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卿三人施展一身步法,终于穿过运货的海洋,见到了船长,这是一位身形魁梧、手臂粗壮的中年人,身体健壮程度不比子越杀死的那位小金人差。
对方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身短衣短裤,肱二头肌和胸大肌绷的很紧。
季商船长为人开朗,话语间透着一股自来熟,他拍着玉荆心的肩膀,哈哈笑道:“放心!收了你们的钱,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子越仰头看了一眼对方,又是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他就纳了闷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高呢!
他注意到对方的左手腕有一个串珠链,像是由骨骼磨制而成,光线照在上面,每个珠子上的印记都不同,由简单的几笔勾勒而成,飞禽、走兽、太阳、明月、人物等,形不似而神似。
“季船长,您在小西洲待过”子越看着他问了一句。
季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颔首应道:“不错,我曾在小西洲的希罗尔地区待过不少时日!”。
“那您还真厉害,很少有中洲人能在小西洲居住!”,子越这一句话明显是迎着对方,至于目的,当然是套近乎了。
“小友也不错啊!是靠这个骨象链猜出来的吧!”季商晃了晃左腕上的手链,笑着说道。
于是两人就高高兴兴地交谈了起来,看起来兴致很高。
就像是那句话,“不论你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只要认识小西洲,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卿姐,小西洲是什么地方啊,我只知道西域八国!”玉荆心凑到骆青卿身前,轻声问道。
骆青卿想了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也只是听师门中的长辈说过,在中洲的海外之地,有一个名为西塔迷亚的联盟,中洲王朝称其为小西洲!”。
“西塔迷亚!”玉荆心念着这个有些古怪的名字,对那片土地充满了好奇,他以前从未听过中洲以外的事,也以为中洲是这世界唯一的大陆。
现在玉荆心有点小兴奋,试问哪个年轻人没有浏览天下之心,更何况是他。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三人登上季商的大货船,把东西都放在房间中,季商果然没有骗人。
房间宽敞是其次,重金难求的紫檀香之炉,每个房间都配了一个,木床的原材料竟然是黄花梨,褥单所用的丝帛与毛皮也是难得一见的品级,而且玉壶中的酒也很好,规格之高,让人觉得一人六两都有些少。
三人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放,就是看一眼屋子满不满意,季船长全程陪同,能证明这是一位闲鱼船长,因为他把调离申请,移船工作什么的全都交给他副手了。
季商和子越聊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尽兴离去,觉得这少年对小西洲了解颇深,不在自己之下,颇感奇异。
至于子越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全都是因为封老头,对方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没遇到子越时就全世界随便逛,自然就到了西塔迷亚联盟,还写了一本旅游自述,结果就被子越给看见了,并且全程读完。
他读完后就一个感受,这文笔,这修辞,太糟糕了!
三人别过季商船长,虽然大部分事物副船长都可以解决,但离港证明必须是正副船长一起在场按手印才行,每个港口的运商监控都很严格,杜绝任何走私行为。
子越他们站在船舷处,双手放在金属栏杆上,居高临下,季商的这艘船至少有二十丈高,也就是说高六十米以上,绝对可以称作大船。
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起伏的青山,绿林遍野,能见到十来条宽阔的道路上,不断有货车向港口方向驶来,马蹄掀起浓烟。
海岸上依旧是忙碌的场景,吆喝声不绝于耳,还能见到有夏朝士兵在巡逻,每个港口会有一定量的军队驻扎,为的就是防止外敌入侵和任何火拼行为,港口的所有权绝不能落在国家以外的手里。
咔!
地面再次出现轻微的震动,不过因为子越等人是在甲板上,所以能看见水面的波浪向上翻滚,像是有什么怪兽藏在水底,即将出世。
海水太浑浊,子越也只能看个机关的阴影轮廓,好像是个巨大的夹子,又像是个爪子,直接控住船底,不留一丝空隙。
接着就是货船的挪移,缓缓远离桥板接口,向着半深海区域移动,视线环绕一周,都是大小不同的商船,像是高低不同的小树扎根在一起。
大约一刻钟后,巨型机关收回,舵手的指挥声传来,船帆扬起,按照固定的航路,开始乘风破浪,驶向彤港。
骆青卿从海岸线上收回目光,她扶在栏杆上,迎着清凉的海风,束在腰后的黑发似迎风之蝶,几缕青丝高高扬起,阳光在黑色瞳孔里绽放一抹明芒,越加闪耀。
玉荆心靠着栏杆,他的星辰锤和机武箱还在身后背着,视线随意游荡,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师傅陪伴下的远行,心中努力按捺激动。
他偏过头看向对方,此刻日光斜落甲板,为骆青卿添上一道柔和的光辉,高挑的身姿,白皙的脸颊,顺滑的线条,眸眼的锋锐,这都给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骆青卿感受到对方视线的停留,转过头看去,刚想开口时,却发现对方一脸正色,那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了她,望向天际。
“卿姐,你感没感受到一种异感!”,玉荆心脸色严肃,声音很低,犹如呓语,然后身体一软,大脑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玉!小玉!”骆青卿手疾眼快,连忙扶住晕过去的玉荆心,连忙探了脉搏,并无异状,然后她分别点在玉荆心胸膛的紫宫、上脘、库房、气户等穴,再次摸脉,也没有异状。
“我看看!”,子越正在船尾待着呢,结果看见玉荆心忽然昏倒,连忙赶了过来。
他三两下解开对方的铸铁护手,把袖子往上一撸,中指和食指压在手阙阴心包经的内关穴和间使穴,真气涌入经脉,细细感应。
千流百滞在大多数时都是伤人法,但当初创建这门武功的人,却是抱着救命的心,本着真气既能伤身,自然也能救身的原则,潜心钻研数十载,可惜到了最后,发现这只是水中月,便放弃创作了。
但也留下了一些成果,真气探脉远远强于摸脉,任何细微的改变都会引起真气的反馈,所以子越才敢一试。
在骆青卿担忧的目光下,子越松开了手指,平静说道:“你应该知道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吧!”。
骆青卿点了点头,开口道:“难道是这气引起的!”。
“没错!这股气一般情况下消隐于百骸中,只有他情绪强烈的时候才会发动,现在昏迷就是因为体内的气有了异常波动,但你不用担心,他气血很盛,体内没有任何损伤,大约两三刻后就会醒来!”子越很有把握地说道。
“那我先把他送到房间休息!”,骆青卿说完便抱着玉荆心进到船舱中。
子越起身站立,眸光闪动,他并没有告知对方这是“先天真炁”,即便告诉骆青卿,她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个名字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除了像封栝这样的老古董,要不然谁都不清楚。
他刚才所说的话只是安抚对方,不过玉荆心并无大碍的确为真,至于造成的原因,先天真炁只是之一,至于其它的,他也不知道,不过冥冥之中有股感应。
子越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想到,大道之子也会被天道所不忍,可这也解释不清啊,既然想不清楚,他也不再去想。
然而在众人感应不到的地方,天穹中某个方位的虚空,突然如水面般泛起涟漪,空间被扭曲,一层叠加一层。
这种扭曲程度越来越大,甚至形成了布帛般的褶纹,同时有符盘出现,半径数十丈,内里嵌合了六百多条法则,法纹时时交换,法则阵列同步改变,足以让人眼花缭乱,肉眼根本看不清楚变动的轨迹。
随之出现的还有数十条锁链,一端连接着符盘,另一端则是抖动的虚空,仿佛是在镇封着什么。
符盘内的变化越来越快,锁链也在微微颤动,虚空的波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
但几息过后,这种异象瞬间消失,符盘与锁链也随之藏隐,所对应的虚空恢复了空无,白云静静飘过,好像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