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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成长的代价

好不容易将滔滔不绝的母亲送到门外去,林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转身看向香喷喷的还有热气的饭菜,眼睛猛然发光。

开动啦,我的肉肉们!我来啦!

没错,正是因为林微如此的爱吃肉,还不爱出门运动,而且林母的下厨手艺还这么好,完全媲美五星级酒店大厨,害得林微不断的吃吃吃,她后来才会变得白白胖胖的,还软乎乎。

林母看见女儿无恙也放心了,心头一直萦绕的乌云终于稍稍散开来,展露这几日都没有出现的笑容。林父见了也感到惊讶。

“怎么了,跟女儿聊完这么开心么。”林父盛了一碗饭递给林母,让她坐过来吃饭。

林母笑着接过,“是啊,咱们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也很懂事。让我们不要去过于操心她,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的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怕是老早躲在父母身后。怎样都不肯松开手啊。”

林父沉思,他放下饭碗,“老婆,你有没有感觉微儿是否太过早熟,我有时真的挺希望,她可以像其他孩子一般躲在我们的身后,永远不用独自去面对,也不要这么懂事。”

林母刚刚扬起的笑容又瞬间隐蔽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觉得女儿比其他孩子更加乖巧而已,没想到反而是一向神经大条的老公先想到这里。

她担忧的看向老公,“那我们该怎么办,微微现在的确太过早熟了,有没有办法让她像普通的孩子一般成长。”

林父摇摇头,“心智上的成熟要压下去怕是不可能,就像所经历的事情想让它根本没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只能尽量的陪伴她,让她不要再经历这些事情。”

“好,我知道了,我接下来会将手上的工作尽量的放下,好好陪伴微儿。”

“嗯,不仅仅是你,我也是。不过,这个,额,就是饭菜的事情我还是无法解决,还是要交给你。”林父对这下厨的事情还是一筹莫展,并不是他没有去学习过,而是他是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时常做些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实在难以噎下。

他还是清楚自己的实力的,他可不想自己女儿尝到这些东西,更不想让他父亲的形象在女儿心中染上厨艺不好这个污点的。

林母了然,她握住林父的手。“放心吧,下厨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定会让微儿吃最好的。”

“嗯。”林父安心的点头。

送葬按照习俗是需要一大清晨就要起床的,林微晚上睡得很早,早晨的闹钟一响她便清醒了。自己洗漱好,穿上衣服就下楼等待。

此刻天还未亮,太阳都没有升起,连林微的父母也在梦乡当中睡得正香。

林微跑到花园中,坐在她曾经和外婆坐在一起聊天的那个秋千上,她是故意起那么早的,她想要再陪外婆一会儿,在这个地方再待久一些。

这个花园不过两天没有人照料,花朵都有些蔫了,不复往日的光泽。那些种花的锄头水桶孤单的放在围栏边,蒙上了灰尘,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再去碰他们了吧。

那个每天都在花园中忙碌的人最后还是提前离开了。

林微独自坐在秋千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书上写的死亡,悲伤究竟是什么,那天外婆和自己所说的话的含义。有些事情,并不是光从书上就可以学到,得要亲自去经历才可以真正明白其含义。

别人总怕自己有些事情明白的太晚而后悔莫及,而林微担心的是她经历的太早,明白的也太早,太承重。

长大可能从来就不需要时间,他只要一件事情,一件让你刻苦铭心,永生难忘的事情。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承重到难以接受,但你真正的去接受并忘却的同时,你也完全的褪去了本来的自己,不复纯真,不复单纯的自己。

那是林微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晨曦,在那日,她彻底的脱胎换骨,忘却所有。

自此以后,林微都成了一个很平淡的人,仿佛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在她心中泛起波澜似的。

她在葬礼上一声都没有吭,她知道,无论她如何哭泣叫唤外婆都无法再见到那个她最爱的人。无论如何悲伤,最后伤害的,不过是她自己,自己还不如省了这一步。

林微孤单的站在葬礼的一旁,陪在外婆的遗体旁边,很久很久,直到一大堆人拥着外婆将她火化了。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死后,真的是什么都不会留下来,她的一切就像这具身体一样,烧成灰烬,最后埋入坟墓。

她低着头,阻扰了那些奶奶们向她伸去的双手,她想要一个人独自的待在这里就好。

她看向奶奶们担忧的目光,向她们乖巧的笑笑,就转身离开了。

她去了空无一人的大巴车上,孤独的等待她们的送别结束,她知道她现在的存在也毫无意义。她也懂得了,无论外婆去往哪里,她和她的记忆也永远会被她珍贵的保存在脑中,永远也不会忘却。

林母一直放心不下女儿,到处找寻女儿的踪迹,终于找到了沉默的待在车上的女儿。

她走上去,看着女儿,眼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担心。

“微微,如果想要哭,就不要忍耐自己,放声哭吧,你不需要去理解那些。”林母太了解女儿的神情了,她感到害怕。

这样的神情,她还是在林父的父母出现车祸意外死亡以后,林父以前与林母在恋爱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男孩子,除了恋爱不用去想任何事情。但就在那件事发生后,林父从崩溃中挣脱出来,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也是从此以后,林父生活的支柱消失,他开始成长为一个强大的自己。一个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工作的人,倒不是工作有多迷人,只是父母离去也带来不少外债。

林父想要去承担只能尽心的工作赚钱,林母也帮他承担了一部分,也正是那段彼此相依的时光,他们才知道有钱是多么重要。后来即使是富裕了,但也习惯了这种让自己繁忙的工作方式。但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就此忽略了自己的女儿。

而如今的林微的神情和他的父亲在那时的一模一样,一样到让林母胆战心惊。

如果林微现在已经成年了,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她们会感到欣慰。可是现在女儿才五岁呀,根本就不应该是懂得那些的年纪呀。

林微默然的看着她,逼着自己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林母看着女儿,忍不住眼泪流下,她猛的抱住女儿,她现在真的超级超级心疼女儿。

“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应该这么早就离开你,爸爸妈妈不应该将你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林母对女儿真的实在感到抱歉,她现在一想到自己在女儿还很小时就不再管她而十分懊恼与后悔。

林微迟疑的拍拍母亲的背给她安慰,在她小时猴伤心难过时,外婆也是这样做的,每次外婆一拍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虽说忘却不了伤痛,但是还是缓和许多。

怀里的母亲正在哭泣着,很大声,大声的让林微的耳朵都有些被波及到,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留在这里,这样才能安慰母亲。

“妈妈,你不用这么伤心的,成长是必须的,只不过我来的太早罢了。”林微只能这样去劝慰她,她当然知道母亲究竟是为什么而难过。

其实,“妈妈,我很开心。”林微笑着说。

林母揉揉眼,困惑的看着女儿。

“我很开心你会为我而哭泣,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不来见我是因为你们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你们的一个意外,你们本来其实是不准备要孩子的,但是我到来后,你们还是生下了我。”

“可是后来,我被抱养在外婆家,真的很少才能看见你们,本来还很期待着你们的到来。可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那时的我,最重要的也就剩下了外婆。”

林微顿了顿,看着呆愣的母亲,轻柔的擦拭去她眼下的泪水。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明白,你们并不是不爱我,只是不懂得如何做。那些电子产品也好,那些我喜欢吃的东西也好,只要我想要的最后都会拥有,那些都是你们对我的爱意,所以你从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们已经很尽力了。”

林母破涕为笑,突然揉了揉女儿的头。“我才不需要你的谅解,其实我宁愿你怨我们才好,这样我们才会加倍的对你好。你要知道,有时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一点可不假。”

“啊?”林微疑惑的偏头,这可就涉及到她知识的盲区了。

毕竟她从小就懂得,只有越乖的女孩才可以得到奖励,爱哭也算是乖巧的一类吗。

林母好笑的点点林微小巧精致的鼻头,“成长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早的明白,慧极则伤,而且这世上还有许多的知识你需要去懂得的,做人可一点也不简单。”

林微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好吧,未来怕是还有许多事情,可能还会有麻烦的人,但是她一定会努力的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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