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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越下越大

下午近黄昏时,一天的燥热已经退去,天边一抹云带着湿热卷来,不一会儿就扬起了倾盆大雨。雨打在一楼的落地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惊醒了正在客厅长沙发上酣睡的吴三好。她只记得自己睡的迷糊,伍咚咚从地下一层的车库将自己连拖带拽送上来,丢在沙发上就走了。

看了看表,也就睡了几个小时,拿起手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来自王兰真。吴三好长叹一口气,感谢咚咚为自己调了静音,她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些,才打回去。

对面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接电话的却是一个清爽懒散的男孩声音,是许诺,继父带来的儿子,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什么事儿?”

“妈给我打电话了,我没看到。”

“哦,是问你相亲的事吧。是不是黄了,嘿!”许诺声音中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谁知道。王兰真呢?”

“做饭呢。那人不接咱妈的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肯定是看不上你,长得也不好看,又干又瘦没有女人味,是个男的都不会要你吧。”许诺嘴巴刁毒,虽然不是王兰真亲生的,却学到了她的精髓。

“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就挂了。”吴三好刚说完,就听到了对面王兰真刺耳的声音:“谁啊?你姐?给我,什么意思不接我电话,我看她是又欠骂了,真是翅膀硬了,每个月挣那几个破钱还敢不接我电话了,给我电话!哎,你干什么,许诺你给我把门打开!小崽子你干什么…!”

吴三好皱着眉把电话拿远些,过了一会儿许诺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咱妈说得对,你什么态度,活该你嫁不出去。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我就这么跟她说了,说人家嫌弃你!”

“那你随便。”

“你打你那个破工呢?”也许是吴三好太冷淡,许诺自觉没趣,又挑事说,“那你打工吧,我去跟妈告状了。你最好是多挣点钱回来,我想换最新的手机了。别累垮了自己,反正家里没人疼你,只是要你的钱而已…”

“嗯,那我忙了。”

“哼!别忘了周末回家吃饭,我让妈做了我最爱吃的菜,你…”

吴三好直接挂了电话,她微微叹了口气。许诺这个人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她对这个弟弟的感觉很复杂。在家里,许诺总是欺负她,也特别爱学她。自己有什么,他就抢什么,自己想要什么,他就要得到什么,哪怕是自己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最后也变成了许诺最爱吃的家常菜,而王兰真则总是向着这个弟弟,总是说他还小,自己理应让着他。吴三好有时候会怪许诺抢走了自己的家,但很多时候,他的无理取闹也会意外帮她挡下不少麻烦。

吴三好去窗边发了会儿呆,手放在玻璃窗上,感到丝丝凉意从外面透过玻璃钻入掌心,不一会儿窗上洇出些水汽,她才转身走开,去了三楼。

三楼是吴三好的实验室,整幢别墅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在电梯中识别指纹后才能开启电梯门,从电梯出去就是道直直的短廊,墙壁全部用特殊材料包裹,头顶的排灯依次点亮,直到最后一盏灯将光束打上走廊尽头的圆形安全门。安全门是看似玻璃的材质,却完全不透明,正中部分缓缓亮起,是一个操作界面,并开始跑起了数据。

吴三好在门前驻足了一会儿,门没有动,她歪着头不满意的对着半空说道:“多多罗,给我开门。”

“语音识别成功,请向前一步,直视操作界面,进行面部与虹膜识别。”

“多多罗你信不信我休眠了你。”

“识别成功,门已开启。”

厚实的安全门终于缓缓打开,门后偌大的实验室终于得以窥见。门口靠墙的地方是两列展示柜,里面摆放着云则历年来推出的全部产品,甚至还包括一些未上市的设备。吴三好穿过展示区,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台。

“你要是再凶一些,就可能导致面部肌肉紧绷甚至扭曲,从而造成识别失败。但好在我很智能,即便是你刚才威胁人的那副嘴脸,我也成功认出了你。”

吴三好不理多多罗,她坐在工作台前,按下手边总开关,开启了实验室的几台重要设备后,又将环绕她一周的七八个显示器打开。其中一个屏幕里,有一个圆圆胖胖的可爱龙猫蹦蹦跳跳从远处走来,最后扒在显示器上,将大鼻子顶住屏幕,看着三好开口说话了:“明明是你自己设定的安全控制流程,却从来不遵守。下次我一定不会给你开门的。”

“那我就换灰尘精灵来帮我管家,怎么样?”

“那还不是给我换个样子而已!”多多罗在屏幕后面无奈抗议道。当初三好设计它,就是按着龙猫那憨憨傻傻的样子加载的性格设定,三好只要他治愈和可爱,谁知道现在它就成了这个样子,又皮又赖。所以她总是说要把多多罗的形象换成那个活泼好动的小碳球,感觉更符合一些。

吴三好最近正在加紧研发一个试验品。这个试验品是她对重生的最终幻想,也是她第一次接触游戏时就在脑中出现的大胆设想,她管这个设想叫“如梦令”。重生一战成名,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资本洗礼,她最终站在了现在的位置。有钱后的第一件事,吴三好就找来了两位不同领域的顶尖学者,帮她联合开发这件设备。此时她手中正摆弄着三种不同质地的透明薄片,手边是一份罗列着各种参数和分析文字的报告。

“打开数据展示,开启分析模式,我要跑几个代码。”三好指尖点着报告上的数字,头也不抬的说道。

“跑代码之前,要不要先给你点个外卖。”多多罗询问的声音,竟然比吴三好这个真实的人显得更有温度。

“我…”吴三好本来想拒绝,但话未说完却想到,自己确实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给你设定的,更像一个人。”吴三好抬头,盯着屏幕中那只可爱的多多罗,若有所思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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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当晚,整个都城都笼在漫天的水雾朦胧中,成串的街灯只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光点,隐隐透在黑暗里。此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雨中独自奔跑,除了一件单薄的短袖,他身上没有任何的遮挡。重重的雨点把露在外面的皮肤打的生疼,他一边跑一边四下环顾,本想寻找一处落脚地,但长长的街上竟没有一处可躲的屋檐。他将手举过头顶,用力奔跑直到一处公交车站,才瑟瑟发抖的坐下,紧紧抱着自己,想要暖一点。

下午因为一句话,他被店长拉去角落大声训斥。作为惩罚加班到晚上,却在加班结束时被告知因过失被开除。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刚结的一百六十块钱,这是已经扣除了赔偿的五十块后仅剩的。他握紧了拳头,眼睛酸的睁不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只知道本来冰凉的雨水流入嘴中却有了咸咸的味道。

从小到大,他因为体弱多病,一直是被别人欺负的对象。到了青春期,他个子虽然疯长,体重却不升,瘦弱的身子越来越单薄,更加瘦的可怕。他原本就白,病弱让自己更是常年没有一点血色,甚至有些灰白,不管吃多少药也不见好。长大后来都城,在形形色色的人海中,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存在,普通到没有人会注意他,欺负他。他很高兴,本以为生活出现了转机,一切都会开始变好。于是他积极乐观,努力找工作想开始新的生活,却再次被重重打倒。他忘了,虽然世界很大,可以让自己混在人群中假装很普通,但职场很小,穿上制服,他依然是被推搡的那一个。

“蒲北夕,你可以的!”像往常一样,他给自己打着气,虽然自己在很多方面都不出色,但他知道自己唯一一点优势,就是韧劲,怎么都能从深渊底部爬上来的韧劲。像一株杂草,蒲北夕出生于黑暗中,他顽强的生长,一直渴求着温暖的阳光。

虽然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暖意,可眼下风雨交加,浑身湿透,蒲北夕依然被冻得瑟瑟发抖,要么咬着牙跑回去,要么继续在这里挨冻。他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钱,不然就坐个公交车吧,冻病了还要花钱买药,更是不划算,看着自己有限的、可悲的选择,他眼睛更酸了。抬着酸酸的眼睛,他读起公交站牌上的路线,思考着自己要坐哪一趟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旁的招聘广告上。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孩,穿着纯白的裙装制服,面带笑意看着她,旁边几行字“云则集团欢迎您的加入,一起创造重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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