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你回去有什么胜算吗？”慕怀清红了眼眶，一字一字地问道，“圣上已经和我们密谈过了，过不了几天数万大军将会兵临玄冥城下。这一场战役我是一定会去的！”
一向冷静的林桑晚在这一刻终于流漏出来了一种诧异的表情。他为什么没有接到消息，如果事实真像慕怀清说得那样，那他现在回去确然不是什么好时机。或许这一战就是玄冥最后的一战了……现在的玄冥根本没有实力同任何国家一战了。
但他也不想慕怀清去冒险，虽说有着数万大军志在必得，然沙场无眼受伤总归是避不可避的。“阿晚，我不想你为了我冒险。带兵出征是我甘愿的！就像我说过的，我可以保护你，同样我也能保护好我自己。相信我可以吗？”
“我……好。”林桑晚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还是只说出了两个字。
“如果，如果玄冥真的亡了……你会怪我吗？”慕怀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沂琛笑了笑，“夜深露重，既然阿晚不走了不如咱们回去说吧。在这郊外着实不是什么聊天的圣地。”林桑晚和慕怀清赞同的点了点头，三人便策马掉头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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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在下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讨，不知殿下现在是否有时间？”
“国师大人？可以。不知国师说得是哪一方面的事情？”周沂琛温柔地笑着看向了眼前的人，迅速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和林家公子很熟悉？”唐煜珩分了一眼看着他，语调十分自然。
周沂琛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嗯？是关于阿晚的？我们还算熟悉。”
“不是。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殿下，颙跑了。希望殿下能多派些人手将他早日捉回来，他多在外一天便多一分危险。这件事主要怪我失职，我会尽力配合殿下的搜捕行动的！”
周沂琛见唐煜珩情绪低落，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末了只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件事情。但他总觉得唐煜珩似乎对林桑晚格外在意，按理说国师和阿晚应该不曾见过的吧……不过，他之前从来没在唐煜珩的嘴中主动听到过任何名字，阿晚算是头一个。
林桑晚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了很久，圣旨已下，距离阿清出征只剩今日一天了。慕府中去了许多来客，他身份敏感也不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本想着去找杜明喝上一杯，却发现这个家伙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林桑晚仔细找过了街上几乎所有的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寻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林桑晚将目光定格在了面前不远处的西铭赌坊。这家伙不会春娇月明之类的不喜欢了，跑去“调戏”丽十娘了吧……不过按照他对杜明的了解，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的是不管杜明出现与否都能让他头疼啊！这么无奈地想着，林桑晚的步伐一直没有停下。他凭着自己的轻功接二连三地闪过了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闪身去了三楼。这个时候丽十娘应该是在三层吧……林桑晚不想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不在他也可以淡定地往下继续查找。
不过，十分幸运地是丽十娘确然是在三层凭栏而立静静地看着一层的客人。“林公子，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说话？”没有回头，那显然应该是一早便注意到了。
“在下没有唐突之意，只是想问问丽老板最近可曾见过杜公子，就是那个仰慕您的杜明。”林桑晚略略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杜明那个家伙。貌似这个点丽十娘应该能记得吧……
丽十娘闻言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十分激动地转过身来看着他，眼中添了几分紧张之意，“你是说他不见了！那醉香居、天香阁之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他不见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桑晚没想到丽十娘竟然会是这个态度，一时有些愣神，杜明不见了为什么要告诉丽十娘？他们两个莫不是杜明又隐瞒了些什么？“我都找过了，可是那几个姑娘都说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杜明了，我还以为他又偷偷跑到你这里来了。”
“丞相府你去过吗？”
“我……”林桑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尴尬敏感的身份。现在玄冥翎羽开战在即，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任何一方势力里都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杀身之祸的。若非他这些年潜心跟着师父学戏，怕是早就被圣上忌惮了。不过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谁会非要和一个笑话较劲呢。圣上留着他左右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仁君的名号罢了，但这些年来对他的监视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圣上的内心深处他始终是个隐患，一旦掌握到什么线索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
丽十娘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去走一趟吧。如果有消息就派人去告知公子，公子先请回吧。”
林桑晚点了点头，恳切地笑了下。直到他走出赌坊之前都还有些疑惑，这丽十娘和杜明到底有什么秘密。虽说外界盛传杜明日日在外流连花丛但其实他与那些姑娘不过只是君子之交，在林桑晚的记忆中他似乎还从未对哪个姑娘认认真真地动过情。而要说丽十娘不了解杜明却对杜明动了情，他是更不敢相信的……
但，从刚刚的事情经过来看，这个事实恐怕显然如此。
这一夜湖光平和，一缕秋意悄然笼绕了这个城池。地上的落叶稀稀疏疏又多了几点，绵绵无延的寒意纷然而至。林桑晚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默默地祈盼着慕怀清明日出征定能凯旋而归。那一晚她说的话在他心中确实掀起了层层涟漪。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默认阿清和周沂琛是互相喜欢的。虽然现在阿清不能嫁给他，但总会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发妻，翎羽的皇后。可他心中始终是带有一丝期待的。就像是一个在黑夜里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了一道光明，本能地想要追逐着光前行一样。
他本可以承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光明。
“太子殿下别喝了。”唐煜珩满眼无奈地看着身旁喝得微醺的人，试图想要从他手中抢过酒杯。
周沂琛躲了过去，“明日，明日阿清就要上战场了。可我今天不能，不能去送她。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太子！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注定不能站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阿清是心悦我的，但是我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等不起了怎么办？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她。我怕她放弃了，我怕她选择了别人……”
唐煜珩眉头微蹙，“林公子？”
然而周沂琛没有再回复他，趴在矮桌上安安静静地似是睡着了。但是细细听去会发现他嘴上嘟嘟囔囔地反复都是同一个名字，阿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