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究竟是享受还是承受?应该既有享受又有承受吧。一个来自于偏远贫穷的农村且没有上过几年学的人,要想在一个大城市里面立足,没有受过别人的蔑视、谩骂、冷眼几乎是不可能的。小时候的我,看见村子里面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人,衣着时尚,很是有钱,心底羡慕不已,总以为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很靓丽的世界。那是的我认为,在外面闯荡是很有趣、很体面的事,外出几年后,归来时便是“衣锦还乡”。但现在,我对歌词“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感到深深的认同。
由于疫情原因,我在家里待了大半年。居家的我,找不到自己的自我价值,很是郁闷,实在受不了每天在家里的无所事事。迫切的想从自我施加的束缚中拜托出来,我认为,只要能够从家里走出来,从大城市去体会一下,眼界才会更开阔。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没什么钱了,长期的居家致使我没有了生活费,又不想开口想父母要钱。所以在死党D的帮助下,同她一起进了东部城市的一个工厂打暑假工。从此,我才真正认识了什么是生活的模样。
有句网络热词——“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用来形容我对暑假工作的幻想与真实情况的碰撞真的是十分贴切。我乘坐了近九个小时的高铁到达金华市,然后转乘火车到达武义县城。由于火车晚点,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出了出站口看见已经等了进一个小时她和她的父母。当时还是有点小感动的,毕竟都这么晚了,上了一天班的他们本该早就休息的,却为了我拖到很晚才睡。我们骑车电瓶车回到了他们租住的地方,内似于农村的居民楼。楼层位于三楼,是顶楼,所以会比低楼层的热。一间屋子,既要解决休息的问题,又要解决裹腹的问题,所以自然是比较拥挤的。好在楼层里的公共区域里可以放一个煤气炉,这也算是较为幸运的。厕所,也自然是公共厕所。我虽然是一个南方人,可是在我老家是没有小强(蟑螂)这种神物的,活了二十多年的我,第一次见到蟑螂便是在哪个厕所里。
其实我未进入工厂的时候,也曾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也知道可能会很苦很累。我也曾经一度认为,我是一个能够吃苦的人。但在工厂里待了一天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是那么坚韧人。那是一个保温杯加工的工厂,我们车间工作很简单,无非就是缠缠胶带,用机器压压杯子等。但一天过后我仍然一身酸疼,杯子上有灰尘,每到下班时,手掌黝黑,指甲缝里充满黑色的污垢,鼻孔里也有灰尘。几天过后,我发现,暑假工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工作岗位是不顾定的,哪里需要往哪里去。工作嘛,基本上都是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擦杯子,压杯子,缠胶带,拔袋子,递杯子,捡杯子,烘杯,撕胶带,磨杯口等。虽然工作难度不大,也容易上手。但工作强度真的不小,开始那几天还轻松一点,每天上十一个小时的班,之后很多时候加班成为了常态,许多时候都早上十二个小时,甚至十三个小时也是有的。上了二十几天的班,我无数次的想结工资走人。
我们租住在一个破旧的狭窄的房子里,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霉味,墙上还有裂缝。厕所是与其他的租客共用的,厕所的门高出墙壁一大截,无法从里面锁上。所以,每当我们上厕所或是需要洗澡的时候,都需要在厕所里面用一个扫把抵住门,然后另一个人在门外守着。当然,房间里是没有空调的,在浙江省的城市里没有空调是很难熬的,好在房子是在一楼,没那么热。因为急需一个住处,简单的清扫之后便搬了进去。第一天,由于我们为做好充分的准备,被蚊子叮了一个晚上,被突然爬上床头的蝈蝈下了一大跳,一晚上没有睡好觉。但就样的住所也是我们找寻了多个地方,在一个好心阿姨的帮助之下才找到的。我们也询问了很多房东,要么就是没房可租了,要么就是觉得租两个月的时间太断,压根就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有一个小时,都是吃了一顿饭后又匆匆忙忙的去上班。晚上十点下班,回到住处洗澡洗头洗衣服之后都接近十二点了,几乎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去学习。而我手机的电,似乎也比平时格外的耐用,冲一次电,可以坚持一天半。
工厂里的人,有同我们一样打暑假工的大学生,有与我们同龄或相差两三岁的长期工,也有为孩子奔波操劳的四五十岁父母亲。大多数人都是很友好的,但同为零时工的学生反而会在背后说长道短,想想也真是可悲。最可怕的不是身处于困境,而是处于困境中却看不到一点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