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沉闷的响声让邹尧和魏沁不禁一颤,两人回过神来,发现下一道门已打开了。
“哇哦,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叶欣一边打开门,一边喃喃道。
邹尧的手渐渐松开了魏沁的肩膀,后者也缓缓将眼神移开。
“咳,走吧,门,门开了。”魏沁朝那边望去。
邹尧也轻轻地笑了笑,垂下了僵硬的双手。
外面监控前的小姐姐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
春节的年味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了许多,对于禾川高三的孩子们来说,没有这么多休息的时刻。
最后一个学期到来了,在这个深冬将去的季节,最早一批学生们回到了校园。
十天的假期不长不短,回来的第一节课,就是迎着晚霞的自习。没到晚自习时间,学生们就纷纷来到教室,嘘寒问暖、相聊甚欢,就好像这假期有好几个月似的。
“尧子,想我了没?”王也一个箭步来到了邹尧面前,递给了他一粒禾川遍地可见的薄荷糖。
“我不要,谢谢。”邹尧没有接住王也的薄荷糖,让王也有些失落。
“嘿,这么挑剔?”王也自我安慰般道。
魏沁从一旁进来,一放下书包,就冲着邹尧做了个鬼脸:“想我了没有?”
王也坏笑着站在旁边。
“不是前两天刚见吗?”邹尧不以为然地答道。
王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魏沁哼哼了一句,从兜里拿出那包葡萄味的糖,递了一颗给邹尧,后者接住,剥开,塞进了嘴里。
“我去,你太不够哥们了。”王也脸色一变,“不要我的,要魏沁的,你……”
邹尧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主要是我更喜欢这种糖,而且这是我自己买的,符合我的口味。”
“我勒个去,还是你自己买的,结果在魏沁手上……哇哦……”
邹尧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而魏沁似乎满不在乎。
“也给我尝一个呗。”
“你不是在吃薄荷糖吗?”
“……我等会儿吃不行吗?”王也颇有不满。
一旁的魏沁看不下去了:“邹尧,咋就这么小气呢?诺,给!”说完递给了王也一颗。
“葡萄味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哈密瓜的啊。”
邹尧白了他一眼:“又不止这一包。”
王也又叹了口气:“这珍珠一样的糖在我们这儿都绝版了,没想到邹尧同学一买就好几包,还是给……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
“你也是够了!”王也几乎是在邹尧的驱逐中回到了座位,旁边的魏沁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或许心里觉得这俩人很幼稚吧。
新学期开始了,也是毕业年的新开始,整个班的气氛都略有不同,但是更多的,是对于高考的紧张感,尤其是黑板上高考倒计时朝100天奔去的时候,这份压迫感可不只是抽象的概念。
这天早上,第一节课开始之前,老班就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腼腆的男生。
“安静一下,同学们,我们在最后一个学期迎来了一位新同学,来,明辰,跟同学们打个招呼。”
“大家好,我叫明辰,今年十八岁,是去年那届的复读生……”台下一片骚动,想必是应届生听到复读这俩字的好奇反应吧。
明辰一进教室,邹尧就听到魏沁一声惊呼。
“你认识?”邹尧看向她,而魏沁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明辰,“明辰!我和他初中在一个学校,因为一个活动认识的,后来还发现,他是我邻居,虽然现在搬走了,但没想到……居然复读了,还到我们班……”
又听到傅菡接过话来:“就是你以前经常借数学资料的那个邻居?”
“嗯嗯。”
邹尧又看向了明辰,修长的腿、韩式发型、一副黑框眼镜悬在鼻梁上,偏白的皮肤倒恰似当下审美的标准,即使他的五官不是十分精致。对于男生的长相,邹尧平时不太在意,因为他自己就足够令人羡慕——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加上腹部隐隐的肌肉、立体的五官,平时和父亲出门,经常会得到大人们的谄媚。可此刻,他在暗暗地观察着明辰,从上到下地观察。
“你跟他很熟吗?”半晌,邹尧又问了问魏沁。
“比较熟吧,不过也挺久没见过了。”
邹尧撇了撇嘴。
“对了,他数学特别好,英语不行,文综不晓得怎么样,复读的话,可能是没发挥好吧。”
邹尧没有说话。
明辰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后,老班接着说道:“咱们班一直没有过新同学,今天咱们迎来了明辰同学。别看明辰是复读生,他的数学很好,经常是一百三四十分,邹尧要小心了哟。”老班向邹尧投来一抹笑容,邹尧也微微一笑。
“去年明辰同学差两分上一本,英语、文综失误了,没考出理想的成绩,所以选择再来一年,勇气可嘉!本来呢,明辰是在文科补习班,但是因为成绩优异,就申请到了我们重点班,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多和明辰交流……”
明辰的默默地坐到了最后一排,毕竟,刚到这个班,举目无亲,僻静的角落更符合他的想法,再者,就剩半年,指望和班上的同学建立多好的情谊似乎也不太现实。
一下课,邹尧就看到魏沁跑向了教室后方。
“明辰,还记得我吗?”魏沁一拍明辰的衣袖。
“魏沁!当然记得,你居然在这个班。”明辰脱去了羞涩的外壳,仿佛在漆黑的木屋看到了光亮。
“你怎么复读了?”
“唉,没发挥好,别提了。”
“你的数学不是很好嘛,没拉开点分?”
“唉,说好也就那样,比顶尖高手还差远了呢,只算是中上水平吧。”
“瞧你谦虚的,自信点呗,像我,数学一直在及格边缘徘徊,寒假一直在练,也不知道有没效果。”
“别急,实在不行可以找我,咱们一起讨论。”
魏沁眼里闪过别样的光:“嘿,你不知道,我旁边坐的可是数学课代表,班上第一。”
明辰朝魏沁座位望去:“你左边的女生?”
“不是,右边的男生。”
“哦哦……他叫什么名字?”
“邹尧。”
王也来到邹尧身边,一拍邹尧的臂膀:“尧子,一个急转身干啥呢,看到我来了还转过去了?”
邹尧笑笑,不语。
“你个自作多情的蠢子,人家邹尧才不是看你呢,人家……”邹尧严肃地瞅了眼叶欣,后者没再说下去。
魏沁回到位子上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已经结束。
一回到位子上,魏沁就和傅菡攀谈起来,可以听得到,内容无外乎是这个新同学。
直到老师走进了教室,魏沁似乎也没注意到。
“咳,老师来了,别说了。”邹尧冷冷地说了句,魏沁把话咽下去,看了眼邹尧,后者没有抬头。
不一会儿,魏沁就拿着道数学题摆在邹尧面前:“看看呗。”
邹尧漫不经心地看着,眼神无光。
不同于往常,这次邹尧讲题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热忱。
魏沁一边把题抽回,一边不解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邹尧抿抿嘴,若无其事地答道:“没什么啊。”
魏沁嘟嘟嘴:“还说没有,就是有,你就是不高兴。”
邹尧本来没什么情绪,但魏沁这么一说,就好像被戳到了短处一般,又仿佛被发现了秘密般羞耻,顿时有些恼。
“你说有就有吧。”邹尧把脸一歪,不再说话。
留下魏沁在一旁莫名其妙。
晚自习剩下的时间,邹尧都没再跟魏沁说话。
放学回家的路上,魏沁跟叶欣聊了起来。
“邹尧怎么这么奇怪啊。”
叶欣看了看魏沁:“怎么了?”
“不知道,第二节晚自习一开始,邹尧就情绪不高,跟我讲题也心不在焉,我问他是不是不高兴,他死活不承认。”
叶欣略顿:“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魏沁笑道:“你蠢啊,在学校,又没手机,他哪知道家里有什么事,就一个课间,就这样了。”
“课间……”叶欣若有所思,“莫不是……”
“什么?”魏沁望向叶欣。
“害,没什么,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叶欣神秘地答道。
“切,疑神疑鬼。”
第二天一早,魏沁就来到了教室,看到邹尧还没来,便坐在了他的位子上:哼,我就不信这样你还敢不跟我说话。
果然,邹尧一到教室,就矗立在魏沁身边。
“坐我位子干嘛?”
魏沁抬头望他:“坐不得啊?”
邹尧俯身看她:“我的位子上只能出现我的东西。”
魏沁的脸微红:“你是在调戏我吗?”
邹尧无奈地撇撇嘴:“你……还是正常点好!”
魏沁把身一让:“是你不正常好吧,莫名其妙!”
邹尧把包一放,轻瞟魏沁,后者已经没再看她,心里不禁有些别扭。
第一节课下课,邹尧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便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
不一会儿,一阵刺耳的声音映入耳帘:“魏沁,这道题目什么意思?”
这,不是那个新来的明辰吗。邹尧把眼一睁,没了睡意。
“英语题啊,我看看。”魏沁的声音稍有停顿:“这个啊,这个确实有点难,你可以问问老师。”
“老师我不熟,还是问你比较好。”明辰嘿嘿地笑道。
“那,那要不我想一想,你到时候再来?”
“行。”
邹尧重重地舒了口气。
半晌,邹尧就听到魏沁在和傅菡讨论着什么,把眼一瞥,就看见那道英语题。
真上心啊,邹尧想着。
没多久,魏沁又转身去找叶欣讨论,一番言语后,不见了声响。
上课铃响起,邹尧缓缓地从桌子上爬起,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魏沁转了转笔,向邹尧靠过来。
“看下这道题呗。”
邹尧漫不经心地一瞥:“你不懂?”
“嗯。”魏沁简短地应着。
邹尧看了看她,问道:“是新同学问的吧。”
魏沁顿了顿:“你听到了?”
“睡梦中听到的。”
魏沁白了他一眼:“所以这道题怎么做?”
“你英语这么好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魏沁似乎被人摆了一道,不快道:“你怎么这样,是不是故意不说。”
邹尧就好像被看破了心境一般,矢口否认:“我故意这样干嘛?吃饱了没事儿撑的?”
魏沁欲言又止,看着邹尧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心里顿生委屈,把头埋进了双臂。
邹尧仿佛也觉得自己做过了头,加上叶欣在身后推搡,邹尧抛下了面子,赶忙拍了拍魏沁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魏沁把头一抬,脸上的泪珠掉了下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哽咽的声音不禁让邹尧心软,同时也吸引了一些同学的注意。
邹尧向四处望了望,又低声对魏沁说道:“哎呀,别哭了,我……是我不好,我这两天情绪不好,是我的错。”
魏沁却没有停止抽泣:“你就是……就是讨厌我!”
邹尧心里一颤,刚想继续解释,就被魏沁推开了。
一个白天的冷战。
到了晚自习,魏沁干脆和傅菡换了个位子。
趁着魏沁离开座位,邹尧立马把傅菡拉了过来:“她,她现在好点了吗?”
傅菡没看邹尧,说道:“一直生你气呢。”
邹尧挠了挠头:“帮帮我呗。”
“怎么帮?”
邹尧转了转眼珠:“替我说几句好话。”
“我怕把我给搭进去。”
邹尧一时语塞。
良久,他继续说道:“要不,你到时候给我传传纸条,我写点东西给她?”
傅菡终于望向了邹尧,但那眼神颇有些奇怪:“就是拿我做灯泡呗。”
邹尧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你这样想干嘛?”
傅菡的眼神似乎又变回了正常:“没什么。行,到时候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