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我却发现那女子就站在城门后,死死地盯着我。她手里的剑出了鞘,映着大太阳,身后是热闹的街市,那支箭还明晃晃地插在她左肩上,着实不应景。
“成夫人还请自重。”白幼枫挡在了我面前,既然他管这人了,我就当没我的事儿了。要和她住在一个地方会很麻烦?笑话,她对我还真造不成什么实际威胁。
我观察着煜国的街市,和周国那边也没有差太多,建筑的风格看起来没有差太多。不过天京看起来倒是比荣京繁华一些,街上的人明显更稠密一些。
“穆明瑶!你还我肖家的人命来!”她提着剑就要冲过来,只不过被白幼枫挡住了。
啊?人命?我记得我没和姓肖的起过什么冲突啊?我看了看她,伸手抓过了她的剑刃,灵力凝在我的手上,我不过稍一用力,那剑就断成了两节。
被我伤了还不知收敛,愚钝。
“穆明瑶!我和你拼了!”还在往上扑。只不过是这回学精了些,她凝了灵力来打我。
我本想正面打回去,但一想到我练的功法是以身为剑,简称浑身都是刺儿的《剑魂》《剑魄》,打回去伤了她她还要继续讹我,我只得躲开。
她扑空在地上,然后还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就哭:“父亲,女儿不孝,没能为您报仇,还弄坏了您的剑。”她这又哭又喊的,我们很快就被围观了。
白幼枫看着她的眼神,一时间很复杂,我想他内心应该和我一样,觉得自己见到了神经病而不是精神病。
我脑子一热,往白幼枫前面一站,就把寒渊剑抽了出来,往她面前一横:“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给你个机会,把它掰断。”
寒渊剑也不负名剑的噱头,本就是炼来给我专用的,此时和水元素产生了共鸣,更是一出鞘就让周边降了几度温度。
“你欺人太甚!”她见到人多了,就开始血口喷人,“我又没伤到你,你凭什么要伤我!成泽才刚死,你们就这样欺负我!还有没有王法!”
哦,想起来了,白幼枫叫她“成夫人”,那就是成泽的遗孀了。我听了听周边人的议论,这成泽在这煜国好像还算有些好名声,不过好像白幼枫的名声更好?
“国师,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哦,这是要拉着白幼枫站队啊。
嘿嘿,有意思了。我收起剑,蹲下身,抓起她的手,摆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成夫人啊,你要为大局着想啊。”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她想甩开我的手,只可惜她的力气太小了,就好像一只小鸡崽子在我手里挣扎一样。
“惹我不高兴了,整个煜国都要遭灾,明白吗?”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我啊,让煜国今年一颗麦子都收不到还是没问题的。”
周围哗然,在这儿听着的,毕竟都是靠天吃饭的老百姓,就算是做生意做官的,收成不好,他们也要跟着挨饿的。
“你……”她在发抖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笑着问她。我想那应当是很和善的笑。
“穆明瑶,你们天门宗要是有这种能力,还把你送过来做什么!别在这里妖言惑众!放开我!国师!你留这妖女干什么,快杀了她!”
看来是个傻子。
我一边操纵着天上的灵气,一边和她说:“你知道吗,水干了以后,就飞到天上,变成云,然后呢,等云积攒了够多的水,水就落下来,变成雨。”
水汽已经在天京上空集结,变成了阴沉的积雨云。方才的阳光,全部被挡住了,就剩下一点可以被称之为“昏暗”的光线。
“你要干什么?国师!国师!”她疯狂地挣扎,却连我的手都挣扎不开。
“要是够冷的话呢,它们就变成雪了,你说对不对呀?”
我话音刚落,几簇红黑的丝线就从地上突然缠上了她的身体,我顺势放开了她的手,她被丝线扯倒在地上,死死捆住。
“穆宗主,还请留情。”白幼枫终于意识到了,我从来不是什么会勾心斗角的小女子,而是会拿两方利益作筹码的天门宗宗主。
雨滴落在地上,刚好滋润滋润城外有些干裂的农田。
再多的语言技术,都比不得硬实力,就这样。
“国师大人。”大概是巡查一类的人,这时候才赶过来,低着头,等着白幼枫说话。
“和陛下说一声,成夫人还是不要放在我府上了,再过三日我和夫人就要大婚,她还留在我这儿不合适。”
“那……成夫人该如何处置?”
“别让她乱跑就行,你们自行安排。”
“是。”他应了一声,带着人架起成夫人,急匆匆离开了。周围围观的人见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就都散开了。
雨嘀嗒嘀嗒地下,我接过雨水,凝成两把冰伞,递给白幼枫一把:“找个地方待会儿吧,这东西坚持不了多久。”
“和我来吧。”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大约是因为他的身份,一路上有不少人纷纷侧目。
他大概也不太清楚要带我去哪里。他问我:“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这附近有家烧鸡很好吃。”
“好啊。”反正明天也不用坐着轿子颠簸了,正好好好吃一顿。
不过说起来,这些日子我的吃住都是蹭白幼枫的,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些不太好,不过,毕竟我是来当人质的,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现在我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质。
他带着我拐进了个小巷子,进了一家叫李二酒楼的酒馆,掌柜一见到他,就十分殷勤地亲自迎出来,把我们带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从窗口刚好看见后院里的造景。
也算是别有一番风趣。
掌柜上菜也上得快,也是个明白人,一起把所有的酒菜都上来,然后关了门,不再来打扰。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一边吃,一边说。这家的烧鸡果真好吃,比我在现代吃的烧鸡口感好了很多。
“你问吧。”
“成夫人已经没用了吧,你为何还要留着她,不怕将来出事儿吗?”当初的传言是我爹灭了肖家满门后失踪,而从她的口中能知道,她也算个肖家后人,留着她到底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能把我爹钓出来?
他笑了笑,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一样的笑,我看着觉得后背有点凉。他告诉我:“我们本来打算扯着给肖家报仇的旗子,去攻打天门宗的。”
“哦,这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成泽娶她难不成是真喜欢她?”我想着在大牢里见到的成泽,他怎么也算是从容赴死,就算是作恶多端,我也不太能想象他娶了个这样的妻子。
然后白幼枫一句话差点让我呛着:“成泽对她是真心的,只不过,在成泽离开天京之后,她就赖在了我府上。”
“贵圈真乱。”我下意识地说了这么句话。白幼枫应该是听懂了,笑了笑没说话。
我顿时有了种自己落了下风的感觉,咳了两声接着问:“成泽的死讯已经传开了吗?”
“成夫人既然已经喊出来了,那就由不得我了。”看来本来他是打算压着这个消息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传到了成夫人眼里。以白幼枫的严谨,不可能让成夫人这种定时炸弹知道这种消息。
“有人觉得你要背叛魔教怎么办?”他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个敌营来的人质撕了魔教好不容易扯起来的大旗,魔教内部势必会生出裂隙。而这一点,会成为白幼枫敌人的一个机会。
成泽虽然已死,但魔教内部势必还有他的追随者,如果少还好说,一旦多的话……那就难搞了。
白幼枫懂了我的意思:“你之前说得对,我是该查查自己人里有没有奸细了。”
我倒上酒,举起酒杯:“成夫人可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说对吗?”
他和我碰了下杯,没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