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晚秋，此刻乌云压城，似乎天地都变得更小了些，秋风萧瑟，吹面觉凉。天气变化似乎只是一念之间，昨天明明还是艳阳高照，今天一早就已有了一丝凉意。
舞阳城外。
如相圣僧话音刚落，齐云真人便上前一步，说道：“诸位，听我一言，如今的情况，只能说明杀死三位圣僧的真凶，有可能与救下徐海之人有关。而事实上就是，三位圣僧的死，与徐海没有半点关系，那个凶手，也许真的只是凑巧救了他，难道就因为他有可能见过凶手，就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
如相圣僧的身后，一人站了出来。
“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卡在了徐海这里，所以不管怎样，他都逃脱不了干系，说出杀死青阳四子之人，并非难事，也许这会让他陷入恩将仇报的境地，但如果他的行为让我们找到了谋害三位圣僧的真凶，其功德之大，想必在场的诸位都十分清楚。”
此人乃是戒律院的首席，比如相圣僧的地位还要高，大家称他为普法圣僧。他年纪老迈，形容枯槁，皮肤粗糙，看起来就如同一棵枯木一般。
如相圣僧说道：“真人，徐海还没有表态，请你不要强行替他说话。”
众人又将视线投向了徐海。
徐海抬眼看着周围的佛宗弟子，也算是明白了此时的处境。今天要是不把贝海石说出来，只怕是走不出去了，他索性退后一步，将琉璃仙剑收进袖口内的百宝袋中，冲着周围的佛宗弟子笑了一声，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微醺。
“既然你们佛宗如此苦苦相逼，要我为此付出代价，我就听你们的。”
如相圣僧点了点头，道：“善哉善哉，如此甚好。”
徐海继续说：“若不是那人救我，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更无法聆听众位圣僧的高见，既然你们要我付出代价，只要是我徐海应该受的，就放马过来吧！”
“好！”
齐云真人喝了一声彩，大声说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子，为师支持你！”
普法、如相两人面面相觑，稍显犹豫之后，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
普法真人上前两步，来到徐海面前，他居高临下，一张老脸如同枯叶，颇为严肃地道：“我乃佛宗戒律院首席，本座再问你一次，可愿意说出杀死青阳四子之人？”
“不愿意，好话不说第三遍，你不用再问了。”徐海应声道。
“既然如此，本座便废了你的气海，让你终身不得修炼，你可有怨言？”普法圣僧又道。
“我…”
徐海心情一沉，沉默了许久。
“废去气海？终身不得再修炼？不就是相当于又成了一个凡人？”
气海对于修真者来说，就是心脏，废掉气海，与失去性命无异。佛宗刑罚如此狠毒，是徐海也不曾想到的。
就连齐云真人也是红了脸，说道：“普法圣僧，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徐海是我道宗门下的天才弟子，本已经可以进入洞天福地之中修行了，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就要废掉他的气海？难道你们真当我道宗无人不成？”
这时，另外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圣僧挡在了齐云真人面前，双手合十道：“齐云，我们无意与道宗为敌，只是三位圣僧的死事关我佛宗全宗的气运大事，我们也是不得已。还请你再劝一劝贵徒，不要让我们难做啊。”
“普贤圣僧，连你也这么说？”
齐云真人瞪大了双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三位圣僧的死，背后还牵扯到一些隐秘，事关佛宗生死存亡，否则又怎么会让佛宗举全宗之力来处理此事。
“哼，佛宗的气运，关我什么事，你们要废便废吧，我本就是一个凡人，大不了再回去做凡人就是了。”徐海借着酒劲说道，眼里没有半点惧意。
没了气海，就等于放弃了曾让他无限向往的修仙世界，也放弃了作为儿子和男人，保护亲人和朋友的机会。
从此以后，徐海就是一个废人。
普法圣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遗憾与悲悯。他伸出一双枯萎粗糙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徐海的丹田气海位置。
“不可！”
一道摄人的威势冲天而起，灭神之剑如同闪电般冲向普法圣僧。
咚，一声闷响。
一只金色的手掌将灭神剑握在了手中，剑身兀自震颤不已，普贤圣僧一直盯着齐云真人，此刻也是悍然出手，与灭神剑相持，斗了个旗鼓相当。
“阿弥陀佛！”
普贤圣僧右手握住灭神剑，空出的左手还能从容地竖于胸前，念了一声佛号。
普贤作为佛宗的大长老，在佛宗地位超然，类似于老祖的存在，他的修为功参造化，隐隐达到了罗汉果境，相当于道宗的大乘期修士。
普法圣僧将枯燥的手掌贴在徐海的丹田位置，徐海只觉全身都被一道气息锁定，顿时动弹不得。
普法再次问道：“徐海小友，最后再问一次，你可愿意说出杀死青阳四子之人是谁？”
“不，愿，意。”
徐海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隙里传出来似的。
“不要啊！”齐云真人喊道，脸色已是十分焦急。
普法圣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海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真气如针刺刀割一般，将自己的丹田寸寸绞烂，一股难言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眼神变得模糊，眼中的世界开始摇晃，破碎，崩塌。
黑暗向他笼罩下来，他重重地向后倒下。
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刻，他看见齐云真人满含热泪向他冲来。
在他闭上眼睛之后，一道声音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诺小雨。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