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有回答它是如何猜到的,说:“二姐,你交男朋友了?”
二姐没想到太阳会直接问她,脸微微有些红了。太阳问:“怎么不领回家来?”
二姐说:“还没到那步。”
太阳说:“他长什么样儿啊?”
二姐反问他:“你希望二姐找个什么样的?”
太阳说:“咳,只要他人老实,对你好就成,别的都无所谓。”
二姐说:“要求这么低?怎么,怕你二姐嫁不出去?”
太阳说:“这要求一点儿都不低,现在,女孩子若想找一个诚实可靠,能够白头偕老的好男人,简直比登天都难了。”
二姐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太阳手里,然后在他身边的一把折叠椅椅上坐下,手上在削着另一个苹果:
“小阳,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那是故事。”
“故事也源于生活啊。”太阳说:“不说旁人,就说眼么前儿吧,荣叔够优秀了吧?哪方面都出类拔萃,而且还是党员,可现在也跟凤姨闹离婚呢。这年月儿,社会发展快,人变化得也快了。”
“有这事儿?”二姐意外地。
“什么事儿啊?”妈妈从厨房出来。
“妈,”二姐说:“小阳说俊荣叔叔和凤姨在闹矛盾,这是真的?”
“唉……”妈妈不由叹了口气,“人一有了钱呢就不知道自个儿是干吗的了。你荣叔以前是多好个人儿啊,开个公司才几儿年吧,也开始挂‘小蜜’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心里是咋想的?”说着,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又回了厨房。
“真的假的?”二姐说:“我始终不相信荣叔是那样的人。”
“你别听妈的,”太阳说:“什么‘小蜜’啊,那叫‘婚外恋’。”
“婚外恋?和谁呀?”
“说出来你更不会相信,是衣辉的大姐衣春儿。”
“衣……春儿!”二姐睁大了明眸,并用力眨了眨。
“我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和你一样吃惊。”
“怎么可能?”二姐仍然表示怀疑,“衣春儿不是那么拜金的人呢?”
“不是因为钱,我听衣辉说过,他大姐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就是因为荣叔,他们之间可能是爱情。”
二姐不说话了。
二姐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是说荣叔以前没有爱情?或者他与凤姨之间没有爱情?”
太阳说:“有爱情,但——时代不同,人也不同,感情自然也不同。”
二姐说:“也许吧,在那个时代,人们的婚姻大都是在某种压力和逼迫下形成的,否则就没有法子活下去。”
太阳说:“人压抑得太久了就必须要得到释放,家庭生活无疑是最适合那个时代的人们,所以一个家庭才会有那么多的孩子。”
贫穷的困扰,生活的压力是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精神极度的空虚,寂寞和无聊使快要崩溃和发疯的人们只有用那种最古老而又原始的欲望来打发发了霉的时光和慰藉变了形的灵魂。
****在恩和一个时代都用一种不同的方式体现着他不同时期的价值,这就是人类得以延续和发展的原因。
吃晚饭的时候,辛晓月来了。
晚饭后,辛晓月没有走,打算在这儿住。
太阳很不高兴,不愿意她在自己家住,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太阳和二姐住一个房间,从小就是。房间里有一左一右两张床,太阳的床在右边,二姐的床在左边,中间有一个两米宽的过道。
二姐对太阳说:“小阳,你去妈那屋去睡,让晓月睡你那儿。”
太阳躺在床上不动,说:“我一换地方就睡不着,你让她去不成吗?”
二姐明白弟弟的意思,刚想跟他商量,辛晓月就说:“夕阳,我跟你挤一个床就行,让小阳在那睡吧。”
不成,有没有病啊你?别在招上我二姐。这样想着,太阳连忙起身挪到轮椅上,说:“得,你睡我这儿晓月姐,我到那屋去。”
第二天。
辛晓月一走,太阳就把床单、被单通通拆下来,连同枕巾一齐扔进洗衣机,这通洗。
二姐见了就笑,说:“小阳,别这样,晓月是好女孩儿,她外表看起来另类,其实内心很单纯。”
太阳却不以为然,说:“一个懂得利用自己色相的女人,你能说她单纯吗?”
二姐说:“她也是被生活所迫,一家人病的病,老的老,她又没别的本事,不然你让她怎么办?其实她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太阳说:“就算不同,但她傍的那个男人却未必没有‘病’。”
二姐不说话了。
二姐出去找工作了。
太阳来的时候,蓝星不在,她没出去办案子,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者干什么。
这两天蓝星的心情糟透了。
一周前,从辛晓月那里得到确认后,蓝星就对金铁——那个“司机”进行了全面深入的调查,结果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因此蓝星得出一个结论:金铁不但是个假名字,就连他的驾驶执照都有可能是假的。这条路行不通,蓝星只有到金铁曾经工作过的“扬明集团”去问张扬。张扬回答得很干脆,也很简单,只说金铁曾经给他当过司机,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辞职走了,别的就一问三不知了。蓝星当然不可能会相信张扬的话,她认定那张照片就是张扬伙同金铁制造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无法对张扬采取措施。
回到公安局后,蓝星同局长文春山,副局长王国庆商议出了一套方案,用变被动为主动的方略,请审计部门的人直接进入“扬明集团”,并派一名不被张扬等所熟悉的有经验的侦查员一同前往,一是看“扬明集团”的账目是否存在问题;二、也是最主要的,就是敲山震虎,逼张扬露出破绽。
这一招果然奏效,虽然没有在账目上发现问题,却意外获悉张扬与市府几个大人物过从甚密,张扬出面找了他们,他们则出面叫停了蓝星对“扬明集团”的侦查。种种迹象已经证实了蓝星的判断,张扬及他的“扬明集团”确实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怎奈手头没有其他线索,唯一的扬明公司又眼睁睁进不去,只有望洋兴叹。
太阳本打算想请蓝星出去吃饭,虽然那极有可能被她拒绝,却完全没有料到蓝星会不在。
站在公安局敞大的院子里,太阳犹豫着不知该留下来等蓝星,还是暂时先离开。就在这当儿,鱼成龙从廊檐下走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向太阳?”他来到太阳面前,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说。
“你就是那个鱼也想成龙的人?”太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此说:“鱼要想成龙光想想是不行的,得去做。”
“我佩服你,”鱼成龙没说是,也没点头,平静地:“因为你做了以你这种状况的人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太阳微笑着望着对方,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恭维并不是他想要说的全部内容。
“不过——”鱼成龙说:“这种以你这样的人为主角的游戏往往是没有结果的。”
“你这是对我的打击呢?还是对我的劝告?”太阳依旧泰然自若地微笑着,说。
“这得看你怎么去理解。”鱼成龙说:“感情这东西,投入的越多,失败的痛苦也就越深。”
“那得分对什么人投入。”
“终归是女人对吗?尤其是美好的女人。”
“可美好的女人也分好多种,像蓝队那样的女人,能对她投入感情,那个人他应该感到荣幸,而不应该在乎结果,你不觉得吗?”
“这不是自我安慰、陶醉或自欺欺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因为从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不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有它的可能性。”
“你的确和别人不一样。”
“我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我不是那意思,”鱼成龙看了看太阳的腿,解释道。
“是那意思也没什么,”太阳坦然地:“当一个人面对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他通常会选择或学会忍受,尤其是时间长了以后,那种忍受便会由脆弱转化为坚强,有了这种坚强,便没有什么不能够打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