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顶有几束阳光照在棋盘和老者身上,两位老者纹丝不动。一老者身穿灰色长衫,银色发髻高高扎起,面容精瘦。左手捏着一方白玉,右手捻须。另一老者稍显年轻,紫袍而面青,而发色竟如少年般乌黑,随意用金环束住。一手捻棋子,另一手则藏与袖内。
对于钟夏的进入两位老者无一丝关注,仿佛他就如照在棋盘上阳光中飞舞的灰尘一般。钟夏也是感到莫名其妙,为何在这大山深处洞穴之中有老人对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问路要紧,钟夏轻轻走到两位老者身旁,将手中斧子放在脚下伸手抱拳作了一个揖,他正待要开口询问突然想到这棋盘厮杀最是需要全神贯注,我要是开口询问必会打搅二位老者,亦或让他们不快,罢了,我便等这一局完毕再问吧。
钟夏安静的立于桌旁,定睛向棋局看去。
咦!
这棋局好生怪异,这棋盘上并无横平竖直的线条只有九道同心的圆圈,棋子倒是黑白两色却落于圆圈之上。这棋局如何定输赢?
越是好奇钟夏就越想弄清楚这对弈规律,而两位老者下棋极慢,落一子便思虑良久,而钟夏则把落子与前面棋盘上的黑白子进行排列,希望找到这棋局的输赢规则。不知多久,钟夏感觉腹中空虚,竟然咕咕作响,这时那灰衣老者才如发现旁边有人一般轻抬双眸看了钟夏一眼,随即紫袍老者也瞟了一眼钟夏,两位老者眉头都轻皱一息然后对视了一下再次把眼光放在了棋盘上。
那灰衣老者此时开口说了一句“少年人如是腹中饥饿可取瓜果一试”,他抬起拿着白玉的左手点了点桌边小几上的一盘水果。钟夏年少脸薄,顿觉尴尬。可是腹中鸣鼓却又忍不住饥饿,于是再次给老者作了一揖伸手取了一果,也不知这果子是甚名字,但一下口便觉香甜多汁,几口吃完顿觉浑身舒坦,饥饿尽去。
钟夏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再次将眼光转移到棋盘上,而现在这棋盘之上的黑白子已经渐渐布局成型,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是一阵无言厮杀那洞顶阳光已经移出棋盘之外,两位老者同时放下手中棋子看向钟夏。这回紫袍老人开口道“时日不早,少年人自去吧,洞外小径可下山”。
钟夏一听连忙作揖感谢“打扰二位老先生了,小子谢过老先生的果子,也谢过老先生指路”。灰衣老者轻点一下棋盘,沉吟道“观棋不语倒是学得不错,让你等了这许久,如若还想观棋,明日可至”。
钟夏再揖,退后两步去拿那地上的斧子,却不料刚握住斧柄那木柄竟然被握得裂开,钟夏大惊,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可是昨日才换上的新木柄啊,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拿着斧头走出山洞,洞口的葫芦还放在泉边,伸手又取,那葫芦竟然也触手而裂,真是怪哉。无法只能去背那捆草坪上的柴火,怪事再次发生,手指粗的绳索更为不济,直接在手中变成了齑粉,而那柴火也在散开的时候变成一堆朽木。
钟夏懊悔不已,怪自己太过好奇,浪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收获,只能顺着洞外一条小径往外走,老先生说这条小径可至山下应该不会有错。
一路上倒是顺利,钟夏竟然在这一路又寻了不少柴火,没了绳索只能解下腰带绑在一起扛了下山。到家放下柴火天已经黑尽。不知为何腹中并不饥饿,钟夏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经历,“我今日午时到了山洞,观棋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为何到家如此之晚,还有我的斧子,葫芦,那一捆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天早上还得先去赵爷爷家换个新斧柄才行”。
想着想着钟夏进入了梦乡,漆黑的屋内他的身体静静躺在床上,渐渐有一丝毫光从额头升起,光内隐约黑白二色轻轻旋转,几息过后却全部变为黑色隐入额头再也不见。钟夏的梦里此时也是黑白两色,原来就是日间那桌上棋盘,他此时坐在桌前,安静的看着这盘棋子,琢磨着该如何落子,可是终其一夜也未能落下一子。
天亮了,钟夏站在院子中间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这么舒服过,他伸出双手,看到自己的双手仿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常年砍柴的粗糙皮肤有些细腻了,嗯?好生奇怪!另外好像自己还是不怎么饿呢,算了,去赵爷爷家修斧子。
赵大爷打老远就看到钟夏过来了,似乎这孩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说不清楚有哪里不同,但是确实感觉有变化啊。当钟夏递过斧头说要装一个新木柄的时候赵大爷更奇怪了。“不是才换的吗?怎么回事?”钟夏摸摸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昨天砍柴太用力了,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赵大爷疑惑的看着钟夏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你可当心点,用斧子得用巧劲,可别崩起来伤了自己。”钟夏连忙答应。
“明日江家就要开席,今天你早一点回来把柴火送过去,昨日晚饭我去寻了你,看你还没有回来,挣钱要紧可是你身子也不能太过劳累,不可勉强,记住了”
“好的,爷爷,那我上山了”
接过修好的斧子插在腰间,钟夏再次回屋取了一捆绳索,心里决心今天一定多砍一下柴,自己现在突然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更想要练武,争取可以找到仙人根治自己的病症。
上山的路上钟夏一直在想昨日那段经历,越想越觉得想去看两位老者对弈,那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仿佛有莫大魔力吸引着想要知道最终谁负谁赢。那老者说今日还会在洞中对弈,而且那小径周围也有很多枯木,先把柴火捆好放到这山路边再去看看,一定不会影响给江家送去,就这样!
想着钟夏到了那小径,一鼓作气捡拾了许多柴火捆好,然后全部拖到山路旁边,随手把斧子也塞到柴垛里面,村民单纯即使谁看到这些柴火也不会有人拿去,一切弄完钟夏便快速向着山洞行去。
洞口草坪依然翠绿,那一方泉眼水质依然清澈,钟夏顺着石阶走下,两位老人果然已经开始对弈,他整了整衣衫对着两位作了一揖便默默站在一旁。今日这棋局又有了一些变化,黑白两子似乎不再胶着在一起,泾渭分明的黑白二色各自守土一方,可是这棋局大势却又感觉双方要相互融入一般,钟夏盯着棋盘轻声呼吸,好似怕呼吸稍一沉重就会破坏现在的局面,让这二色棋子再次陷入混乱。
同样,二位老者棋下到现在也更加小心,更不容易落子。空气有些凝重,灰衣老者抬头看了看钟夏再次伸出捏着白玉的左手点了点小几上的果盘,这次他并未说话,钟夏也伸手拿起一个果子放入口中咬开。熟悉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方才考虑棋势有些懵懂的大脑犹如微风拂过舒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