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波扩散而至,由黑烟凝成的坚固黑色牢笼顷刻间消融。
一股柔力将下坠的宁逸托至地面,刚落地,他就捏碎一颗妖核,淡蓝色元气充盈着体内匮乏的元丹。
仰头看去,一道蓝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正脚踏虚空,其所面向的方向,正是黑兽逃掠之向,他冲宁逸点了下头,旋即身形消失。
宁逸苦笑一声,之前被困在牢笼时,黑烟侵蚀入体内,他还来不及操控银雷噬灭,就发现识海疯狂颤动,再然后,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轻佻笑声。
之前无论他怎么尝试呼唤,符天都无动于衷,这说明他这不靠谱师兄难以担当杀手锏重任,过于不可控,或许他死了,符天都不一定知道。
甚至他猜测,符天在沉睡时,完全无法感知到外界发生之事,这次的苏醒,很大成分是运气。
他缓步走到灰鹰所在,将之拎起后,漫步在废墟中,找寻猎的身躯。
以猎的实力,虽然身体断成两截,但也顶多重伤,现在找到还有的救。
嘭!
轰!
......
远处天际,低沉如怒雷般的轰鸣响彻,一重重音波与冲击波扩散,将高空撕扯出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倾盆暴雨被撕扯到飘摇。
“没死吧?”宁逸掀开一块两米大小的石块,拍了拍猎的额头,对方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
猎眼皮动了动,目光看向宁逸背后的灰鹰,略微颔首。
见状,他取出斩源,掌心涌出银雷,旋即抹在剑身,豆大的雨滴落在剑身,被蒸发出大片雾气。
待剑身灼烧至滚烫后,他将斩源贴在猎被砍断的腰间。
滋滋。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猎眉头紧皱,却并没吭声,没一会,他腰间就血肉模糊,但血止住了。
又用同样方法给灰鹰双臂止血后,他取出一枚一阶中期妖核捏碎,引导着逸散的元气进入二人体内,保证着两人不会昏厥。
天际还在轰鸣不断,宁逸抬头瞥了眼暴雨,斩源轻挥,在脚下岩层切割出四块石壁,操控精神力将石壁筑成一个简易的小屋,收好斩源后,一屁股坐了下来,静静看着雨景。
高空的乌云被撕裂,露出皎月一角,阵阵空间涟漪扩散,使得天际犹如泛起波澜的湖泊般。
狂暴的雨,呼号的风,几块半米大的碎石被卷入一旁的湖泊,扑通一声,在满是波纹的湖面掀起水花。
水天共色,汹涌恢弘。
“你这家伙,有这么强的靠山不早点请出来。”灰鹰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他竭力撑开一丝眼皮,确定猎没死后又闭上,声音中满是幽怨。
闻言,宁逸并没多说,不是他不想请,而是这靠山不靠谱,刚刚他都差点死了。
不过这些也只在心中想想,不会说出口,人心隔肚皮,多个靠山背景总不会错,让人忌惮的底牌永远不嫌多。
“猎,你有听说过诡兽?”他突然想起符天所言,诡兽说的应该就是黑兽,而且是遥不可及的元神境。
“没...这次,多谢。”猎惜字如金,低垂的眼眸死死盯着黑兽离去的天际,如果还有余力,他绝对会亲自过去看着黑兽被手刃。
“狡狐她们怎么处理?”宁逸捡起一块碎瓦片,屈指弹入不远处的水泊,瓦片打着旋从水面漂过,涟漪刚起,就被落下的雨滴打乱。
“宰了。”猎眉头都没皱,声音平淡。
闻言,宁逸咧嘴一笑,起身,取出斩源。
“马上回来。”
平淡的声音顺着风飘来,猎眼珠滚动,看了眼宁逸的背影,旋即又将视线拉回天际。
...
千丈湖泊底,两道人影镶嵌在岩层内,偶尔冒起一串气泡。
秦风瞪着眼,眼中是不甘、恐惧、迷茫、愤怒等情绪,他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在松动。
从刚才见到猎起,他脑海就浮现一种抗拒力,一些迷乱、模糊的记忆出现。
宽敞的大厅内,四道人影举杯畅饮,谈笑风生,不时发出或豪迈、或低沉、或娇魅的笑声,四人的欢笑隐隐传入耳中,令他嘴角不禁上扬。
“这次讨伐,我们很可能会死。”
略显昏暗的一角,秦风靠坐在长椅上,他身旁一道干瘦的身影突然开口,声音如砂纸摩擦般沙哑,鹰眸锐利。
“...”
“...”
几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举杯,一道披散着赤红长发的壮硕人影丢来一瓶上好烈酒,他极其自然的伸手接住,一饮而尽,嘴角微扬:“死而已,何惧。”
“哈哈,你这家伙还是那么文邹邹的。”
一白面青年灌了口酒,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个面色泛青的青年勾着两人脖子,画面亲昵融洽。
下一刻,画面瞬变。
乌云重重,嘶吼、嚎叫不断,黑压压的烟席卷天际,遮天蔽日,整片山脉都陷入黑暗。
在他身前,是仅剩半边身子,鲜血狂喷的白面青年,血液打湿他的脸庞,温热、粘稠。
轰!
赤红如火的巨狮倒飞而出,撞碎一座山头后嵌入山体,沿途洒下一路猩红。
黑烟凝成的晶刃一闪而逝,一只百丈大的青猿被斩成几截,庞大的猿头砸下,泥土、断木如海浪般涌起几十米高。
他怔怔的望着猿头,这家伙,刚刚以命换命救下了他。
高空轰鸣不断,重重乌云被撕裂,露出后方被烟气映衬成黑色的月盘。
雄鹰腾掠,清唳透长空,异兽踏空,咆哮震山林。
.....
“青鬼...”秦风眼中挣扎越发剧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自嘴中吐出,眼中浮现一道模糊人影。
“我不是青鬼。”
宁逸低垂眼帘,猛挥手臂。
斩源划过,崩起几块碎石,与之一同飞起的是秦风的头颅,他茫然的目光骤然清醒,将死时,意识禁锢解除,层层记忆终于浮现,昔日的画面变得清晰。
“白面,青鬼,我来陪你们了。”
斩源插在秦风无头躯体,银雷奔涌将之焚毁,宁逸偏头,看见秦风脸上释然的笑意。
提剑,慢步走向狡狐。
前行中,他突然扭身,斩源后劈,劈出一道水刃气爆。
当!
一柄修长的漆黑战镰被劈飞,白兔小手握上镰柄急退几步,脚下岩石崩裂。
她眼神逐渐凝重,再然后,手中猛然战镰前指。
嘭!
水爆自战镰前喷发,形成水柱轰出,而她身影则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宁逸身后。
半盏茶时间过后。
...
哗啦。
一道人影自湖中跃出,落地时轻巧无声。
宁逸甩去发丝的水滴,拖着斩源漫步,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咬人的疯兔。
扯下碎成条状的衣衫,任由雨滴冲刷遍体的血痕,他腰间多了三个高级乾坤袋。
狡鬃、狡狐、白兔,一家人整整齐齐。
慢步中,天际的轰鸣突然停止,暴雨渐缓,一缕晨曦自地平线探出头来。
青光一闪,符天略显虚幻的身影便是出现在眼前,这货打着哈欠开口:“那家伙有些狡猾,金蝉脱壳,倒是舍得。”
言罢,将手中之物丢了过来。
“黑暗之心,诡兽角,诡兽身上可全是好东西。”
“这心大概五阶上乘,角的分量也不错,居然是罕见的暗黑精神系,想来这家伙有些身份。”
符天打着哈欠消失,这一战对他消耗并不小,所以才感到困倦。
“对了,兽角对肉|身有不小的增幅,雷圣体或许能提升到第一层。只是可惜了,那家伙逃跑自爆了两只角,不然倒是能稳稳晋升。”
闻言,宁逸仔细打量手中之物。
一颗如墨般漆黑的心脏,以及一只手臂粗、尺许长的赤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