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幽幽之声,从面具的口中发出,仿佛天外之道音,呼呼荡荡在四周。
左慈尽量将表达出的语言简洁,不露出任何一丝不妥。
纳兰雪好看的柳叶眉微蹙。
难道“六道”庙主的意思是,有心魔在影响自己?
就是辅以安神香,也不能驱逐?
斟酌了片刻,她再次开口,“请问,这‘心魔’可有驱除法?”
“……”
纳兰雪虽然知道这样问不合适,可还是问出口了,她在耐心的等待,可左慈低垂眼皮,恍若在沉思,又恍若没有听见。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纳兰雪微微作揖说,“刚刚是我唐突了,小女子可以付出相应的报酬,获得解惑吗?”
“……”
左慈肢体忽然微微一顿,神情中流露出,似另有事的样子。
而心思细腻的纳兰雪,已有一丝察觉,这位神秘庙主似乎另有他事,不想让她人知晓。
纳兰雪清亮眼眸中闪过一抹失望,又期待的问,“尊敬的‘六道’庙主,我以后还可以再来这里吗?”
“可以。”
听左慈直接的回应,让纳兰雪心中暗道果然,旋即又暗喜的问,“那该如何,向庙主您传达来意?”
带着面具的左慈微微思忖,便脱口而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六道神祗,漫游在迷雾的福运尊者,指引迷途的祈祷羔羊。”
如缥缈大道之音,回荡萦绕在纳兰雪心头。
说罢,随着左慈伸手一挥,一阵烟雾翻滚间,纳兰雪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蒲团之上。
……
一个小屋子内,空无一人,可依然亮着烛光。
就在此时,虚空中陡然翻滚出一团烟雾,一个窈窕身影渐渐在显现。
祂口中喃喃自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六道神祗,漫游在迷雾的福运尊者,指引迷途的祈祷羔羊。”
……
左慈望着蒲团上消失的纳兰雪。
而随手送走纳兰雪,再次尝试冥冥中那种掌控,让他流露出更多的惊讶。
他看了看六道簿上,那个触发随机任务,并没有消失,所以也并没完成。
这个问题,只能等到下次给与解答了。
接着左慈,便转身走出庙,下了阶梯,撞入浓浓白雾中。
一阵白雾翻滚弥漫中,左慈再次回到黑屋。
“圈圈门”消散。
回到黑屋后,他脸上的面具,也随之消失,回归“六道簿”中。
左慈又摸了一下脸庞,便走到石榻前,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他合上双目,凝神静气,心神归位,按照“冥想内景八卦图”的参照方法,开始冥想……
夜色过半。
冥想中的左慈,缓缓睁开了眼帘。
幽暗中,仿佛有着细碎的密语声,恍恍惚惚的在他耳边响起……
可接着,那些细碎声,又戛然而止消失了。
侧耳倾听片刻,依然寂静,左慈微微蹙眉,感觉刚刚那听见的声音,仿佛是来自梦中,便不再多想,再次合上了双眸。
……
卯时许。
青隍塔。
左慈离开了地下黑屋,回到了地面。
外面已经是骄阳破晓,冉冉升起。
借着庙中的一口井,左慈从中打上来一些水,梳洗了一番。
而后走出城隍庙。
街道上,三三两两趁早赶集的人儿、或背着、或提着、或挑着等……,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
左慈来到了,附近的德云面馆。
清晨尚早,面馆里的人不多。
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您请。”
左慈找了一张空桌落坐,叫了一大碗宽面。
热情的店小二,用手中的抹布,将桌子擦了擦,然后往肩膀上的一甩,便麻利转身,吆喝着去端面……
很快一大碗热腾腾的面食,便端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店小二轻快的退了去,就在左慈拿着筷子吃的正香时,眼角余光却看见,王书羽也走了进面馆。
二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
王书羽一手拿着书册,粗声粗气的直接叫了一碗面,便坐在了左慈桌子的对面。
吃面的时候,左慈对昨晚叶恨玉那个能自己飞的纸鹤印象深刻,就好奇的问,昨晚寻找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书羽摇了摇说,昨晚虽然找到了邪祟,可还是去晚了一步,又死了一个人。
左慈诧异的问出口,难道又是撞洋槐树死的?
王书羽摇摇头,只说一句,等吃完面,跟他一起走一趟。等店小二将面端上来,他拿着筷子吃着面,便不说话了。
而接下来,左慈将昨晚自己占卜预测到的树、稻草人、盆、五个圆球卦象情况,跟王书羽说一遍。
听了之后,王书羽拧起了眉。
……二人吃了一顿大碗面,丢下几个铜钱,便结伴走出了德云面馆。
……
城隍庙。
火神院。
一路无话,左慈随着王书羽,来到院子门口。
在院门外,停着一辆带车棚的马车。
推门而入。
院子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这是?”
“这是昨晚被哪凶鬼害死之人,我们今天要带它去一个地方,调查死因。”
“去哪儿?”
“青阳县城外,老坑院。”
左慈点点头,没再多问。
随后,王书羽将手中书册,揣入怀中,与左慈一起伸手将棺材抬起,走到了院子外,放入了那辆车棚内。
这马车的后边车棚是改装过的,改成了一个专门放棺材的空间。
王书羽当马夫,左慈上了钻进了马车棚内。
刚才抬棺材的时候,左慈发现王书羽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中暗暗猜测,难道这棺材,有什么问题?
王书羽拿着鞭子,一声吆喝,抽在了马屁股上,赶着马儿。
在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中,奔走上了路。
出了城门后,一路上马车颠簸,灰土飞扬……
半路上。
当马夫的王书羽,却是突然开口道,“这马车,有点跑不动了。”
这一开口,直接让左慈一愣。
“车棚的棺材,好像是越来越重了,怕是撑不到老坑院。”
只听王书羽语气中,多了几分肃然,却让车棚里,看守棺材的左慈,心里直接咯噔一下。
开什么玩笑?棺材还会越来越重?
这马车也是改装过的,载个一口棺材,绝对是没问题的。
怎么就撑不到,老坑院?
而就在左慈心底乱猜之际,忽然,棺材内传来了“咚咚咚”的拍打声音。
这突如起来的声音,让左慈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老王,棺材里面好像有声音。”
“在棺材盖上,打了木钉的。”
王书羽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甩着马鞭子,继续赶着马。
听这样说,左慈心头稍安,可等再抬头看向那棺材时,却是瞬间凉了。
只见车棚内的这口棺材两边缝口处,竟有血在慢慢渗出来?
“老王,棺材流血了。”
王书羽扭过头,看到渗血的棺材,脸色微变了一下,“现在马车不能停,我把香灰给你。你看哪里渗血,就往哪里抹。”
王书羽说着,伸出手从马车坐位下方的抽屉里,抓出了一罐黑漆漆的玩意。
王书羽将那罐香灰,直接往后伸手,递给了左慈。
此时左慈顾不上太多,伸手接过,迅速就打开了手中的罐香灰。
罐子内满满的黑漆漆香灰,还带着几分淡淡的香味。
左慈伸手一抓,有些心底打鼓的,将香灰抹在那渗血的棺材缝隙边上。
只要冒血的地方,皆被一一涂抹上。
而出乎意料的是,刚才还往外冒着血的棺材,被这香灰一抹,竟再也不渗血了。
左慈心中暗暗惊讶,这罐香灰,怕也不是寻常东西啊,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效果?
“老王,暂时压制住了,马车加快点。”
王书羽点了点头,他几乎是使劲的挥鞭子赶马。
也不知道是因为棺材抹了香灰的关系,左慈发现棺材内的拍打声,已经消失了。
不得不说,香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啥用,可效果确实不赖。
他想了想,要不要自己留点,以备不时之需。
……
青阳县城外。
一处偏僻的黄土坡上,有一座孤零零的陈旧住家小院。
门头牌匾上写着“老坑院”三个字,行文如扭曲蛇爬一般,透着森然阴冷。
院子内。
一个老道人,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院子内的一块石头上的蒲团上,打坐冥想。
一辆马车几乎是飙车的速度,停靠在了老坑院的门口。
“焚也居士,来生意了。”
一到门口,王书羽就下了马车大喊,跑进了老坑院。
左慈走下了车棚,看着抹上了不少香灰的棺材,用力将棺材挪了一下。
此时,王书羽又匆匆的从院门内,走了出来,粗声粗气道,“左慈,还愣什么,快点将棺材搬进去。”
随后与左慈一起,将这棺材,抬了进去。
就见,在院子内。
一位束起道冠,草莓似的酒糟鼻、爬满沟壑的细眼睛,蓄着花白山羊胡的黄袍衣老道士。
他右手中杵着一个狗头拐杖,站在两个长条凳子前。
左慈二人抬着棺材,刚放在了长条凳子上。
就见那老道士,一抬手,将手中拐杖的狗头,往棺材上一磕。
咚!
左慈吃惊的看到。
棺材盖上渐渐冒出一缕缕地黑气,被那老道人拐杖的狗头吸吞走。
“已收集一口怨气,不过,走阴棺之后,这具,血变邪尸不能留了,必须立刻烧掉,否则要成大祸患。”
“焚居士,将你那尊镇邪石狮子,拿出来镇一下棺材吧。等走阴棺之后,就按照您老的意思,烧了邪尸。”
“这具邪尸,在我这烧,按照老规矩,要加银子。”
“没问题。”
“那好,随我来吧。”
道号焚也的居士,皱巴巴脸上看不出笑容,他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
而后,左慈二人随着老居士,一起走入了摆舟屋。
这是一间,昏暗的黑屋子。
里面没有窗户,仅仅有一个橘黄烛火的灯笼,挂在房梁上。
王书羽一进来,就直接将一旁柜台上,一头二尺高的黑石狮子抱起,转手递给了左慈说拿去,直接压在棺材盖上,镇邪尸。
左慈听了,明白的点点头。
伸手接过沉甸甸的石狮子,直接转身走出了门。
他来到了院子里,放置的那个棺材前,将抱着的石狮子,放在了棺材盖的中间压着。
而后他便转身,又走回到了,昏暗小黑屋。
看见进来的左慈,随手将门关上,插上闩。
静静站在那儿的王书羽开口道,“居士,还是老规矩,带我们走阴棺一次,查一下案情经过。”
焚居士那沟壑的老脸上,平静如水,微微点头。
三人面前有一个供桌,其上摆放着一张黄纸,一个香盒,一个三脚香炉。
其中还有一口,很特别的黑漆漆小棺材,约七寸长,五寸宽,在棺头部中心位置,有一个黄豆大小是孔眼。
而在小棺材一尺高的上方,便是那个悬挂着的灯笼。
就见,焚居士右手抬起,将拐杖的狗头嘴巴,往供桌上的那张黄纸上一磕。
笃!
顿时,一团黑气被黄纸吸收,无风自起,飘荡着,飞入了小棺材上方,挂着的那个灯笼之中。
呼!
黄纸被烛火引燃。
只见那本是橘黄色的灯笼烛火,渐渐转变成了,阴森森的绿油油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