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理寺,之前已收到司直百里尚的飞鸽传书。大理寺卿百里玄约认为,吴越坊丁案已获重大突破。
他委派大理寺寺正卫贤带队协助,此案可能涉及歙州官员和吴越坊丁之间的地下交易。
大理寺寺正是大理寺的四号人物,是大理寺下直接审理案件的官员,是审案官中品级最高的一种,掌审理具体案件或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
若五品以上官、爵之人犯罪应处斩时,由大理寺正担任监斩官。
“大理寺寺正卫贤,几日前已经从京城出发。”百里尚向李从嘉禀报。
“还需几日?”李从嘉问。
“尚需些时日。”百里尚说。
“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先掌握大量证据。”李从嘉说。
“午饭后,再去私港打探。”百里尚说。
“公子用膳了。”李凯叫着。
羊肉、蒸饼、秋葵还有槐叶冷淘。
槐叶冷淘是用槐叶汁和面做成面条,煮熟后再放入凉水中冷却,吃起来又凉爽又别具风味。
“好丰盛啊!这都是琪涵的手艺?”李从嘉问。
“尝一下怎么样?”琪涵点点头说。
“这槐叶冷淘真是美味爽口。”李从嘉连连夸赞。
“羊肉也很好吃。”百里尚称赞说。
“那我们以槐叶冷淘和羊肉为题作首诗吧?”琪涵提意说。
“你先作,想必你已经成竹在胸了?”李从嘉说。
“好,听着。
党家风味足肥羊,绮阁留人漫较量。
万羊亦是男儿事,莫学狂夫取次尝。
八分羊。”
“好诗,这是劝我们男儿吃第一口肉。”李从嘉笑着说。
“你来。”琪涵说。
“借杜甫的诗: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
槐叶冷淘。”李从嘉说。
“公子真是饱读诗书。”琪涵说。
“比不上才女自己原创的,惭愧、惭愧。”李从嘉说。
佳人琪涵和才子李从嘉,吟诗作对的风格极度相似,真是才子配佳人。
“我们等下去私港查案,你们多加注意。”李从嘉吩咐道。
安排好了店铺里的事,他们就出发了,路上有一辆马车,像是官家的。
“前面的马车好像是官家的。”百里尚说。
“我朝对马车的使用,有严格的管理。跟上他。”李从嘉他们骑着马跟在后面。
“公子你看,马车进私港了。”百里尚说。
“我们暗中观察。”李从嘉说。
马车下来一位着上服绯色,用细绫及罗制成,像是正五品上,可能是位长史。
“看他官服,应该是正五品上官员。”百里尚说。
“是长史。”李从嘉说。
“这事就有眉目了,歙州长史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来私港,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百里尚说。
他们跳上楼顶观察里面的会面,谈话内容也听的一清二楚。
“于长史这是这个月的月供。”穆阳华把一袋银子交给官员说。
“要不得,要不得,这太多了。”于长史客气着,还是把钱收了下来。
“最近京城有什么动向?”穆阳华问。
“京城对吴越一仗大胜,吴王威望高涨。”于长史说。
“没有对我们的异常?”穆阳华问。
“没有异常。”于长史回答。
“自上次欲刺杀齐王,嫁祸给吴王失败,我想大理寺应该有所查觉。”穆阳华说。
房顶的李从嘉、百里尚对视了一下,原来就是他们策划的。
“歙州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时半会查不到这里。”于长史说。
“还是小心为上。”穆阳华说。
“查到了,我就反了,把歙州直接交给吴越国。”于长史说。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歙州刺史还能不能策反?”穆阳华问。
“不用他了,我已经把他架空。”于长史说。
“再找找他的把柄。”穆阳华说。
“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于长史问。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上表给皇帝,你好好为吴越国效力,有朝一日我们拿下歙州,你就是刺史。”穆阳华说。
原来坊丁案下,还有通敌案,幸好他们查案查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数日后,大理寺寺正卫贤的队伍已到,百里尚把掌握的信息给他做了汇报。
大理寺寺正和歙州刺史密谈,刺史佯装被于长史所策反,约穆阳华一行来州府谈。
穆阳华一行被天罗地网包围,大理寺就等着收网。
“杨刺史,久仰久仰。”穆阳华向杨刺史行拱手礼。
“穆公子,请上座。”
“于长史,也请。”杨刺史招呼两位入座,他们三个密谈。
“杨刺史能弃暗投明,是于长史的功劳。”穆阳华说。
于长史还得意洋洋的说:
“原来杨刺史早有投奔之意,谁不想官越大越好。”于长史说。
一旁的杨刺史笑而不语。
“吴越皇帝陛下承诺,封杨刺史为礼部侍郎。”
“具体的让我做什么?”杨刺史问。
“我们的坊丁已获得唐军分布情况,歙州是防御最薄弱的州府。到时候你调城内的八千府兵出城,我们的不良人把城门打开,我们进城占领。”穆阳华说。
这些都被藏在密室内的大理寺寺正、李从嘉、百里尚听到,现在还不能收网,因为后面还有条大鲨鱼要进来,要编织一张更大的网了。
待穆阳华、于长史都走之后,他们从密室出来。
“网还不能收。”大理寺寺正卫贤说。
“等后面的大鱼进来。”百里尚说。
“是鲨鱼。”李从嘉说。
“如果这次能大规模挫败吴越国,能保几年大唐周全。”寺正卫贤说。
“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不敢觊觎大唐国土。”李从嘉说。
大理寺正上书皇帝,把坊丁案和通敌案的详情都讲了清楚,把李从嘉的功劳也都写了上去。
数日后,皇帝密诏:
封郑王李从嘉为归德大将军,秘密集结宣州、宁国节度使、池州的各路府兵驻扎祁门。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编织成形,就等着那条鲨鱼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