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烧毁栾山大营,杀死剩余战马以后,贺氏兄弟每人三骑,带上枪械金银和几天口粮,还有捆在战马上的马四爷,以及从栾山火枪队身上扒下来的蓝色棉甲,撒腿狂奔。
栾山大营已是烧成一片白地,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呛人的烟尘,不过趁着火还没有熄灭,还可以取暖用,甚至就地取材烤点马肉,也不至于饿死。
朔风拂面,宛若刀割,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贺氏兄弟离开了父亲经营十年的栾山,也离开了官军妄图瓮中捉鳖的栾山!。
自此,天高海阔,任君激扬!。
在贺氏兄弟攻破大营逃窜的时候,魏修平已经起床了,正在帐篷外四处走动,活动筋骨,同时还能了解士兵动向,地形地貌。
大军行军在外,万不可轻率大意,尤其魏修平出身低微,并非豪族,全仗着老师赏识方有今日,万不可因小失大。
至于火枪队正曹至,那就是气急败坏了,一早上就拿着精致的小酒壶不断的小口抿着,一来天气酷寒喝酒可以暖身,二来找了一天了,啥都没找到,只有这白茫茫的一片,岂不让人心焦?。
老子浑身的本事无处施展,这贺氏兄弟真该千刀万剐!。
自从昨日出兵以来,魏修平便满腹心事,战事迁延不决,压力自然是极大的,满山搜索,毫无起色,这贺氏真若是鱼翔浅底,缥缈不见,这一刻,魏修平特别想回兵死守,最起码保证立于不败之地,在等上写时日,冰消雪融,青黄不接时,诛灭贺氏易如反掌,可惜啊,大军朝令夕改,岂不丧失统帅威严?更何况,曹至肯定是万万不会同意回兵的。
魏修平看着这飘飘扬扬的大雪,头也不回的命令道:“来人,今日把骑兵全散出去,分成十组,分头刺探,另外,再派出两组人马沿此处往大营处回旋,防止灯下黑”。
“诺!”专门负责安保和传达命令的标统亲兵队的亲兵飞身上马奔腾而去。
在栾山往坪山郡的大路上,一直蓝盔蓝甲的队伍在不疾不徐奔驰着,贺氏兄弟坐于马上,俯瞰着坪山郡的风土人情,道路两侧灰蒙蒙的,荒无人烟毫无生机。
想想也是,数九寒冬的谁没事儿还出行啊。
贺氏兄弟众人的火枪用布袋子装着,背在身上。打着一面蓝色的三角旗,上绣一条猛虎,张牙舞爪的,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坪山郡的火枪队,在坪山属于横着走的角色,路上隔着挺老远才能遇见的马车都纷纷避道,好像生怕被抢了似的。
贺氏兄弟看似大摇大摆,其实心里也画着魂儿呢,理论上来讲,大营被毁,魏修平只要不回兵,那就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消息,毕竟魏修平率军在外,那些俘虏上哪里找魏标统呢?荒山野岭地冻天寒的,等知道消息的时候,最快也得晚上了,中间有一个白天的时差,他就算昼夜兼程想要追上已经完全实现畜力化行军的贺氏兄弟怕也是千难万难,但是凡事就怕有意外啊,所以贺氏看闲庭信步,其实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人三骑疾行走了一个白天方才在夜色深沉的时候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小村庄,乌漆嘛黑的没有一点生气,几人在村里里跑了一圈,也没发现人烟,估计是举村逃亡了。只能吃点干粮饼子,找个破房子猫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也没奔郡城方向,反而是奔着边境方向走。
终于这股子伪军来到了一处县城,造型独特的马四爷竖着没有中指的手比划:“此处是兰海县,乃是坪山下属昌达州的远郊县,过了兰海,穿过兴河谷,再往北就是余江县了,几乎就到了坪山郡和戎族交兵的一线了”。
大魏体制,天下九大郡,九大郡下设州,州下设县,县下设亭、亭下有里,当然了,县以下那都是村民自*治组*织了,不算一级行政单位。
贺老三端坐马上,注视着三四里外的城郭,皮笑肉不笑的道:“马四爷,咱们要进城了,用不用嘱咐您几句?”。
“诶呀,我的爷啊,您老可甭折煞奴才了”马四爷举着那只手,笑得比哭都难看:“奴才记性好着呢,真真儿的呢”。
“真真的就好”贺老三用马鞭推着头盔上的护额,小幅度的溜着马。灰扑扑的小城逐渐清晰,小城约莫横纵五里的规模,城墙也就丈许高,仗许宽的城门洞子厚重的木门紧闭,木门上一片焦黑的火烧痕迹。城门楼上那个“兰海”也只剩下“二海”了,兰字上边那部分炸裂了。城墙上两个兵丁一开始还站着,等贺氏兄弟走近以后,二人迅速的趴在垛口观望。
不待贺老三招呼,马四爷便拍马上前叫门:“楼上的听着,坪山第三协虎贲营紧急军务,速速开门,违令者杀!”。
那两个兵丁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反正是没露头。不过,很快门洞里倒是传来了一阵声音,很快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了,几个衣衫潦草面带菜色的兵丁吃力的推开了大门,紧接着一个穿着捕快服饰三十多岁的家伙小跑过来,打着千,噗通一声跪在了马前,哭哭咧咧的道:“大老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兴河谷的贼人们三日前突然出谷攻破县城,洗劫了咱兰海县,县中财富洗劫一空,县令大人一家以身殉土了,可怜了县令、、、、、”。
小头目这一番哭诉,把贺老三整懵了,这是怎么了,老子如今是官军啊,之前路过的村子举村逃亡,如今终于走到县城了,本想狐假虎威看看能不能对付沾点便宜,没想到县城被洗劫了,这是什么运气啊?!。
马四爷转过头看着贺平楚,贺平楚微微一扬下巴,示意马四爷自便。
“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马四爷臭脸一摆:“你是何人,起来回话,详细道来”。
“喳!”。小头目站起身,微微低着头道:“小人姓李名怀,家长行五,您称呼小的李五就可以,小的是县里快班的捕头,昨日是县令李大人岳父的三十六寿诞,县中头面人物都去衙前街贺寿去了……”。
“岳父三十六,你们李县令贵庚啊?跟我这儿扯犊子呢?”。马四爷有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老子怎么说也是坪山郡顶级商务娱*乐会*所水秀楼的总经理,消息灵通着呢,坪山郡下辖的五州四十二县,县令都在四十岁开外,上哪里整三十六的岳父啊,你特么侮辱老子智商呢啊。
李五吓得哆哆嗦嗦,连忙道:“大老爷容禀,我家李大人今年好像五十岁左右,去年新纳的第二十一房如夫人,如夫人的父亲三十六岁,昨日正是他老人家三十六寿诞,千真万确啊,不信您可以进城打听啊”。
马四爷顿时感到了被碾压,原来不是正牌子岳父,只是小妾的爹,那也够可恨的了,老子那坪山郡顶级商务娱*乐会*所水秀楼才二百来号商务代表,那是面向整个坪山市场投放的啊,结果你一个老东西自己就有21房,你特么还都办了一对一的钻石VIP,真他娘的可恨,你特么羞辱谁呢?。
“快点,捡紧要的说”马四爷态度极度恶劣。
“李大人的岳父寿辰,大家自然不免多喝了几杯,热闹到了半夜。谁成想突然冒出一股贼人,也不知怎么就打开了城门,冲进了县城,后来才知道是兴河谷的贼人,自县令李大人以下,县丞王大人,县尉张大人,典史赵大人以及县城内的士绅钱老爷、孙老爷……”。
马四爷一摆手,打断了李五的话茬:“行了,别废话了,你就说现在城里最大的官是哪个吧!”。
“便是小人了,如果小人也算官的话”这次倒是一点废话也没有。
马四爷四指一挥,干脆的道:“速速带我们进城,恢复县城秩序,准备接风宴,正好县里三班佐贰官都已失陷,干的好了,本老爷保举你一个典史”。
“真的?”李五眼睛发光,哈喇子都快咧出来了,也没等马四爷回答,一下就弹起来了:“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大老爷随小的走,这边请,这边请”。
李五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快随我办差,迎接郡里的军老爷”。
城门大开,马四爷觍颜一笑,弯腰侧身看着贺老三道:“军门,咱们进城驻马,歇息一下吧”。
贺平楚也没答话,轻轻的磕了一下马腹,哒哒的往前走。
众人打马进了城门洞子,入眼处青石板铺就的街上毫无人烟,两侧木头茅草搭就的房屋破败不堪,门口大敞四开着,个别房舍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冒着刺鼻的青烟,街道两侧摊位上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各种小摊子,青石板路上鞋子,帽子、被丢弃的独轮车,烂菜叶子随处可见,显而易见,可能就在今天之前这里还是有生气的,只不过刚刚被破坏殆尽了罢了。
“轰隆,兹嘎”一阵声音响起,回头看去,还是那几个面带菜色的兵却在推动大门缓缓闭合,与此同时,自两侧街道和破败房屋里涌出了很多人,人人手中都持刀拿枪,一下就把贺氏兄弟堵在了中间!。
这阵势,傻子都看出来咋回事了,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