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层层的竹林,把条形码似的光线投射到林间的小路上,一路的斑驳陆离。小路边的青草被昨夜的雨和凌晨的露打的有些湿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京墨在母亲的催促下刚刚去给族里的祖坟扫墓上完香。这是乡间的习俗,每年给祖坟扫墓的时间必须在清明之前,否则子孙们就是没有尽到孝道了。
京墨走在竹林间的小道上,尽管最近细雨绵绵,但路也不算太泥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清新的空气了,柔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京墨心情很好,右手腕关节的不适反而让他有点兴奋,因为这正好给了他一个更充分的理由去看望济生和尚。
济生和尚住在山上的观音庙里。庙周围青山环绕,竹林密布,层层叠叠。庙旁有一深潭,水面约三亩的样子,潭水清澈冰凉,深不见底。即便是最干旱的时候,这潭水水位也从来没有下降过。谁也不知道这观音庙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也许只有院里的那颗硕大的三人合抱的老香樟树才能大致地显示出它的年龄吧。
这是一座小庙,院墙上的灰泥和油漆有些已经脱落,露出墙内的砖块。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个小院,两排平房。第一排是庙殿,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第二排三间房,是僧侣们生活起居的所在。济生和尚是常年的住寺僧,另有些云游僧不定期的进驻。济生和尚曾经救过京墨的命。那年京墨7岁,三伏天,出奇的热,几个村里的小朋友在观音庙旁清凉的水潭里玩水,京墨突然小腿抽筋,若不是济生和尚及时救护,小命早就没了。从此以后,京墨家就经常会送一些家里种的时鲜蔬菜过来,京墨也和济生和尚亲近了许多。济生和尚还懂一些中医,平时村里人有些小病小灾的都是先请教他。
京墨很喜欢济生,感觉和他聊天既有趣又能学到知识。自从大学毕业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他已经很少回来和济生闲聊了。
“早上好,济生师傅!”京墨来到庙门目前,开心的叫了一声。
“哎呦,阿弥陀佛,看看这是谁回来啦!小京,你还知道来看我呀!”正在院里扫地的济生抬起头,兴高采烈的欢迎道,“差不多又有一年没有回来了吧!工作还好吗?哎呀呀,怎么又瘦啦?”济生拉住京墨的手,亲热地说道。
“哈哈,哪里瘦啦,是每天跑步加上练健身练的!”京墨拍了拍自己健硕的胸脯。
“善哉善哉,你先去给观音菩萨敬个香,我们下来再聊。”
“好嘞。”这是惯例,京墨每次来庙里,都是要先礼敬观音菩萨的。
京墨来到殿前,拿出带来的香点上,恭恭敬敬地对着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然后虔诚地在菩萨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蒲团跪垫已经很旧了,本来的颜色也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别看这观音庙小,可是香火一直很好。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到这里来敬拜祈福,据说很灵验呢!京墨在心里默默祷告,求菩萨保佑自己工作顺利,早点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也保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一切都好!祷告完毕站起来又向菩萨拜了三拜,然后才向庙的后院走去。
“来来来,小京坐!”济生早就准备了茶水,“喝点茶。”
“一直想着来看您,可总是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忙些啥。”京墨笑着坐下来,有些心虚。工作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经常来坐坐,听济生讲故事,看他为别人看病了。
“阿弥陀佛!知道你忙,没关系的。有意无意无望无欲,来了就好!哈哈!怎么样,都好吗?”
“挺好的,就是听不到你讲故事了。”京墨微笑着端起茶杯。忽然手腕一痛,从杯子里撒了些茶水出来。他前些天帮马宝搬家,伤了手腕,手抬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啦,我看看”济生关心地抓起京墨的手,看了看。“是不是手腕痛啊?”“是的,帮人搬家,扭着了”京墨心里暗暗的问候了马宝的长辈一下,这家伙偏偏租了个5楼,还没有电梯,真倒霉!
“没关系,我给你看看”济生看着京墨的手,右手腕有些肿,并有压痛。
“小京你这是桡骨腱鞘炎啊!”济生和尚的话总是这么简短而专业。
“我来给你扎两针就好。阳池来一下,养老穴也来一下。善哉!”济生自言自语道,“把左脚抬起来!”
“左脚?手痛和脚有什么关系?”
“不懂了吧!阳池在手少阳三焦经,养老是手太阳小肠经,这两个位置即使痛点又是穴位。所谓上病下治,它们的同名经是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我们取丘虚穴和昆仑穴”济生还是这么耐心地解释着,边扎边讲。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风格,在他的熏陶下,也多少知道一点中医知识。但所谓同名经一说还真是第一次听他说。
“好了”他接着自言自语,“我再给你挂上些艾。”他给手上的阳池和养老两针各挂了一截艾条,点着。
京墨心里很感动,每次来这里,总是看到济生和尚这么细心和认真的对待自己和乡亲们,难怪他人缘好,无意中更是给观音庙增添了不少香火。用他自己的话说,佛门善地,老僧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善哉!
“谢谢,谢谢!我就喜欢到你这里来。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京墨笑道。“什么是同名经呀?”
“阿弥陀佛,同名经,顾名思义就是名字相同的经脉。人体的12经脉按照所在的人体位置分为阳经和阴经。阳经有太阳,少阳和阳明,阴经有太阴,少阴和厥阴。手少阳三焦经和足少阳胆经就是一对同名经。同名经都是一手经一足经。”他耐心地解释着,“治疗疾病,不仅可以取病经穴位,更可以用同名经,表里经,还有相冲,别通经等的穴位治疗呢!比如就你这手,如果针的效果不好,我们还可以用它们相冲的足太阴脾经上的商丘穴,足厥阴肝经上的太冲穴进行治疗”
他知道京墨听不懂,耐心地解释着。京墨不忍驳他的好意,嘴里似懂非懂的应着,心里却在想,我真得好好学点中医呢,看济生师傅这随手拈来的样子,真的好潇洒啊!如果哪一天我学会了,在美女朋友们面前露一手,该多拉风啊!光这些名词就够她们崇拜一下了!想着想着,不由得微微一笑。
“想什么呢,小子。看你笑的怪怪的,是不是交女朋友啦?”济生师傅看他坏坏的笑,不由得开起了玩笑。他平时很严肃,难得也会开个玩笑了。“好了,起针了。活动活动,看看是不是好点了。”
京墨活动了一下右手,试着去拿桌上放着的书。咦,真的好多了。只是手腕在活动到某个角度时,还是有点使不上劲。
济生师傅看出他的疑虑,“一次针灸是不可能全好的,有时间你明天可以再来一趟。或者我教你回去自己在手上刮个痧,后天肯定就好了。”
京墨谢过济生师傅,又闲聊了几句,看看时间已近中午,就站起身来。他留下自己特地给他带来的小礼物,谢绝济生师傅共进素斋的邀请,走出了庙门。
刚刚出的庙门来,天上就飘起了细雨。这初春时节,山里树林和竹林遍布,气温本就低,更又靠近深潭,这雨一下子把温度降了下来。京墨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想再回去庙里避雨了,于是就径直往山下走去。哪知道雨越下越大,好在早上临出门时母亲看天有点阴,就硬给他塞了把伞,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你还是带把伞备备吧。没想到还真给用上了。
京墨刚刚走到连着潭水的小溪边,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看到两个妙龄少女正挤在一棵大树下躲雨。这两人一白一青,都穿着浅色的紧身牛仔裤。一个上身穿着白色宽松的衬衣,衬衣简单地束在裤子里,长发及腰,无意间扭动的腰肢仿佛是在风中摇摆的垂柳,纤细而富有韵味。她的皮肤更是白的晶莹圆润,一对单凤眼顾盼流离;另一个少女上身着紧身的浅青色夹克,一头短发,身材玲珑有致,一双大眼睛透着傲慢和冷漠,干练中不乏妩媚。两人看起来都是20出头,1米7左右的个子更是耀眼靓丽。京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光对视的那一刻,白衣姑娘忽然冲着他嫣然一笑。京墨脑袋嗡的一声呆住了,一瞬间再也动弹不得。心想世间竟有如此灿烂的笑脸!
“喂,你好!”白衣姑娘主动招呼道。
京墨傻傻的站在那里,完全被姑娘的美丽惊呆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好”白衣姑娘微笑着向他招招手,微笑中透着俏皮。
“啊…啊…”京墨感到脸上发烫,说话困难。他结结巴巴的回复道,“你…你好…!”
“请问附近有没有躲雨的地方啊?”姑娘轻声燕语,接着问道。
京墨呆了一呆,心道,这里地处山岭,竹林遍野,只有走出5里之外才是集镇,这里哪又有避雨的地方呢。可是看着这楚楚动人的两位美女在雨中的狼狈样子,心中实在不忍以实情相告,不免犹豫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几滴豆大的雨珠打在自己的脸上,一下子把他惊醒了。才发现自己一呆之间,雨伞已经倾向一侧,雨水淋湿了身子的半边,于是他发现原来自己手里还有一把伞!美女在淋雨,自己怎么好意思打伞呢!他自然而然地把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说:“这里恐怕没有避雨的地方,你们还是把我的雨伞拿去吧。”
那白衣姑娘一楞,“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皮糙肉厚不怕雨”京墨笑道,手里的雨伞坚定地递了过去。
看他这么坚持,姑娘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看了青衣姑娘一眼,仿佛下了决心。微笑道,“哪我们就不好意思啦,只是这样就太委屈你自己了”。
“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就到了。再说,这可能是阵雨,下不大的。”
“谢谢啦”白衣姑娘高兴地接过雨伞。
青衣姑娘一直没有说话,她看着雨中头发凌乱的京墨忽然一怔,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说:“她是我姐,叫白苏,我叫青黛。谢谢你借我们伞。可是我们怎么还给你呢?”白衣姑娘一楞,看着对方。青衣姑娘没有理会她疑问地目光,眼睛直视着京墨。
京墨一阵惊喜,他正想着怎么能取得美女们的联系方式呢!“我叫京墨,非常高兴认识你们!我给你我的电话号码吧!要不我给你打一个电话?”他急急忙忙地说道。
青衣姑娘微微一笑,“还是你把号码给我吧!”
京墨不敢勉强,他生怕这两个花一样的姑娘识破他心里邪恶的企图,赶紧掏出笔纸,写下电话号码递过去。
姑娘们相视一笑,接过纸片,抿着嘴转身离去。
他痴痴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姑娘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如梦方醒般恋恋不舍地离开。“好一道美丽曼妙的风景”他心道。她们走路的姿势居然会如此曼妙,腰肢扭动起来的简直柔软无骨,飘飘然消失在竹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