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娟装作没听懂:“不去?也好,霞姐也许没事,已经睡熟了。”
她梳理继元的汇报:话里有门缝,说霞姐只欠缺“体型”?她平时脸上涂化学,身上套名牌,又整容整成“美人”啦“神清气爽”,算得上继元的开胃菜?他开房,卸外衣脱衬衣,对上眼“人和”过啦?巴不得,不管他。明早见了霞姐得顺她话风,再拱一拱她对继元的兴致,唔,记牢了,口气不能太冲。
谢天星知道裘继元上奏折打对折,谢月霞不上奏折呀,会被拱着“兴致”?
谢荣娟见霞姐,嘘寒问暖:“昨日没空,叫继元跑一趟。他颟颟顸顸丢三落四没出啥差错吧?”谢月霞猜她有意盘问,决意如封似壁:“蛮好,没啥。”
谢荣娟笑嘻嘻,借题发挥:“继元有强项,讲究穿着懂生活,会看眉眼懂分寸。你以后有啥要帮忙,尽管来借人;左手借出,右手不会等着还。”
她以为放开放得够宽够活了。谢月霞听见“借”字仍旧不舒泰:捏牢所有权,在炫耀在施舍吗?“嘚瑟!他又不是万能钥匙,能应付所有事情。”
她领教过啦,两把钥匙各不相同:腾云像锉出棱角直戳锁底:“做人做生意应该这样,别那样!”继元不粗粝啊听我倾诉,慢慢拨转锁芯——可惜不是我的钥匙。
谢月霞昨夜望着车流灯影,平时的光鲜亮丽从眼前剥落了,气苦啊腾云薄情寡性!假使换成继元,不会溜去看啥姑丈;害得我在人堆里孤独了,和寂寞签协议。我的要好姐妹成了腾云的左膀右臂,他的发小在我身边,为啥不能私交?
当时,她确实只为了解心焦,吐槽啊渐渐拉近心理距离,浑然不觉有啥异样。
裘继元顺着她品红酒。酒香漾漾,烛影幢幢。谢月霞觉得他像刚出笼的蟹肉包,松软热乎乎暖心暖肺;知高识低欣赏我,可盐可糖呀,营养的话点赞整容亮点——腾云像啥?隔夜冷麦糕没气味没温度,从没想起夸我一句半句。
他俩翩翩起舞。裘继元圈牢她后腰,贴得近啊语气软:“别怪腾云吧。上了岁数,蛮多人淡多了。不怕侬笑话,我最近也一夜捕鱼,半个月晒网。”
谢月霞同病相怜看作同路人,酒劲啊更是赶话接话:“假使‘淡多了’倒好了。以前没试婚呀,盲婚哑嫁呀,咋会晓得他龙马精神!我每次咬嘴唇扮舒服,怕他筋脉没通畅憋出毛病,更怕他会嫌憎。看周围,蛮多的的老板空下来,把想到的坏事全都做啦。”
谢天星承认,她说得确实,“周围”是真的,“以前”是真的,怕来怕去更是真的。“天有病,人知否?”她恓惶萎靡了!但是——觉得继元能分摊苦闷?不是个事哎!
她醉了吐了,骨松肉懒,任凭继元洗脸洗手洗吐出来的污秽:动作轻巧哎,在家里也这么服侍荣娟?轮到我享受了……蛮像以前腾云出差啊,我喝醉了独自躺床上,灯有点暗,头有点晕,身有点软……亏处有补,现在继元陪身边,善解人意解闷呐。
裘继元见她没接牢茶杯,湿了衬衣黏身上,就相帮脱了:“哎哟,吊带衫也有点湿。”拿来干毛巾吸水,看见胸脯淡红的刀痕,“手术时蛮痛吧?”
谢月霞摇头。裘继元伸食指摸刀痕,居然绕着滑一圈!好像火柴头滑过黑皮,滑得谢月霞心旌摇晃啊,忘了推开他手指。
皮肤饥渴症?智商被酒精烧坏了?谢天星差点叫起来:他当之默许会越界!
果然,他喉结蠕动,鼻息粗重了!这时,谢月霞才心肺肝胃脾胆六神无主:再放肆会停不下来!我叫起来?越描越黑,流言飞得比鸟还快,会散成瘟气呀。依了?是荣娟混账在先,派老公来应付差事;继元混帐在后,拱我酒醉想祸祸哎。
没料到裘继元缩手了,想甩手上岸?她却心田荒了,野草疯长,嘈嘈杂杂:他嫌我只会“咬嘴唇”?“身上冷啊——”话出嘴,脸热了。几十年像点了守宫砂啊违规了!
谢天星看着她挟感觉出宫门,一醉酒二夹气三自卑呀,见身边暖心男识趣小意,头一次舞进春雨舞湿了,失张失志神识迷乱,飞叶飞满天。
裘继元从她行李箱翻出热水袋,冲满七八分,侧坐床边递过来:“怕冷,焐身上。”
谢月霞焐着热水袋,见他假装实心眼,却架起二郎腿,两拳捏紧了交叠大腿间,鼻尖汗珠细密;越掩饰越显馋劳可怜相,遂了他心思吧,再递个暗示:“唔~身上还冷……”
裘继元吃准了,她没点句号,老房子暗火冒烟吐焰啦!
裘继元突然想起荣娟,平时被她磨平磨软磨得服服在地呀——无力无能了。
谢云霞稳阵脚串供:“怕啥?没被发现就是清白。假使问起,我装作喝断片啥也不记得。你嘛,偷吃了揩干净嘴巴。下不为例呀,把泼出的水收回来,各回各家,仍旧热热络络在银云锅里盛饭。”
谢天星觉得谢月霞还不算太糊涂,至少还能想到家庭,想到银云哎。
裘继元去卫生间冲洗揩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头补一句:“好好休息。”谢月霞感叹,他会疼人啊。好事哪能占全了?就当之啥也没做——做了呀,房间还留着他气味!
柴腾云回家,见月霞欢声笑语,以为小别胜新婚,补课补运动啊用心用力。
谢天星笑他粗心大意没看眼头眉脑,判断出错啦。有些话以前必须说,现在未必爱说;有些事以前必须做,现在未必爱做。谢月霞只是伪装“必须”呀,早就厌了马拉松。
她一觉醒来,见床头灯亮着,腾云半躺着看过来,摆着一张隔夜脸哎,眼光有点冷,声音也有点淡:“看着我眼睛,讲详细点,你跟继元……”
她心里有鬼呀,倏地弹起坐了才觉得反应过激想掩饰:“天晓得……”他摆动右掌:“天不晓得你讲梦话啦,‘手指活络解花扣,后来刚刚好’。”
月在走,云在看,明镜一样!谢天星看她会咋样应对,装茫然不知道腾云说啥?还是没法解释就不解释,骂他瞎说无中生有,甚至演出离家出走的桥段?
谢月霞骨头酥了,脑筋飞转,露马脚喽,做贼几日自讲出!咋办?编谎?既没大本事,又缺小聪明,现编的小谎哄不了他呀。事情到了这地步,缩头一刀伸头也一刀,最坏的结果,净身出户——先争取从宽,最差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呀,只有招供,咋吃进去就咋吐出来:“……就这样,各回各家。你打吧骂吧。”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柴腾云没必要再“立”在婚姻啦。他手心冒火,捏成拳头——又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骂啥?出了事情,打也没用。一饮一啄,天理循环啊。忖起来,也不是你一个人有错。”
谢天星盘点历史:柴腾云就算千对万对,78年85年因缘际会阴差阳错也是错呀;就算被典了啥夫,也该关心关心谢月霞,别让她心理生理荒芜了。
谢月霞感觉自己水性杨花,私通鬼混呀。覆水难收,他会口软心也软,一笔勾销饶了我?试探着靠拢,拉起他的手:“不生气了,好吗?”
“气嘛总是气的。抽离出来想想,哪有百年厮守,一步不跌?亢阳之气销蚀真阴啊,你将就了廿七年。现在碰着‘刚刚好’,假使割不断还想走远点……”
她摇头又摆手:“没有!天地良心,人家一时糊涂嘛。就算你不知情,我也不会逢单馄饨逢双面,身体吃不消呀。假使离婚重组,荣娟那头摆不平,继元这头更没底。人参要新,阿胶要陈,老样子吧?对两家对银云,都好。”
谢月霞此时蛮乖巧,实话实说还能识大体,银云是他俩最大的公约数啊。
柴腾云点头:“是啊,假使婚变,点火冒烟,白毛会趁机摇蒲扇,把烟灰扇到银云每个高管的脸上。还好,没扩散,没风言风语,就当之大风吹过山吧——假使风吹草动,你跟继元又触发了,火星亮到别人眼里就麻烦啦。”
她急了:“再出轨随你咋办!讲过下不为例,把门关死了。”
下不为例?谢天星估计有点难,不是特例孤例,会是首例哎。蛮多人口头不似心头,心头会三翻四覆翻跟斗。
柴腾云脸上融冰向阳:“存这份心就好。我呢尽量陪陪你,那件事也改改,争取回黄转绿。假使仍旧不合拍,没权利委屈你一辈子……借口性格不合吧,对公司影响小一点;都在喊个性嘛,旁人会理解,至少不会指手画脚。”
他放过了离婚重组的机会,还想修复破损的婚姻,没忘记月霞74年有勇气站到他身边呀;即使以后分手,也不想家丑外扬,不让她受二度伤害。
谢月霞蛮感动:为我改性道,还顾及我以后委屈——我被绕糊涂了,他不是老爸是老公!别家老公在外勾三搭四,居然还有底气啊,听到老婆出轨就气红眼,骂成了筛子。腾云不骂不打还弹性放养?问实夯实才心安:“原谅我了?”
“嗯。把事情丢开了,索性一风吹了,不会再去拾回来。”
“再瞒牢荣娟?”
“唔,得瞒牢她。一旦松口,她火爆脾气啊不会太平。”
谢月霞紧绷的神经过关了,身上没湿,头上艳阳脚下阳关道!见好就收呀,居然忘乎所以,再问一句:“对继元也不酸不恨,不拔拳头不骂口?”
柴腾云横去一眼。谢月霞才发现神经搭错,多嘴了:他冒酸水?对我起恨心日日夜夜板臭脸?低三下四撇清了:“别误会啊,真没为他求情,更没想拦牢你手脚……假使打伤不好收场呀……叫来豁辣辣骂一顿出出气?”见他的眼神突然陌生了,撇下我,仰望天花板一声不响。对我怨望,失望——绝望了?
柴腾云在天花板看见小芦啦,她磕头赔罪,眼里全是痛楚,只求抬手放继元一马。他摇摇头摇走幻象,寻出抬手的理由:“一开始,他没存心撩拨。”
谢月霞以为腾云藏了下半句:嫌我没把牢走火入魔?还会寻是寻非寻我晦气?拐弯探口风:“以后在潭阳在银云人面前,我喉咙照样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