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原以为是老舅来了,要吃好饭了,奶奶叫自己呢。不过与老舅见了面后,就知道想差了。
进了北屋,他先有礼貌地与满脸笑容的老舅问了好。然后,就愣住了!
他恍然看到,老舅手里正拿着把匕首,朝着面前的一个人的胸口捅了进去!
他不由得“啊”了一声。
再一凝神,老舅面前没有人啊,老人家坐沙发上,直着身子,茶几上放着一杯茶水。见他啊了一声,不解地问道:“小星星呀,怎么了?”
“您的胸口,是不是有毛病?或是痛,或是闷?”
“是呀,是你爷爷告你的吧。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爷爷是怎么回事。”
爷爷却否认了:“没有,我可没有给他谈这些。小孩子,谈这些没用。”
“这就奇怪了。”老舅疑惑了,眉头皱了起来。
小星星急着见奶奶,没有解释,扭头出去,先到厨房和奶奶见个面。
家里虽然吃肉少,但偶尔来客人还是吃一些的,因此冰箱里冻着一些肉,奶奶正各另炒了一盘肉,供老舅吃。其它仍是家常饭,并没有炒盘菜,因为老舅也早就搬城里了,常见面的,也不是什么节日。
奶奶见小星星来了,边忙碌边告诉小星星,老舅心口难受,到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毛病。她听了,总觉得这像是“虚病”,就叫小孙子来看看是什么原因。
面条煮好了,奶奶捞在碗里,浇上菜,小星星先给老舅端过去,又端过去肉盘,再给爷爷也端过去饭,这才自己也端了碗面条,过去北屋吃。奶奶还要忙活,要在最后才吃。
老舅因为小星星直接说准了自己的毛病,吃饭也不在心了。这可是自己的隐病,因为到医院检查,都怀疑是心梗,但就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又很难受。一辈子腰杆子很直,临老了只能低头顺气,不舒服呀。
吃着吃着,老舅就停住了问:“小星星,你怎么知道老舅是胸口发闷的?”
“猜的。”
......,猜得这么准?
老舅只好又继续问:“你怎么猜到的?总有线索吧?”
当老师时,是自己知道答案,用疑问来诱导孩子们思考答案。现在好了,是自己不知道答案,用疑问来寻求这个小孩子告诉自己答案。话说了一半,这不是让人难受吗?
其实也不是小星星不想说,实在是,这话怎么说,怎么让人相信。但老舅一直问,也只有说出来了。
他就实话实说道:“我看到您拿着一把匕首,从胸口捅死了一个人。”
这话把老舅吓得手一抖,几乎把碗脱了手。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也就杀过鸡宰过羊,人肯定没有杀过的,想也没想过。
“应该不是今世,是前世的事情。有因才有果嘛,现在果报成熟了。”
“小星星呀,你有阴阳眼?”老舅很惊奇。
民间传说,有人天生的阴阳眼,可见鬼神。
“偶尔能看到一些。”小星星不想多说这个。
“你说的话,老舅相信。我也奇怪,医院也检查不出毛病,但就是胸闷得难受,总想用手放在胸口。”出乎小星星的料想,老舅对因果是深信不疑的。
“那个人被捅之后,就是手捂着胸口倒下的。”小星星解释道。
“哪,小星星,你说吧,老舅该咋办?”
“没有发现冤亲来讨报,您这是业障病。意思是,过去世的恶业成熟了,自然会有相应的果报。如果有冤亲来,反而好办些,可以通过劝导、超度等来化解,让它原谅你。现在没有冤亲,是业障病,比较难办,只能是通过忏悔。”
“忏悔是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认识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错误。要真心承认前世的罪业,在佛菩萨像前忏悔,并发愿从此不杀害生命。”
“有道理,有道理。”老舅连连点头。
吃了面,又都按习惯喝了些面汤。小星星想起了爸爸讲的他亲历的老舅“立筷子”的奇事,就向舅舅求证。
“有这事。”老舅显然对此事也有些得意,就讲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奶奶的娘家,就是老舅的家乡,是县东方的芹泉镇中寨村人。赵向宇的二舅,也就是小星星的二老舅,他的媳妇就是邻村店街的人。小星星应该叫二老妗,现在老俩和孩子们都在泉城住着呢。两村非常近,只隔一里地,中间是一片平整的田地,还有不少的坟墓。在两村的那片地之间,有个小路直通两村。虽然村外有大路,但毕竟绕了路,两村人之间来往,走大路的少,走小路的多。
当时二老舅在泉城上班,只老妗带着两个孩子在家。
那天店街赶会,晚上唱戏,她就抱着小女儿刘俊琴,屁股后跟着大点的儿子刘俊红,早早地吃了晚饭,去娘家看戏。看到半场,小女儿瞌睡了,她就匆匆忙忙领着孩子们借着月色又从小路返回了家。
可小女儿一回到家,就不对劲了,一整夜不睡,哭闹,直到第二天中午,仍然不吃不睡,只是哭闹,搞得二老妗没法子,准备抱着孩子去公社看医生。
赵向宇那时年纪约十一二岁,正好在姥姥家住,也跑后院的二舅家看热闹,这时候大舅回来了。问了问她情况,听说是晚上从坟地里走路了,说,是不是撞鬼了?
就端了一碗水放桌子上,又拿了两根筷子,让弟媳抱着孩子站桌边上,把两根筷子放水里并住立着,然后按地里的坟中所埋的去世人的名字,最近死去的,一个一个叫名字,叫一个名字,就放开手,筷子是一直倒。人们都想,怎么可能立住筷子呢,二根筷子站不稳呀。但念到“韩有田”的名字时,放开手,却见那两只筷子直竖,竟然不倒!孩子们看着奇怪,以为变魔术呢,都欢呼起来。
提起这韩有田,也可怜,在村子里水电站架电线时,不慎连上了高压线,当时的三人,有两个被电伤,手脚都打穿孔了,看着骇人,但无大碍,只有他看上去全身无伤,却当下就被电击身亡了。可怜他结婚一年多,刚生了个男孩,自己倒先走了,留下孤儿寡妻,哭得那叫可怜。后来妻子改嫁了,把孩子也带走了。
大舅这时候就对着筷子说:“有田呀,大家都知道你可怜,孩子还太小,自己就去了。但你不能作弄个小娃娃,整得不得安宁。如果是饿了,想要些食物,这样吧,我让她妈去坟里给你泼个汤。怎么样,你走吧!”
老妗哄孩子时给孩子抱着个梨,在老舅忙着问话立筷时一声不吭,也不哭闹,他大伯刚说到这儿,小女孩就忽然猛一挥手,把梨使劲扔出去,正砸在那两根立的筷子上,顿时把筷子砸倒了,梨子泡在水中,周边也洒了一圈的水。神奇的是,孩子好了!再不哭闹了。老妗也按照所说的,领着孩子们到坟地泼了汤。
按宝爸说,此事之后,宝爸与其它围观的孩子们兴趣浓浓地在碗里试着还拿那两根筷子来立,一个一个地试,结果无论如何,都在水中立不起来,这才罢休。
小星星听了,也为百姓的灵巧法子叫绝。是啊,没有“阴是眼”看不到,但可以用这么一些善巧的方法来试,确定了是谁,然后再劝道化解,方法的确高。
但小星星觉得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关于这件事,其实也是附体事件,是不是老舅劝解有了效果呢?不一定。也许,是因为舅舅叫出了这个鬼道众生是谁,它是因为这个跑掉了。因为,他看了一些道教的资料,比如,道教中的著名神仙葛洪,就讲,鬼很怕人知道它的真名,如果你说出了鬼的名字,它就会吓跑的。
结合禁伤的事例看,禁伤的口诀中,就是把各类蛇的名字念个遍,是否也有这个原因在呢?
这个念头,小星星也就是想想,他也没时间去验证这个猜想。至于老舅的事,他答应星期天送一部《梁皇宝忏》,可以依着这部经忏悔。这还是好像在五台山那个寺院结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