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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我好像有点东西

——

没开车,没骑车,苏星汉就用11路顺着来时的方向返回,因为自己家也就跟外婆家隔了两个村、几里地。

一路上阳光明媚,苏星汉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真的是一些恶心的人能坏了别人的心情。

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没底气。

如果真有本事、有底气,刚才那种时候他就应该底气十足的站在那几个脑瘫面前。

然后把自己刚才所想干脆利落的吐在他们脸上,最后让他们滚蛋,告诉他们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外婆的后事办好。

不知不觉来到了老桥边,没急着离开,苏星汉走到了溪流边蹲下,铺满水泥的坝边随便站人,一般上只要不作死,这种不浇地的时候下去也淹不死人。

掏出手机啪的拍下这座老桥的侧面,熟悉的一幕被定格进手机相册。

青砖,瓦苔,浅溪,小路,还有一座叫安河的老桥。

恍惚记得那时就是在这,自己好几次从外婆的三轮车上翻下来,皮实的非得去溪里玩。

那会正浇地,刚好涨水,水一多看着就好玩,不管说什么也要去玩,然后就被下车的外婆揍得哇哇叫,回去的路上都是一路哭着到家。

但现在那个打自己屁股的外婆走了,永远的走了,还是再也见不到的那种了,那个皮实、爱哭,还记吃不记打的小屁孩也长大了,都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猛吸上一口气,苏星汉站起仰头看看天空,他在用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他要长大,要好好的长大,要在外婆看不到的地方健康、茁壮。

“滴~滴~”

忽然响起两声鸣笛,苏星汉侧头看去,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车窗落下,大姨家的新宇表哥探出头伸手朝着苏星汉示意。

“过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没多远,我自己走着就能回去。”

“过来,你这状态三姨也不放心,正好我安全把你送到家,快点。”

听到新宇哥这么说,苏星汉最后也只能上车。

坐上副驾,听新宇哥的把倒车镜再掰朝里,然后再小心翼翼的驶过老桥。

“一会回来不能再走这了,回回都得掰倒车镜,麻烦的很。”

苏星汉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倒车镜再掰回原位。

“哥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人一多,什么情况都有,你也别放在心上,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这大半夜飞回来到现在是挺累的,下午有什么安排了我在去接你,别想太多。”

“知道。”

想想年龄,新宇哥今年都三十好几了,人家走的路比你多,有些事苏星汉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

沉默着往前,没一会就到了苏星汉自己家门口。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星汉下车,扶着车门的他俯身朝车里客气了一句。

“进屋坐坐吧,平常也很少来。”

“算了,有机会,我回去还得接俩孩放学,事多呢,下次。”

“那行。”

都知道是客气,新宇哥也没多待,苏星汉关上车门,那边熟练的调头倒车。

“路上慢点啊!”

挥手告别,直到看着车辆拐上看不到的马路,苏星汉才背着包来到家门前。

拿钥匙开门,转身再拧上,回头走进院子猛的一下还有些陌生。

院里绳子搭着床单衣服,厕所旁的棚下停着各种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

没顾的上太多,苏星汉用钥匙打开堂屋偏门,再习惯性的关上,扔下背包就进了以前外婆住的房间。

堂屋总共四个房间,西边最大的屋子给了苏星汉,东边挨着的则是爸妈的房间,而再往东就是外婆之前的房间和另一间库房。

没有多好,也不至于太简陋,一张老爸自己做的实木大床,一排靠墙的实木柜,有张小桌子,还有一张靠椅。

这些都是给外婆的,偶尔间子女来回照顾,这间房也就被老妈一直保留了下来。

苏星汉缓缓坐上床边,迎面而来的是一丝潮气,还有些老人们控制不了的暮气。

可能是外婆挺长时间没来这住了,苏星汉缓缓躺下也闻不到属于外婆的味道。

打开手机,给轻音充上会员,再选到那首自己熟悉的歌,轻击播放,房间内顿时回响起音乐的声音。

是一首开头很安静的纯音乐钢琴曲,从孤独奔向太阳,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没有方向感,你的心就慢慢回来了。

(此处推荐开往春天的地铁,不原版,纯钢琴曲的那个。)

慢慢的,苏星汉眼皮开始打架,怀着对外婆的思念,他没有拒绝,既然现实里再也看不到外婆,那就去梦里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既然现实里再也看不到那个瘦小的身影,那我就去到梦里去见她,哪怕是在梦里!

——

十七八的年纪,他没有和别人一样安稳的上学,因为学业,他和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随后带着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他买了一张去往首都的车票,开始了他不知道多久的北漂生涯。

他端过盘子,洗过车,在酒吧里当过服务员。

上过当,被骗过钱,最后在酒吧被人挖掘进了一家大型娱乐公司做练习生。

他比不了别人,没钱没势只能拼了命努力,文化课得比别人强,舞蹈课也要比别人强。

唱歌、乐器、形体、礼仪、他都要做到比别人强。

但有时候真的并不是你比别人强就会有机会、也并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与认可。

他被排挤,被造谣,甚至在出道日被人投D,进而导致初舞台失利被打入冷宫。

嗓子坏了,除了家里没人心疼,公司里有过可惜,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他也成了废人。

想转型?不允许,想报案?不允许,想解约?好,一百万拿来,随便你。

什么?没钱?那就耗着,看咱们谁能耗过谁。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呼……怎么回事?”

身体不受掌控开始发飘,脚脖子猛的痉挛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直接将苏星汉从噩梦中惊醒。

“我靠!怎么他嘛的梦里还能跳楼?呼……吓死!”

梦中的记忆并不清晰,随着神智逐渐清醒,甚至梦中的故事都开始模糊,没过一会,苏星汉的脑子里也只剩下那有些惊悚的纵身一跃。

不过好像没有梦到外婆?

应该是没梦到,一点都没有。

苏星汉摇摇头,掏出手机看看,没人发消息打电话,时间也才刚到下午两点半。

早上大概九点多从县城出发,十一点多他从外婆家回来,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三个小时。

不过可能是凌晨在出租车上睡了一会,这会醒了,倒也没觉得困。

当然,更大可能是这会在外婆的床上睡眠质量好。

起身将外婆的床收拾一下,苏星汉回到自己房间。

床,柜子,桌子,椅子,电脑,还有挂在床边墙上的一把老吉他。

典型的41寸缺角吉他,六弦,二十一品,琴头红木光亮,钢制旋钮熠熠生辉,黄木色面板,和琴头同色的侧板、背板,琴码有些老化,拿在手上看甚至还有条裂纹。

这是苏星汉的玩具,是外婆花了230给他买的玩具。

这也是唯一一件外婆给苏星汉花费超过百元的玩具,因为这把吉他,苏星汉在快过年的时候还挨了顿打。

老爸拿着皮带抽,差点给苏星汉打进医院。

你想啊,两千年出头的两百多块,还是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手里拿出来的。

真是好悬没给苏星汉打出个好歹,也就是外婆和老妈那会护着,不然苏星汉铁定被打到住院。

那会老爸工资一天才十几二十块,一下子去了他一星期多的工资,可把老爸给心疼坏了。

抱着吉他坐在床边,苏星汉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也挺好笑。

平常在外婆跟前很爱哭,结果到了老爸跟前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

当时就那么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吉他站那挨抽,也不哭,也不叫,硬生生挨了好几下,把外婆都心疼的掉眼泪。

被老爸骂败家子,没个正形,他也不吭声,就木楞楞的被外婆抱在怀里安慰。

脑海里回想着往事,手上无意识的拨动着琴弦。

63231323。

53231323。

43231323。

Am和弦,Em和弦,拇指打弦,小指弹板,腕口击板。

陌生感越来越少,手上的弹奏越来越熟。

左手Am,Em,Fmaj7。

右手2,拇指打弦,24,打弦2434343434,打弦。

左右手再一套重复。

轻轻松松弹完,苏星汉感觉有点不对。

声音糙了点可能是没调音的问题,但这随手弹的曲调在他听来可不只是没调音的问题。

先在手机上下了个调音器,趁着下载的时间,苏星汉又去床头柜翻找东西。

一层,两层,没有,另一边,一层,两层。

“找到了!”

一个形似手枪的大夹子,也是俗称的变调夹,这玩意好像也是买吉他送的。

不过看看这玩意的崭新程度,好像是自己前两年买的。

没急着把变调夹夹上,苏星汉拿起手机,调音App也早已下载好了。

先一根根的调试这把十来年的老琴,再将变调夹心有灵至的夹在一品上。

简单而熟练的曲调再度响起,一股沉重随着琴声悠然而来。

一遍轻松下来,苏星汉的心情也是好坏参半。

好的是早年的手艺倒没拉下,基础的和弦现在也能弹得有滋有味。

坏的是那个想弹给她听的人却不在了,弹着确实没什么滋味。

再拿起手机,翻开相册,相册里面还有自己和外婆的合照。

那会外婆人已经开始往下缩了,皱纹满面,小小的身子被自己揽在胳膊下,而比外婆高了快两个头的自己脸上笑容灿烂,外婆同样扯着已经没几颗牙的嘴巴笑的开心。

一张张翻过去,不知不觉又到了早上在老桥侧面拍的那一张。

看着照片里的青砖绿水,那刻在桥外的名字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

手上的吉他并没有放下,左手将变调夹取下,手上则开始重复刚才弹奏的曲调。

一遍,一遍,直到突然开始只按一弦、二弦。

五品二弦,七品二弦,七品一弦,五品一弦,空品二弦,三品二弦……

一遍一遍,突然苏星汉又停了下来。

再次拿起变调夹,这次他福灵心至的将它夹到了二品上,5323顺了遍音,苏星汉直接Em和弦起手。

6,4,23,4,6……

滑音,勾弦,击弦,小半首完美的间奏顺着指尖滑落。

苏星汉此时整个人都闭上了眼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

一遍,一遍,这段三十秒的间奏来回弹奏,直到再发生变化。

一声弦,两声打板,一声弦,两声打板,循环往复,声音再次发生变化。

一段和刚才间奏相似的吉他声响起,比刚才更柔、更缓,更像是某个人坐在身边对你娓娓道来。

“让我在看你一眼,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请你再讲一遍关于那天,抱着盒子的姑,停。”

“等会,有点不对,先找个纸笔记一下。”

刚起个头苏星汉就感觉有点别扭,直到那句抱着盒子他突然就唱不下去了。

那种违和感简直拉满了。

慌里慌张的找出纸笔写下全部歌词。

本来以为会有卡壳,会有迷茫,但就是那么顺利,一遍写完,干净利落。

此时苏星汉小小的脑袋不禁发出疑问。

这就是写歌吗?

回想了一遍刚才弹得曲子。

这个更不用写,感觉上随手就能弹出来,而且还可以弹得非常熟练,非常完整。

应该是刚才无数遍循环的结果吧!

再看看本子上的歌词,苏星汉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狐疑。

不会吧?我这就写了一首歌?而且听起来还不错?

虽然是有点乐理基础,但这也太扯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苏星汉放下手里的笔和本就走向电脑。

打开电源,有点疑惑并有点期待的等待电脑开机,然后便是打开浏览器搜索。

“创作一首歌需要多久?”

搜索出来的置顶是一个提问式的链接。

大概两个小时吧,我之前写了一首歌大概这么久。

写一首歌要用多长时间?——来自千寻知道。

再往下是大差不差的问答,显示的最佳答案则是一位ID名为TSSBTXSB的网友。

多长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好吗,像郑康杰这种家伙,甚至能十分钟就作出来。创作最重要的还是灵感哦,当然你还要会编曲。

看看手机,掐掐手指,再算一算时间。

从开始弹到把歌词完整的写下来,自己好像也用了十几分钟吧,难道自己是郑康杰那种级别的天才?

那也不对啊,学吉他都十来年了,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写歌的梦,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啊!

那会写的歌词,什么狂放不羁、情情爱爱,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臊得慌呢,不应该啊!

再搜!

有没有半路出家不是学音乐还取得了成绩的歌手?

有啊,Top王良,人家正经的医科大毕业,早年出过不少流行单曲和专辑,现在都已经是音乐总监了。

还有个姓易的歌手,以前是做幼师的,半路选秀出身,现在还好几首原创热歌现在还在音乐榜上挂呢。

关闭网页,苏星汉摸摸脑袋。

好像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那点不对,这些回答里说的人名自己或多或少都听过他们的歌。

尤其是姓郑的和姓王的,这俩简直是陪着自己长大的那种,以前没关注过他们私下,原来人家的经历这么弔啊!

再回过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床上已经写完歌词的笔记,想想脑子里还在回响的曲子。

好吧,我好像真有点音乐细胞!

——

收藏,推荐,投资,有书单也可以加一下书单,谢谢!

自己之前做的书封因为个Logo被不通过了,问题是我之前的底图早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很满意的一个自制作品啊,本来就害怕因为Logo我还特意留了一个没Logo的,一个有Logo的,结果现在全找不到了,网上找那个底图也找不到了,烦死……

纯素色的底图,中间有一小团被掘出来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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