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日旸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些干粮吃了便开始坐在床上练功,这内功是他师父司空云天的祖上传下来的,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培元固本,很基础,而且随时可以转修其他功法,修炼出来的内力只需花点时间便可以转化为新功法修炼的内力,但因为一点让司空云天自己坚持修炼并传给了徒弟,那便是没有上限,或者说至少司空云天没有探索出这功法的上限来;也因为这,司空云天一生中遇到过很多或优秀或特殊的内功心法,他都没有更换。此内功心法名为《吞云真经》。
修炼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待司空日旸再次睁开眼,结束练功时,看看窗外,月亮已然高高挂起,月光倾泻在林间,洒落在庭院之中,一道倩影正孤独地坐在对面屋子的屋顶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散发着凄美的气息。
司空日旸仔细看了看周围,然后悄悄地翻出窗户,运起轻功跃向对面,轻轻落在屋顶,然后悄声走过去,坐在那女子身旁。当然了,那女子自是王瑞君了。话说王瑞君感觉有人坐在其身旁,竟直接将头靠在对方肩膀上,然后道:“濂姐姐,你来了。”司空日旸闻言一惊,正欲推开她并解释,又感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余光中看到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水壶,不过显然里面装的都是酒。司空日旸转念一想,何不趁她醉酒套一下话,询问些关于自己师娘的事情?但自己一开口说话她就会听出来自己不是夏濂,那么还是应该直接表明自己是谁,与人相交还是要坦诚些,只是,自己的师父的事还是暂时不能说。司空日旸这样想着,便伸手去推王瑞君的肩膀,同时低声道:“王姑娘,在下司空日旸,不是夏濂。”
“啊!”王瑞君闻言惊呼一声,同时直起身子,酒也在瞬间醒了不少,但脸上依旧是一片红晕。这一下,两人之间显得有些尴尬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都没有说话,当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司空日旸正想着该这么打开话匣子然后把话题往自己师娘身上引时,王瑞君开口了,她将水壶放在一旁,双手抱膝,微微低着头说道:“你说,这世界美吗?”
“世界美吗?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江湖人不都遍历红尘,广游天下吗?你觉得这尘世如何?”
“这个啊,是这样的,在下自小便随师父在深山中修行,这么多年基本上都是生活在山里,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踏足江湖,对于姑娘的问题,怕是回答不上来。”
“你一直都在山里?和师父一起修行?那你父母呢?是他们让你这样的吗?”
“我是个孤儿,师父捡到的我。我,没有父母。”
“啊,对不起。那,他们有留给你什么信物吗?”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没有,唉,这样也挺好的,我也不用去花心思找他们。”
“司,空,日,旸。”
“嗯?”
“我能理解一些你的感受,要不要来一口?”她说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水壶递给了司空日旸,司空日旸没有接,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不了,我不会喝酒。”
王瑞君闻言则是顺手喝了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也是个孤儿。”
司空日旸愣住了,他侧过头,看着这位公主,只见王瑞君又说道:“二十年前,韦磬玉率轻骑偷袭我父亲的大本营,我父亲兵败,与我母亲失散,当时我母亲已怀胎九月,我父亲手下大将秦沐雨带着手下残兵保护着我母亲的车驾离开,然而行至一片密林时,我母亲要生了,于是秦将军带人守在周围,车驾中的宫女帮我母亲接生的,就这样,我哥和我来到这世上。”说到这时,司空日旸清晰地看到王瑞君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但接着敌军越来越多,秦将军手下人是越来越少,而且大多都是伤员,于是他让手下亲信四人带着我们母子三人先行离开,他带剩下的人抵挡敌军。那位宫女则换上了我母亲的衣服随秦将军一起吸引敌人。我们一行七人,一人在前开路,剩下三人分别背着我母亲,抱着我和我哥,但不幸的是当我们逃到一个村子时被追上了,我母亲将我哥和我藏在了一处草垛的夹缝中,然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也幸亏韦磬玉一向治军严明,那些士兵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烧杀抢掠什么的,然后我哥和我就被村子里的人养大,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哥对我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我。就这样,我哥和我在那个村子度过了我们的童年,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八年前,我父亲终于干掉了所有竞争对手,成功登上皇位,同年,他手下的人找到了我哥和我;但是,很不幸,当时我父亲刚刚登基,全国范围内还有不少昔日对手的残部在苟活,他们有些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来截杀我们,我哥,就是在一次截杀时,在那乱兵之中,失踪了。我父亲有很多妃子,子女也很多,派系更是相当复杂,简单点和你说吧,如今众多皇子中有三人的势力非常庞大,其余皇子公主则是站队,这三人分别是燕王王天佑,齐王王天成,秦王王天明。而我呢,不属于这些派系中的任何一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濂姐姐,她是我被父亲接回来后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算是我父亲他指派给我的贴身护卫吧。而濂姐姐又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在为我的秦王哥哥办事,我不喜欢拘束在军营中,就来这了,大概就是这样了。”王瑞君说完,拿起水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被接回去之后,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对你好吗?”
“我父亲呐,忙啊,开国之君哪有那么多时间,他已经尽力了,他把他心中那份对我娘,对我哥,以及对我的亏欠尽力弥补到了我身上,我的哥哥们对我也挺好的,但是,都没有我哥对我那般真诚,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第一次踏足江湖,我也算是吧。你心中有什么期盼吗?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期盼?梦想?完成我师父的遗愿,这算不算是梦想?”
“哎你这个人,算了,那你对你自己以后的道路就没什么打算吗?”
“我自己?你的问题有点深奥,我需要思考思考。要不先说说你吧?”
“我?凭什么?这个问题可是我先问的!”
“但我回答不上来啊,而若是你先说也许还能对我有些启发,你说呢?”
王瑞君微微侧头翻了个白眼,道:“我啊,不想回去,想继续在江湖上流浪,找我哥,去看这九州大地的风景,时不时回去陪下我父亲,然后继续回来流浪。”
“想法不错,嗯,不错,我……”司空日旸话说到一半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你怎么在这?”说着,那人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君,那家伙醒了。”不用多说,来人正是夏濂。
“是吗?走,我们去看看。”王瑞君有些欣喜,连忙起身纵身一跃,和夏濂下去了,留下司空日旸一个人,司空日旸先是抬头看了看月光,嘴角含着些许笑意,然后转身也跳了下去,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待三人进屋,只见姚九正斜靠在床头的墙上。王瑞君连忙快速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谁?你还记得我吗?”
姚九闻言一脸惊讶,道:“姑娘何出此言?似乎姑娘的意思是我们以前认识?或者是,见过?但你怎么又问我是谁?那么姑娘的意思应该是我很像你的一位故人?”
“嗯,你好像我哥。”
“那姑娘恐怕是认错人了,小生……”姚九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而刚巧又在这时,异变突起,只听外面有人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投降,可免一死!”屋内众人闻言大惊,一时间竟有些面面相觑,夏濂率先打破沉默道:“走吧,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燕王的人,没有性命之忧,其他人的话,会是什么人呢,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小君,如果,等会情况不妙,你先走,我会为你阻拦他们,你不要多说,听我的,听话。”说完,又对着司空日旸拱手道:“司空兄,此番是我们连累你了,等会若是情况不妙还劳烦你帮忙带小君离开。”然后他又看向了姚九,道:“你不会武功,就藏在这床底下吧,他们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应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在这藏着,等他们走了再离开,现在出去怕是会枉送了性命。”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