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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临斋

法会结束了。聚结在门口的观众四散,大殿内的人们有秩序地排队出殿,先是男僧,接着是尼师,再后面是穿着缁衣的男居士和女居士,后面跟着未穿缁衣的男女居士。他们整齐地唱着着“南无阿弥陀佛”出了殿,进入一处彩瓦搭起的大棚内准备就餐。

小星星最后一个出殿,殿门外焦急地等候着的妈妈一把就把他拉了过来,埋怨说:“小祖宗!怎跑进殿里了,让妈妈快急死了!”

爸爸却说:“告诉你没事,你偏要着急。星星那么聪明,不会出事的。”

妈妈气得扭了一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不是你生的!”

小星星搂着妈妈撒娇:“妈妈,我不是没事吗?不要再急了,咱们也去吃饭吧。”

三人跟着人群也进了大棚内,前面是出家人和居士,后面坐香客和居士们。他们进来的晚,已经排到最后一排了。

都坐好后,居士充当的义工按分工开始有秩序地分发碗筷和盛饭,每人面前放两个碗,一碗盛放大米,一碗盛放素菜。

僧人和居士们又开始了吟唱。

在小星星一家前排,一位很时尚的女子悄悄问旁边一位年纪大些留剪发头的妇女:“唱的是啥意思?”

那位悄声解释说:“饭前要供养佛菩萨和施食给其它众生,早饭、午饭时用的仪轨,叫做临斋仪。斋饭的斋。”

只听众法师拖着长长的音唱诵道:

供养:

清净法身毗卢遮那佛,

圆满报身卢舍那佛,

千百亿化身释迦牟尼佛,

当来下生弥勒尊佛,

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十方三世一切诸佛;

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大行普贤菩萨,

大悲观世音菩萨,

大愿地藏王菩萨,

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

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食,法喜充满。

小星星静静用天眼观察,但见各种美味饮食一盘盘、一碗碗飞去供养佛菩萨,可能是观想的用具及食品不同的缘故。诸佛菩萨皆展颜微笑,至身前食物悉皆不见。

这时,一位年轻的僧人出列用小盘盛一些面食,与众同念不知是什么的咒语,随后弹指三下,出去倒食。

在小星星的眼里,虚空布满大鸟,大概就是大鹏金翅鸟吧,《西游记》中神通比齐天大圣还厉害的神鸟,在欢快地吃着美食。而四面的无边旷野,现出一群群的小黑影,密如蚂蚁,只是看的视角如同坐在飞机上从高空看大地,看不清楚,再靠近放大看,原来是一群群的小“人”,就如人间办喜事一样,聚集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这些应该就是旷野鬼神众了。

最后大众同念:

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

这才开始吃饭。

吃饭也有规矩。听前面的那个剪发头的妇女给时尚女子轻声讲解,碗要拿着吃,不能放桌子上吃,因为动物都是不端碗,只用嘴拱着吃的,要远离这些缘起。

吃饭不要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不要说话。因为吃不上饭的众生听到会起烦恼。

不能剩饭。吃多少告诉打饭的人。这斋饭是十方信众供养的,浪费会欠下十方所有信众的债,很难还清的,会浪费自己很大的福气。

这让宁清和小星星母子两个发了愁,因为不知道嘛,饭打多了,吃剩了就都给宝爸倒进碗里,让宝爸吃得腰都弯不下了。

最后还要倒些白开水,把碗中的剩油饭渣连同水一起喝掉,这样方算如法。

然后又一人分了一个从供桌上撤下来的水果,仍然有秩序地由前往后出去,整齐庄严。

一顿斋饭,饱受浪费可耻、节约可贵的教育,让小星星一家三口感到大有收获。尤其是赵向宇,体制内的人,自然知道这九十年代公款吃喝、铺张浪费是多么厉害。他又是管矿的,到了矿上检查,不喝个天昏地暗,那是不够意思,一桌的菜肴,吃不了几口,都浪费掉了。想想这些,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了惭愧。没想到节约的传统,现在只剩下被社会上认为是“迷信”的佛教寺院还在坚持了,让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按这么个道理,光是在吃喝上,也把自己的福气浪费得差不多了吧?”他暗自在心里面嘀咕。

不得不说,宝爸的悟性确实很高,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这其实是修行人最为宝贵的一点:反省自身。看似简单,却最难做到。

斋饭结束,上香的信众们陆陆续续散去了。赵向宇也准备带着妻儿下山,就听到有人喊:“赵科!”

赵向宇扭头一看,就见一个人快步过来伸出手来:“赵科也来了,中午没见着,人太多了。”

赵向宇也微笑着和来人握手:“是申总啊。”这个人叫申文明,是桐滩乡一个铁矿的老总,本来是一个乡镇企业,他是矿长,后来改制,他就出资控股,实际上是自己的企业了。

“不急着走。这儿我熟,咱们进去坐坐,给你引见一下主持。”申文明拉着赵向宇的手,靠近身还神秘地低声道:“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高人。”

“稍等啊!我去下洗手间。”申文明急勿勿出去,不一会儿返回来,热情地领着三人进了大殿西侧的一个厢房。这个厢房是个大一间,纵深长,中间用一架书橱隔开,留有一个宽的过道,后面大概是休息的地方。前面两侧都放着沙发和茶几。右侧坐着两个出家人,左侧坐着一个出家人和一个中年妇女,瘦瘦的脸颊,眼陷了下去,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见申总引着三个人进来,左侧坐着的那位出家人连忙起身,热情招呼他们坐沙发,自己搬出来一个木椅子坐下。

申文明给赵向宇介绍刚才超身招呼的那位法师:“这位师父就是本寺的主持释善空法师。”又向法师介绍:“这位是县土地局的赵股长,”介绍宁清母子时问道“这是你的爱人和孩子吧?”行空法师起身向赵向宇合什,又向宁清母子点头。赵向宇也连忙合什还礼。

行空法师又介绍对面坐着的两位法师:“这两位是我的同门师兄,在晋阳的崇福寺修行,专门请来主持法会的。这位是善慧法师。”小星星认出这位正是主持法会的高僧。

“这位是善能法师。”法师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

两位法师都没有起身,只是也合什道:“阿弥陀佛。”赵向宇也礼貌地合什致意。

申文明又指指身边的那位病殃殃的妇女:“这是我老婆,赵彩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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