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风雨凄迷,送来丝丝凉爽。一瓯茶,一炉香,小园幽径,花柳成荫,真是好不惬意。
品过茶后,朱由检提出要下棋。
“王爷要下什么棋?围棋还是象棋?臣妾幼时也跟着先生学过一二的。”田氏开口问道。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我们有四人,围棋或象棋都只是两人对弈,另外两人不免冷落了,今日王爷就教你们下飞鸟棋。”
“飞鸟棋?”
众女皆是一头雾水,这何谓飞鸟棋?
朱由检吩咐侍女去取来纸笔,画了一个后世飞行棋的棋盘,又在格子里写上了不少后世飞行棋的规则,但是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问云儿道:“可有骰子?”
“有的,奴婢这就去取。”
云儿撑着伞步履窈窕地去了,朱由检便给众人讲解起飞鸟棋的玩法。
“我们四人,每人各持四子,即为四只飞鸟,通过投掷骰子来决定飞鸟前行几步,最先到达终点处者胜。”说着指着各处写着的规则详细地解释起来。
“王爷,只下棋也忒无趣了些,不如我们添些彩头?”田氏笑着说道。
“你想要什么彩头?”
田氏嘟着小嘴略微思索了一番,道:“若是妾身赢了,王爷便将我那群芳图的字都题完如何?”
朱由检心想我一个后世人还能输了你不成。
“好!可若是你输了,本王就让你自己题完这些字,让本王见识见识爱妃的文采,如何?”
“王爷所说,自然可行。”
朱由检应了田氏,又问周氏和袁氏可有什么彩头想要的,两人只笑着说没有。
待云儿取回象牙骰子,几人便玩了开来。刚开始三女都不是很懂规则,被朱云逸赢了好几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多玩了几把,很快就了解了其中的奥妙。
“王爷怎么能赖皮呢?明明是妾身先到这里的。”
“王爷,你的飞鸟被妾身踢回巢里了,怎么又回来了。”
“王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周氏端庄,田氏辣俏,袁氏温婉。
个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一旦到了这棋盘上,都争强好胜的很,三人在棋盘里那是斗的不亦乐乎。
当然,最后以朱由检的胜利而告终,田氏也很乖巧的不再提群芳图的事。
四人意犹未尽,又多玩了几局,直到日暮苍茫,才乘兴而归。
古代的娱乐方式不多,飞行棋对于王府里的女人来说是新鲜事物,比起象棋围棋要更容易上手,也颇为有趣。
平日里马吊什么的早就玩腻了,于是这种新的娱乐方式在王府里渐渐流行起来。
此后一连几日,每逢饭后,几个女人都要拉着朱由检在园子里玩这飞鸟棋。
虽然田氏明显与周氏和袁氏两人不太对付,可当着王爷的面,也不会太过于表现,所以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至于内心里,那就不知道咯。
这雨缠缠绵绵下了好几天才慢慢停,灰蒙蒙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缕久违的日光。
朱由检正坐在书房里借着窗外的光亮看着邸报,所谓邸报就是抄发皇帝谕旨、臣僚奏议和有关朝廷动向的抄本。
云儿拨开珠帘走了进来,说道:“王爷,曹承奉来通报说薛长史和李长史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承奉是明朝藩王府里的太监官职,说白了就是王府的内监总管,这曹承奉也就是这信王府的内监总管曹化淳。
但是太监因为净身的原因,身上多有骚臭味。
之前的朱由检厌恶魏忠贤这个阉人,恨屋及屋,连带自己府里的太监都不是很喜欢。
因此就命太监留在前院,非要紧的事不准到后院来,所以曹化淳一般是待在前院的。
长史是藩王的属官,掌王府政令、辅相规讽,总管着王府的礼仪钱粮等一应事务。
但是明朝的藩王基本都是被圈养的,跟着这样的藩王能有什么前途。
除非是嘉靖这样的半路上捡个皇位的,或者嘉靖的儿子裕王这样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的王爷。
品级虽然还不错,正五品,可基本上没什么前途,属于混吃等死的官。所以有功名的读书人很少愿意当藩王的长史。
朱由检皱着眉头,口中轻轻念叨着“薛长史,李长史……”
放下了书,又让云儿整理一番下仪容,去了前厅。
一路穿庭过院,在前院厅堂里,终于见到了两个长史。
一人稍微年长些,约摸五十多岁,有些精瘦,蓄着当下士人喜欢的长胡子。另一人稍微年轻些,胡子疏稀些,肚子微凸,白白胖胖的。两人见朱由检近前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见过王爷。”
“两位先生免礼,请坐。”
三人落座,立马有侍女奉了茶来,放在了三人身旁的高脚几上,年轻的那个端起茶盏不顾仪态地猛灌了一口。
见坐在上首的王爷怔怔地看着他,连声告罪道:“王爷见谅,下官这是一路狂奔来的,有些渴了。”
这个时代的文官是最注重自身的言行的,时刻都保持着风雅的仪态,也不知是什么事竟让他这般失态。
年长的长史寒暄道:“不知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朱由检抿了一口茶,笑道:“已经大好了,照李太医说的,不过几日便可以痊愈了。”
老者点了点头,寒暄之后,开始说起了正事:“王爷可知下官和李长史为何如此步履匆匆地赶来?”
听老者称另一人为李长史,方才知道两人谁是谁,瘦的叫薛廉,胖的叫李崇。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还请先生告知。”
只见薛廉面色微沉,道:“今日大朝会阉党崔呈秀上了一道折子!”
“什么折子?”
“请议殿下就蕃之事!”
“就蕃?”
“是啊,就蕃!”
朱由检听完,眉头紧皱。
右长史李崇年纪轻些,按耐不住破口大骂道:“祸国乱民,这帮阉党整天不思为国,依我看啊,肯定又是魏忠贤那个老阉奴的主意。”
左长史薛廉倒是沉稳许多,不疾不徐地说道:“主意未必是魏忠贤出的,但是肯定是魏忠贤点头的。这崔呈秀就是魏阉的一条狗而已,要是没魏阉首肯,他岂会上这折子。”
李崇叹了口气:“唉,薛兄说的是,眼下朝中到处都是魏忠贤的党羽,朝中仗义敢言的正直之士都快被他们驱逐干净了。如今又来寻我等麻烦,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朱由检表现地出乎地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也不急着说话,端着茶斋轻轻抿了一口,才在两位长史迫切的目光中开口问道:“两位先生可知晓为何崔呈秀要上这个折子?”
李崇回道:“王爷莫非忘了,天启五年的时候,王爷曾在圣上面前劝过不要杀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六君子,因此恼了阉党。之后王爷虽然深入简出,可阉党可是时时盯着王爷。”
“哦,二位先生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