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连续开车让从风在回到自己所熟悉的城市时顿觉疲惫。
身边的沉墨睡得正熟,现在已傍晚,从这个城市到小村镇最快也得八个多小时,从未坐过车的沉墨无法适应,脸上露出一丝苍白。
车子驶到一个名为“1号庄园”社区,门口有黑色铁门将社区与外界隔离开来,从风打开车窗,有穿黑色制服的保安跑出来,见是他,脸上堆满了笑:“是从总啊,您回来啦?”话罢立刻朝身后保安室挥手表示放行,铁门慢慢朝两边打开来。
正对铁门的是社区内一个小型喷泉,此时正窸窸窣窣地往外喷洒着清亮水柱。
从风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径直将车开进右边第一栋别墅车库。
他小声唤醒沉墨,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沉墨的行李。
说是行李,也不过是他买给沉墨的衣服与一些暂未阅读的杂志,他本想不拿的,沉墨非要带,他只好拿上了。
沉墨迷迷糊糊地下车,跟在从风身后走出车库,经过种满藤状花木的院子,白色漆雕大门正大开着,敞开怀抱欢迎她。
她一直看电视里说起这个城市,可浑然未觉自己现在已身在她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地方。
一个中年妇女系着围裙走出来:“从总,回来了?辛苦了,先洗个澡,婶给你们做好饭了,是你最爱吃的糖丝排骨!”
沉墨缓过神来,挠挠头,目不转睛地瞅着门内。
“这就是沉墨吧,多标致的姑娘啊!”中年妇女绕开进门的从风,拉起沉墨的手,“发啥愣呢?进来进来,肖婶早就把你房间打扫干净啦!”
沉墨懵懂地跟着面前这个自称“肖婶”的中年妇女,有些手足无措,一时接受不了陌生人的这般热情。
这个房子真是漂亮啊……沉墨惊叹地环顾四周,宽敞的房子装修德如宫殿一般,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水晶吊灯有让她摘下来的冲动,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
肖婶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拖鞋给沉墨换上,跟着从风走上铺有浅青地毯的白色木制雕花扶手螺旋型楼梯,沉墨被她拉得脚步仓皇。
“楼上是卧室和浴室。”肖婶边走边介绍,“那边最里间是从总的书房,”她指着楼梯右面说道,“平时从总会在那儿办公,没事咱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她像是在声明自己的领地,“右边第二间是从总的卧室,正对着的那俩房间是洗手间和更衣室,过来第三间是你的房间。”
三人已走到楼上,楼梯正对着一个小客厅,客厅里摆了一组布艺沙发,墙上是黑色壁屏电视。
从风把行李放到给沉墨准备好的房间里,走出来,对两人说:“我先洗个澡。”
肖婶满脸笑意:“去吧,我带这孩子到处看看。”
她把沉墨半推半就地带到楼梯左面:“这最外间是肖婶我的房间,隔壁是洗手间,不过水管坏了,修水管的工人得下午才来。另外两间是客房,那最前头有个楼梯,是上阁楼的,阁楼里堆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是用不着的。”说着,她又往沉墨房里走,“楼下是客厅,厨房和餐厅,客厅那儿可以通到后院的小花园。”
沉墨跟着她走进自己未来的栖身之处,房内干净得一尘不染,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浅色。
她的从叔叔看起来是有洁癖的。
沉墨坐到床上,肖婶依旧喋喋不休,“怎么样,房间还满意吧?这房间可是肖婶花了一天功夫打扫干净的!”她打开靠窗的一扇门,面露得色,“这外头是阳台,还有摇椅,没事坐椅子上晒晒太阳什么的,可悠闲啦!”
“那么……”沉墨插话,“有没有一扇不能开的门啊?”
她忽闪着澄澈的眼睛望着肖婶,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从叔叔买的那些童话故事书里,不是总爱有一扇不能开的门么。
肖婶转身,被沉墨看得愕然:“啥……啥不能开的门?”
从风刚欲进来,听到二人谈话,呵呵地乐了。
“肖婶,这丫头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他笑得极欢,疲惫之色消散了大半。
沉墨斜睨一眼他手中的睡衣,伸手摸摸脸蛋装无辜。
肖婶脸上一红,嘿嘿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是,那是,从总的小侄女儿,哪能简单呢?”
从风对沉墨说:“墨墨你过来。”
沉墨心头一动,那一句“墨墨”喊得她情愫暗生。她乖乖地跟上从风,面前高大的背影从此以后便是她的依靠,想及此,她偷偷笑了。
也许,她对这天期盼已久了吧。
“你笑什么?”从风问,“肖婶只是话多了点,她是东北人,性子直,人也热络,没什么坏心眼。”
他以为自己在笑肖婶呵,沉墨点头:“对,还有那么一点儿势利眼。”
从风佯装愠怒:“你小家伙这张嘴还不饶人了!”
沉墨压抑的笑声终于释放,“格格”地乐得花枝乱颤。
从风看得呆了。他努力让自己别过头,努力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他虽然相貌年轻,却也已经三十岁了,他是她的叔叔。
“我在回来的路上给你买了套睡衣,刚才忘记给你了。”从风走入自己卧室,在床上拿起一套白色睡衣交给沉墨,“等会儿你也好好梳洗,好好休息一天,然后我带你去买些日用品。”
从风的房间里一派简约格调,白床青墙,灰白两层落地窗帘,窗帘后有个小隔间,两张白色座垫的实木椅子上随意摆放了长形靠枕,中间是个小大理石茶几。
床尾对着一个实木地柜,摆放了许多名酒与一套家庭影院。
从风将窗帘拉开一些,说:“我洗澡了,你到处转转。”
沉墨点头。
她一直知道从叔叔是城里人,知道他有钱,却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住高档小区豪华别墅,请保姆,开奔驰,难怪他对自己的那点儿学费不以为意。
窗外小花园种着蓬蓬松松的花,那花儿长高之后又垂落下地,像筑上了两层篱笆,一片绿意里,白色花朵挨挨挤挤,如散落的星辰。
花园中央一片草地,竖着一把大遮阳伞,几把藤椅一张圆桌,一条鹅卵石小道从草地一直穿过花丛通往楼下客厅。
窗帘后有一道小门,从风打开门走进去。这里是连着他卧室的浴室,门上镶嵌有雾色玻璃,里面不一会儿就传来流水声,沉墨心脏猛跳,她能看到雾色玻璃后高大身影模糊的动作。
她耳根微红,抓起睡衣往房外浴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