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罗云轩考虑了很久。他知道自己欠安婉的,但眼下这时候他绝对不能和安婉结婚。虽然初代设备的事情并没有暴露,王亦白也成功上位,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顺利。本来云则集团子公司的高层都有机会见到姜有宁本人,但偏偏在王亦白按例去见姜有宁的那一天,规矩改了,想通过王亦白挖出姜有宁的计划最终落空。
角斗场项目也是再次出现了纰漏。几天前,疯癫的龙达再次出现,和罗云轩手下在纠缠中不慎坠楼当场死亡。人死了,可是直到现在他带走的那套设备都还没有找回。若是设备被任何人发现并交给了云则方面,那么角斗场将彻底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孙耀,执法者那边有什么消息?”
“目前的判定还是意外。执法者在龙达家里发现了神经类安抚药品,尸检结果也显示是长期服用此类药品,因为两条证据相互吻合所以判定他是精神不正常。再加上死亡当日,龙达身上并无外伤,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最终会按意外或者自杀处理吧。”
“无外伤?”罗云轩记得,手下汇报时,明明提及了是在“推搡间使其意外坠楼”。
“是他们办事不力,我已经责罚了。”
“但凡果决一些,直接绑回来,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下次办事不要束手束脚,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断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罗云轩声音冷绝,语气中有不少恨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要一门心思把这条路走到黑了。
“不过执法者搜到的物品里,没有那套设备。龙达身上也没有,罗少我们要怎么办?”
“继续查,查到是谁,务必解决干净。”说到这里,罗云轩抬腕,打开了重生设备的客户端,找到姜有宁的ID,思考了些许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是时候,把欠我的那杯酒还了。”
吴三好正在追剧,冷气开的很足,她从头到脚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腕间的设备一震,是一条玩家发来的信息。三好有些好奇,她几乎从不在游戏内与别的玩家有联系,怎么有人会给自己发信息。看发件人,显示的是“舒城百鬼客”,那不就是罗云轩。信息框缩略显示了对方发来的信息,吴三好都不用仔细看,只看见“欠我的那杯酒”这几个字就不屑冷哼一声将界面关闭,一杯酒有什么好还的,对方套路俗套,还不如这剧情精彩。
看剧看的几乎要睡着,恍恍惚惚中一个电话打来,吴三好惊醒,在满床的衣服、零食和电子产品中扒拉出了自己的电话,打来的竟是李琳娜。
“喂。”
“吴三好,我回来了。”电话那头是李琳娜有些木讷的声音,好似在汇报自己的行程,短短几个字说完她就不再出声,只让这电话里安安静静,有些尴尬。
“暑假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都没意识到…”吴三好懒洋洋的躺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用力的连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子。李琳娜是吴三好的大学同学,两人在食堂因为伍咚咚做的便当而结识,并从那时起成为了一起吃饭的伙伴,但若说两人是好朋友,吴三好倒也并不这么认为,最多算是比较熟悉的同学。
“还有十几天开学。”
“哦。”吴三好倒也不是在问她还剩多少天,不过李琳娜不说,她都要忘了日子。
“明天出来吃饭。”李琳娜依然是那副机械的口吻,说出来吃饭,又不说去哪儿什么时候。于是三好便像以往一样,主动做起计划来:“那就明天晚上五点,学校小吃街见。”
“好。”
“嗯。”两人都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陷入了沉默。三好早就习惯了她和李琳娜之间的这种全无默契,便任由空气尴尬着,也不去找补什么。
“挂了。”琳娜终于打破沉默,并在三好说再见之前火速挂了电话。
这边三好挂了电话,就再次进入追剧模式,全没有将罗云轩的信息放在心上。那边,设备另一头的罗云轩发现自己在信息发送完后,就格外在意自己腕间的设备。他假装不在意的打开信息界面,看到没有任何新信息提示,便暴躁的退出。反复几次后,他已经失去了那种志在必得的信心,手指无意识的在界面上不断点着刷新,却依然没等来一条回信,哪怕是“已读”两字都没有跳出来。
姜有宁一定是太忙,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打开信息。罗云轩换了一个姿势,退出设备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向窗外看去。姜有宁对自己的心有所属已经十分明显了,她若是看到了自己发过去的信息,一定欢欣雀跃,第一时间就会回复,且有点耐心,一定可以看到对方迫不及待要见他的样子。罗云轩这么想着,便倚着窗不再去想这件事。
第二天,吴三好和李琳娜如约在小吃街上见面了,但来的不只有她,还有同年级的王玫。王玫是个十分活泼友好,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她和吴三好的关系算不上是亲近,只是一起修过几节课,上课时也总会坐在一起,也就算得上认识。不过王玫和李琳娜倒是走的亲近,所以今天王玫来,三好也不算意外。
吴三好还是老样子,穿着朴素的灰色和黑色系运动服,一点儿都不打扮的就来了小吃街。王玫手上则拎着几个购物袋,从头到脚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站在那里四处张望,见到三好就欢欣的挥着手叫她过去。
小吃街主要面对的就是都城大学的学生,所以暑假期间的街面很是冷清,完全没有开学期间的通宵灯火。而开学的日子就在眼前,陆续有返校的学生回到都城,回来的学生们两两相约,也没有什么其它好吃又便宜的地方,便都约在这里,使小吃街逐步恢复了生机。王玫是外省人,也是昨天才回到都城。因为宿舍还不能入住,她就提前与李琳娜商量好,两人选了同一个日子回的都城。
“你敢相信吗?琳娜在她姥姥家住了一个暑假,看看,黑成什么样子了。”三个人定了一家烧烤摊,就选了一个露天的桌子坐下来。坐好后第一句,就是王玫笑着奚落黑了不少的李琳娜。
“黑怎么了。”李琳娜全不在乎,只看着菜单上的各种烤串,认真点着餐。这三个人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往常三好若是带了伍咚咚为她做的便当,她就会叫上琳娜一起,若是吃饭前,王玫刚好和李琳娜上的同一节课,琳娜就会带着王玫一起来找三好。三人的模式永远是王玫负责说话,李琳娜负责吃饭,吴三好负责听王玫说李琳娜如何如何。今天的吴三好和以往一样,听着王玫细细讲述她从琳娜那里得知的暑假的故事,还有今天她们两个人一起逛街又买了什么这一类细碎的事情。基本上,王玫说的话像火车一样,聒噪的在空中盘旋一周,钻入三好的左耳后又从她的右耳出来,然后就渐行渐远,没人记得她刚才喋喋不休的说了些什么。
“上学期的事情解决了吗?”李琳娜忽然开口,打断了王玫的喋喋不休。
“嗯,是误会,已经澄清了。”三好歪歪身子,给正在上菜的小妹让出了空间。
“什么事儿?什么误会?”状况外的王玫凑上来,茫然看着两个人反复问道。
李琳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跟王玫说了。卢冰冰是和三好同年级的计算机系活跃分子,她虽然成绩一般,但是为人八面玲珑又会来事,平日里总和学生会的一群人搅在一起,即便她还没入学生会,却总有一种自己权势滔天的错觉在。这种人在哪个学校里都有那么一两位,但卢冰冰不仅在狗仗人势方面十分有天赋,在招揽人心方面也颇有成就,就她身边长期跟着的几个小跟班,也总是趾高气昂的。虽然很多人都看不上卢冰冰,却也不会招惹她,卢冰冰若欺负到跟前了,大部分人的反应还是退让,得过且过总比惹上苍蝇强。大一那年,三好因为成绩还算优秀,平时话又不多,卢冰冰就盯上了她,想招揽三好做自己的小跟班。然而三好并不接招,卢冰冰每次找她,她都视而不见只给对方冷脸,卢冰冰自觉没趣,更是记恨上了她,有事没事就找她麻烦。
直到上学期期末,卢冰冰在学校小花园拦住了吴三好,说是她想办法安排好了两人考试时候坐一起,不用她做别的,只要关键时候给她递答案就行,三好冷冷斥了她一句“胡闹!”就转身离开,留胡冰冰一人在身后骂骂咧咧,说三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考试那天,所有学生都是按照学号就坐,并不是卢冰冰夸下海口的“可以安排”。考试过后,三好本以为作弊一事就此罢了,没想到,有平日里就看不惯卢冰冰做派的同学将作弊一事举报了。卢冰冰被教导主任约谈,而她大约是认定了举报自己的是吴三好,就干脆拉吴三好下水,说作弊一事她也有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