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位于河南东部、黄河之滨,三国时期叫陈留郡,是曹操的发迹之地,这里地处豫东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几年连续的大丰收,也让几经战乱的中原百姓,得到了一丝喘息。
陆明逊一行三人,在唐青的安排下,乘坐两辆马车,从嵩山赶往汴州,一路无话,不一日,就到了汴州城下。
虽然国家战乱四起,汴州附近,这几年还是很太平的,城门附近看起来刚刚新建成一个瓮城,到处是来不及拆除的脚手架,工匠和民夫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干的热火朝天。
城门口的守卫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从老百姓的脸上,倒是一片宁静祥和。
进了城以后,陆明逊发现城里有很多服饰发型各异,拿着刀剑或者其他兵器的江湖人士。
“唐兄,城里这么多江湖中人,汴州城以前就是这样吗?”陆明逊忍不住问道。
唐青摇摇头皱眉道:“我上次来也没看到这么多人,可能最近有什么事要发生,一会咱们吃饭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
唐青一路带着他们找到一处名唤“万福客栈”地方,住了下来,这客栈规模不小,前面三层小楼是饭店,后面的两层楼是集中的住宿单间,再往后就是较为上档次的,各个单独的小院,唐青显得熟门熟路,直接带着陆明逊他们三个来到了后面的一个颇为幽静的小院里。
“这个小院,我已经长期包了下来,以后不论何时,你们只要来到汴州,就可以来这住。可有一样,饭费自理啊。”唐青笑道。
在房间收拾好了一应行李,随即四个人来到前面的饭店二楼吃饭,刚一落座,店小二眼明手快,赶紧递上一壶茶,端上几盘点心,笑道:“几位客官吃点什么?俺们小店南北大菜,水陆八珍,应有尽有啊。”
唐青点点头接道:“你看着上几道拿手菜就行了,再来一壶上等女儿红。对了,小二,今天看起来,城里人多了不少啊,又出了什么热闹啊?”
“哎,您几位看来是刚进城不久,还不知道呢?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三天前庞太守的女儿在家里离奇死亡,据说是被采花贼给先奸后杀了,这不正在发布江湖悬赏通缉,谁能抓住嫌犯或者提供有效的线索有赏金,悬赏一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锦帛。”
欧阳冲在一旁沉声道:“关于凶手,坊间可有什么传闻?”
“唉,说什么的都有,说的最多是一个好像叫什么‘影煞’后人薛小亮做的案子。”
陆明逊与欧阳冲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凛。
唐青淡淡一笑接道:“你先去吧,酒菜快点上。”
“中!”店小二笑眯眯地自去准备。
“薛小亮这些天一直在少林寺,怎么可能是他。”陆明逊纳闷道。
“此事有蹊跷,不过与咱们无关,明天中午我约了那边几个人,都是汴州官场上的,到时候按计划行事,争取早点拿到粮食凭票,后面的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不大会儿,菜就上齐了,倒是色香味俱全,在少林寺吃了将近一个月的素食,此时闻到肉香,几个人免不了都有点食指大动。
唐青端起酒杯笑道:“来吧,让我们预祝此行,圆满成功,干了!”
几个人举杯一仰而尽,菜好酒也好,酒过三巡,就都有了几分酒意,陆明逊但觉喝的畅快,浑身气血翻涌,额头上也冒了汗。
“也不知道这城里,晚上有没有夜市。”
唐青笑道:“夜市还是有的,如今这汴州可是中原一等一的繁华所在,比起洛阳还要强上几分,一会咱们吃完饭一起去逛一逛。”
“你们俩去吧,我和小木头先回去了。”欧阳冲淡淡地道。
陆明逊看了他一眼,笑道:“别扫兴啊,必须一起去。你要是不去,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欧阳冲一怔,说道:“我能有什么鬼?”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几天你都闷闷不乐的。想那个马姑娘了吧?”
欧阳冲嘴角一阵抽搐,冷声道:“老十七,别没玩没了的,那姑娘我可高攀不起。”
陆明逊知道他脾气,这玩笑不敢再多开,笑道:“行啦,不说啦,一会去逛逛,散散心。少林寺待了一个月,都快成和尚了。”
欧阳冲叹了口气,接道:“也罢,就陪你走一遭。”
不得不说,汴州城西的夜市是相当热闹的,大街上人如潮涌,街道两旁的店铺灯火通明,四个人走在喧嚣的人群里,那眼睛都不够使了。
夜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青楼画舫,汴州城内河水纵横,河上的各式各样的画舫,缓游期间,上面莺歌燕舞,丝竹声声,一片歌舞升平。
四个人正在河边闲逛间,忽见旁边人群一阵骚乱,有人低声喊道:“快看,快看,闻香姑娘来了,闻香姑娘来了。”
只见河上游不远处,正有一艘颇为华丽的大型画舫缓缓驶了过来。
“各位佳客,闻香姑娘船上已有贵宾,只是还缺几位共同饮酒赋诗的才子,谁能即兴题诗一首,获得我家姑娘的青睐,便可上船来,我这里有纸笔,请大家写下来,在这里奴家还要叮嘱大家一句,莫要抄袭,一经发现,后果自负哦!”船头处一个俏丽的丫鬟高声喊道。
不多时,只见画舫旁边有一艘小船解开了缆绳,船上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摇着小船靠向岸边。
陆家虽然在金陵城附近,紧邻的秦淮河,那可是天下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最是风流的地方,可是陆家家教极严,是以这种青楼画舫,他却是从未去过。这一次远离家乡,少了约束,陆明逊少年心性,见状好奇心大起,就有点跃跃欲试。
“陆兄弟看来想上去一亲芳泽,可是要题诗一首啊,还要获得那那闻香姑娘的认可才行。你可不要小看了这青楼女子,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很多自幼饱读诗书,可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那两榜进士也不遑多让。”唐青在一旁笑道。
陆明逊点点头接道:“这个我知道,我虽然没去过这些地方,但是好歹也是秦淮河边长大的,她们也都是万中无一的苦命才女啊,否则也不会让‘江州司马青衫湿’了。”
他说着话,走到小船前要了纸笔,略一沉吟,便挥笔疾书起来:
“小园四月锁春深,
灰檐绿瓦亦清芬。
花开依旧飘满院,
不知闻香是何人。”
——金陵陆十七
唐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连连点头赞叹。
“唐公子不知道吧,老十七写诗其实很有一套的,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哼哼。。。。。。”欧阳冲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陆明逊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怎么会,你这是明显的嫉妒。”说着话,将手中的纸张团成卷,交给那家丁。
此时岸边已然聚拢了不下三四百人,有冥思苦想的,也有奋笔疾书的,还有干着急跺着脚骂街的,但终究还是没人敢上前闹事,在如今的大唐,上青楼是一件风雅之事,如果单纯为了男女之欢,倒让人耻笑,所以很多饱读诗书的才子以逛青楼,凭才学获得佳人垂青为荣,坊间是可以传做佳话的,所以现场一听说闻香姑娘要考较诗文,便有很多年轻人跃跃欲试,不多时已有厚厚一大摞的诗文作品交到小船上。
等到没人再交诗文以后,小船才又回到画舫旁,由两个丫鬟搬了进去。
不大会,只听一个清丽的声音在画舫中响起:
“请金陵陆十七,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