不过,细想想,这个问题似乎也并无不妥。沉默与其对视了会,道:“林木。”
水灵光注意到,自己说出这两字时,红衣少年眼里滑过一抹意外。那样的眼神,似乎在说不应该。还有,水灵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熟悉的人,不,也不是,似乎更像是在看一件熟悉但却又觉得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的物件。
总之,是那种熟悉中却又带着矛盾的眼神,很是奇怪。
“你手里拿的是浮生?”
水灵光正在疑惑他为何会是那般眼神时,他又突然说了一句。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水灵光低头看了一眼还被自己攥在手里的浮生,心中更是疑惑。浮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睡了那么久,唯一熟悉的只剩下它。
可是,现在竟然还有人能一眼认出它来,这似乎不是件正常的事情啊。
也不介意水灵光的沉默,红衣少年径直说着:“半年前,沁兰冰山开始溶解,两个月后,山中炎冰洞冰块全部溶解,化水流去,洞中安放一百年的冰棺和冰棺主人也随之不见。”
说到此处,红衣少年并未再说下去,而是用一种笃定的眼神看着水灵光。
刚开始,听他提及沁兰冰山,水灵光心中生出戒备。随即神情却是愈发淡定,少年如故事一般的叙述,笃定的眼神,水灵光知道他是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倒是好奇,若是常人,怎会相信这如鬼怪一般的事情,遂问:“公子是何人?”
听她如此发问,少年却是嘴角一勾,犹如冰雪消融,只见他拱手恭敬作揖:“灵水阁阁主夙沙月隐见过小姐。”
这突然的问候,水灵光却只有不解。至于他识破自己的性别,她倒不意外,毕竟他刚刚搂着自己一路。
灵水阁阁主。有什么东西从水灵光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快的她没有来得及抓住。之前偷听楚默离等人对话,听到灵水阁的那种奇怪感觉在看着眼前的人时愈发浓烈。
夙沙月影见水灵光并没有任何回应,明了她心中所想所惑,遂解释道:“靖国德宗上元五年,水家家主定国大将军水灵光突发疾病不治。世人皆以其葬于族陵,却不知,其故友昌神侯叶公言诚不忍其孤零于地下,用冰棺存其尸身于沁兰冰山炎冰洞中。并创灵水阁,世代守护。”
水灵光无波的眼神有了变化,有震惊,不舍,心痛。
夙沙月隐清楚地看见了她的眼神变化,停顿了一会,继续道:“昌神候创建灵水阁时曾留言,若阿灵他日醒来,见故人已逝,必心痛神伤,孤零飘落。若有灵水阁相伴,应能缓其伤感吧。”
故人已逝。这四个字如利刃在水灵光的心中划过,却只见鲜血。原来,她依旧是个对痛麻木的人,如此也好。
只是,言诚,你在说这话时是何心情,创灵水阁时又是何心情?我的任性离去,是否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是太累了。
灵水阁,果然是和我有关系的啊。紫菀,也是出自你之手吧,你还记得我最爱家中花园那片紫菀。
夙沙月隐不再说话,默默地立在一旁。他将水灵光地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虽然她得眼中并无多少情绪,他却能感受到无止无境的悲伤从她身体流出。
见她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便瞬间明白她所看:“这紫菀是灵水阁的标志。”
他并未见过这般颜色的紫菀,似乎也不曾见过。少时,还觉疑惑。直到看到那副画,一白衣少女立于大片紫菀花中,笑颜如花。
已经一百多年的画,眼前之人,依旧是画中容颜。只是,那满含笑容的双眼成了如今的伤感和沧桑。
原来,灵水阁一百年的守护并不是荒诞。
不要更多言语,水灵光已懂那深藏在紫菀中的情意。
言诚,你何苦如此。
可是,无人再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水灵光已平复情绪。抬头看向夙沙月隐,沉默良久,终是开口:“你何以相信我便是那人?”
看似正常的问题,夙沙月隐瞬间明白其隐含之意。
一百年前的死人,怎会还是活人?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情。若他不是夙沙月隐,必定也会是这般想法。只是他是夙沙月隐,那他就能相信,就得相信。事实也证实了这并不是荒诞。他嘴角稍稍上扬,刹那星光失色:“守护小姐是灵水阁存在的意义。”
如此回答,水灵光想起了在离王府书阁中所看到的关于灵水阁的记载。
灵水阁,创建百年,世人却从不知在何处,也未见阁中之人。
想起夙沙月隐刚才所诉,水灵光心中已经明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想必,应就是来寻找自己的吧。
本以为这世人自己已是孤身一人,事实那人的温暖还在继续,水灵光突然觉得这尘世也不是那般冰凉。
言诚,这应也是你当初为我创这灵水阁的深意所在吧。
只是,路终究只剩我一人去走。
若可以,我倒宁愿永睡不醒。
再看想夙沙月隐,水灵光眼中情绪已经全部散去:“灵水阁之情,水灵光在此谢过。从此,便将这负累卸下吧。”
既然从不介入世俗,那便索性继续远离红尘吧。
不入红尘,不知苦难。
夙沙月隐有些意外水灵光之言,看着那双纯净的双眸,明显不是试探。只此一眼,他似乎能理解昌神候为何那般执着了。只是......
“灵水阁的责任才刚刚开始。”
是啊,灵水阁的责任才刚刚开始。灵水阁就是为了守护水灵光而存在,那沉睡了一百年的人终于苏醒,沉睡了一百年的灵水阁也应该醒来了。
水灵光看着容颜英俊的少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王耀宗看着端坐于主座之上的人,心中忐忑。他若没看错的话,这位主子从宴席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到底是对这宴席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猜测着又转头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萧翊,看着萧翊脸上温和笑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那位看不出想法,但这位这般那至少还算是满意的吧。
如此一想,他转头看向了大厅正中几位舞姿妖娆的美人,心里是愈发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满意之余,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步步高升的情景,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明显。
他正在幻想之际,主座上的白衣公子突然起身离开。王耀宗心中疑惑不安,正欲上前询问。却见那白衣公子在一舞娘面前站立。
只见他手指勾起那舞娘下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便踏步离开。
看见这一幕,王耀宗立马转忧为喜。果然,世人皆爱美人啊。即使平时冰冷如此,也不例外。
王耀宗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舞娘,脸上笑容愈发明显了。暗香楼头牌玉含香,天龙城第一美人,这位公子眼光还真是不错啊。
舞蹈完毕,王耀宗也立马借故离开宴席,唤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看着仆人离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掩盖不住。
城主府门前,夜色下秦鸣翻身下马进府,若说他以往他脸上写的是生人勿近,自从被林木砍断一臂后,他脸上写的则变成了神鬼勿近。
正行至去往宴席的回廊上时,有微风袭来,带来淡淡香气。脚步顿停,稍后身子有些微微摇晃。
就这一瞬间,有寒光在黑夜中闪现,直指秦鸣。眼看就要得手,秦鸣却是突然直起身来,手中长剑也已经出鞘,和那寒光对上。
秦鸣将那剑挡了下来,看着突然多出的两个黑影,冷哼一声:“果然来了。”
黑影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般结果,明显秦鸣并未中毒。更没想到他仅凭一只手,身手竟还这般厉害。
秦鸣脸上蔑视不加掩饰:“雕虫小技。”
手中动作飞快,眨眼就划破了两人脖子,再一转身,就结束了另外一人。看着躺着的尸体,秦鸣蔑视着将剑收回剑鞘。
只是剑还未回鞘,身后便突然出现一指,点住了他的穴道。秦鸣心中一惊,想要回头,却已是不能动弹。如此情形,让他心中惊讶之余,更是后悔。
身后之人转至他身前,如闲话家常一般评价:“剑术不错。”
看到那张脸,秦鸣俊脸快速扭曲,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只可惜,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他。
秦鸣满脸寒霜地行至宴席,并未看见楚默离,沈扶苏和莫千觞两人也不在。
视线满场转了一圈,他向刚好从门外回来的王耀宗询问:“公子呢?”
有外人在场,他们均是称呼楚默离为公子。
王耀宗看到秦鸣,心中一凛。对于秦鸣展露出来的戾气,他有几分害怕。他这突然拦路一问,王耀宗吓了一跳。
正好视线对上坐在席上的萧翊,反应过来秦鸣口中的公子是指那位冷冷的雪衣公子,赶紧答曰:“公子已回院中休息。”
秦鸣转身离开,直奔楚默离院落而去。
萧翊却是别有深意的特意补了一句:“秦护卫,公子房中有客人。”
秦鸣冷冷地看了王耀宗一眼,转身离去,一路不顾阻拦直接来到楚默离的院落。
院中灯火通明,刚到楚默离房前,里面便有不寻常声音传入耳中。
“公子.....”
女子软弱糯糯的声音,语气中不似寻常。秦鸣呆愣一会,立马明白这其中深意。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欲转身离开。
刚一转身,身后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有东西飞了出来,重重落在秦鸣脚边。
明亮的灯火让庭院中的一切一览无遗,刚刚还在房中人此刻就在秦鸣脚边。
不过,此时,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秦鸣回头,便看见楚默离一脸冷漠站在门口,身上雪衣整整齐齐,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楚默离看见他并无意外,眼神依旧毫无温度。
秦鸣深吸一口气,恭敬禀报:“公子,府中来了刺客。”
楚默离伸手掸了掸干净如雪的衣服,冷漠地双眼看向玉含香,好听的声音更是寒冷:“说给她听。”
秦鸣冷漠地看了脚边的人一眼,道:“刚有刺客欲在宴席上偷袭,已被全部击毙。”
地上女子听完秦鸣之语,脸上出现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又哀求:“公子,求......”
一句话说的万分艰难,楚默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薄唇吐出得话语瞬间将地上的玉含香打入无间地狱:“送去城西破庙,让她好好享,受一番,也不枉费她自食,合,欢,散。”
女子听到楚默离此番话语,犹如被惊雷劈过。随即,脸上便被从心底散发出的恐惧快速地蔓延。城西破庙,天龙城得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那个地方。
那里是天龙城最破烂的地方,那里聚集着天龙城所有的乞丐,那里是......
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