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午饭。
皮尔斯要睡午觉,里希特正好想找个能自己出门的机会,去芬利广场的见世物小屋调查一下恶魔角的事情,于是和皮尔斯说自己要出去散步,皮尔斯看起来很遗憾地表示自己要睡觉不能陪他去。
今天的里希特换了一套很朴素的卡普风格的衣服,戴着昨天回来时买的一顶棕色的猎鹿帽。
走出旅馆后里希特首先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个面具,商店老板告诉他只剩一个兔子面具了,里希特看着面具那可爱的长耳朵差点直接转身离去,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买了下来,他不知道附近还有哪里有卖这些的了。
买面具是为了方便一会儿的行动,常识化只是可以让自己自由来去,但一旦解除常识化之后,看见过自己的人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之前的记忆并不会抹除,仍然会记得自己的模样。
所以一个面具是必不可少的了。
里希特又找老板要了个不透光的袋子将面具装进去,看了看发现从外面不能看见袋子里面装了什么,满意地离开了。
白天的芬利广场远没有夜晚那般热闹,一来卡普的居民们白天大部分都要上班,二来见世物小屋白天不营业,临时搭筑的房子也紧闭着房门。
里希特远远地绕着转了一圈,发现后面还有一间屋子,似乎是巡演团队的老板休息的地方,透过窗户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只有一个人影,而门口却有两个守卫。里希特隔着街道,思考着对策,常识化只能对一个人使用,门口的守卫看上去也不好对付。
正当这时,那间屋子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名身材矮小的精瘦男子走了出来,说矮小其实也不算多矮,只是北大陆的人类平均都比较高大,而见世物小屋的巡演团队听说是从南大陆南部起始的,老板大约也是那里的人,这个身高在那边很正常。
里希特预感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远远地缀了上去,看着那名精瘦男子进了不远处的厕所。
他拿出兔子面具,不太情愿地戴在了脸上,走到厕所外面集中起了注意力。
不一会儿,精瘦男子解决完了事情走了出来,在他刚看见里希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里希特早已准备好的一记常识化就落在了他身上。
男子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正常,看了看眼前戴着奇怪兔子面具的里希特,竟然没有露出任何戒备和惊讶,反而就像认识这张兔子面具一样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噢你好。”
里希特短暂地感叹了一下超凡能力的强大,便开始尝试着与男子交谈:“你好先生,你是这个团队的老板对吗?”
“是啊,我们的表演团队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带来异国他乡的风情和神奇的戏法。”老板有一口极其熟练的大陆通用语,边说边往回走。
里希特赶忙拦住,直接问道:“那你知道你们的展品有一件物品是……”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因为他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直接询问恶魔角的事情,那等这个人脱离常识化之后,稍加思索就能意识到自己与恶魔角或许有一定的联系,虽然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里希特还是选择杜绝这种可能。
于是他改口道:“你那里有展品的详细信息吗?”
老板神色挣扎了一下,自己的那堆展品里有一些是有秘密的,但又觉得眼前的兔子面具好像是生活中很熟悉的东西,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于是最后说道:“在我的房间里,你跟我来。”
里希特看到老板挣扎的神色之时,差点以为常识化要失败了,幸好老板只是个普通人,不然一旦触及到秘密,常识化的微弱联系恐怕难以维持。当然了,现在的里希特只是一阶,等以后他更强大了,常识化会越来越难以摆脱,能对多个个体使用,现在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常识化的最终形态有多可怕。
他在心里低声欢呼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普通人在超凡者面前果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里希特继续和老板闲聊着,试图从他这里挖出一些秘密。走到之前屋子的门口时,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里希特,正准备将其拦下,但看到自己的老板和里希特聊得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又疑心这个奇怪的兔子面具是老板新请的戏法师,犹豫了一会儿,见老板没有发话,便放弃了拦下里希特的打算。
里希特提起的心在关上房门的时候终于落了回去,假装熟人果然能够瞒过那些无关者。
平复了心情,他打量起这间屋子,很简单的布置,是办公室与卧室的结合,看来他们的资金并不如收取的门票那么夸张,大概是花在了别的地方,例如道具和展品的保养什么的。
里希特走到办公桌前,老板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在抽屉里翻了翻,抽出一大叠文件,递给里希特:“全都在这儿了。”说完老板看都没再看里希特一眼,就像把他当作了空气一样,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谢谢。”里希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他最喜欢配合调查的嫌疑人了。
找了张椅子坐下,他开始翻看起手中的文件。没有去看那些自己都从未见过的奇妙物品,直接翻到了恶魔角这页,首先入眼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印章,说明这件物品经过了审核,且允许展出,里希特的目光渐渐凛冽,往下看去。
物品名称:奥尔维思的角。
来源:卡普市政厅赠予,要求将其展出。
说明:乍一看像普通的山羊角,实际上是一只名叫奥尔维思的强大恶魔的角,它被发现于奥芬巴赫的北境边境,据奥芬巴赫市政厅的说法,围剿它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出动了数位超凡者才成功击杀。
这些就是关于那只角的全部信息,再下面还有一些老板自己写的东西,似乎是批注:听说奥芬巴赫的西境公爵出自恶魔家族,啧啧啧,奥芬巴赫好像不如看上去那么团结。
里希特霍然站起身,果然有问题!
“詹姆士一世……”他低声念着皇帝的名字,“是恶魔憎恨派吗,但他这么做似乎太激进了。”
“等等……!”里希特止住思绪,他心里再次出现了危险的预感,迅速回忆着刚才是否有出现漏洞的地方。
他突然想到了一点,猛地看向关于奥尔维思的角的说明。
超凡者!这个老板他对超凡者很熟悉。再联想到表演区里那么多神奇的戏法,里希特立刻判定见世物小屋的表演团队里怕是真的有超凡者。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里希特的危险预感直逼顶峰。
二阶,最少是二阶超凡者!
里希特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地将手中的文件装好,向着半开的窗户扑去。
另一边,听到敲门声的老板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里希特此时也刚好冲出了窗户。
进来的人刚意识到不对,正想摆出战斗的姿态,里希特就已经没影了,离开的时候他顺手解除了对老板的常识化投影,一直维持的话,距离越远耗费的精力越大,如果那个未知的超凡者直接来追自己会很麻烦。
好在那人并没有追来。
老板在解除掉常识化投影之后也立刻恢复了正常,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怒吼道:“埃尔尼!去把他抓回来!他拿走了所有的展品文件!”埃尔尼正是那个疑似二阶的超凡者的名字。
埃尔尼摇了摇头,说道:“这种诡异的能力,是知识系的超凡者,虽然数量少,但他们是出了名的难抓。而且这是白天,卡普的官方超凡者可不会允许我们在城里大摇大摆地追杀。”
“那怎么办!”老板继续咆哮。
“找政务厅吧,让他们查。”埃尔尼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老板抑制住怒火,一阵后怕才涌了上来,如果刚刚里希特要杀他的话,他简直一点反抗都不会有。于是只能接受埃尔尼的建议,只是这样的话,如果卡普的官方将那个闯入者抓住并找回了全部的展品资料,那自己免不得会因里面的一些秘密而出一大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