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下,闻筠玲颤巍巍地回头。
来者是一位少年,乌黑长发束起,微红的脸上满是尴尬。
少年明显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手抽回去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就这么僵硬地放在她肩上。
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闻筠玲轻咳一声,打断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大哥,许多失恋的女孩子经常回来这里喝酒吗?”
这话无异于给少年一个台阶,少年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顺着台阶下:“渣男如劣酒,品起来好但你不知道它的用料如何,你还越来越上瘾,最后无法自拔陷入其中。”
“你会心疼自己,自然而然,很多人便会来倾诉。”
“尤其是你们这些憧憬爱情的小姑娘,但你们只想挽留,不想重始,就只好哭一顿缓解,这种事在酒馆内见多了。”
“噢~大哥请坐,能麻烦大哥,那边的少女是谁呀?”闻筠玲一副若有所思,随后指向白发少女。
“她你都不认识?第一次来?”少年看似很吃惊。
闻筠玲点头。
“你说她吗?酒馆规则你应该知道吧?”少年道。
闻筠玲频频点头。
深夜酒馆与其它酒馆不同,酒馆只在晚上营业,太阳一出直接打烊,几年来依旧如故。
且,深夜酒馆内不可自带酒,不可自带酿酒材料,喝酒只得自采深夜花园的酿酒材料自己酿!材料特殊,因此酒馆内的东西不可外带。
不管是腰缠万贯还是两袖清风,一经发现,一次警告,二次惩罚,三次拉入酒馆黑名单不得入内。
“酒馆规矩你知道,就好理解了。她就是酒馆馆主,酒馆负责人,澜。”少年道。
“啥?”闻筠玲一口酒喷出来,她才花了钱与人买酒,这下浪费了不少。
“可她...这么年轻气盛,弱不禁风的样子,镇压得住吗?”闻筠玲弱弱道。
“弱不禁风?人不可貌相啊!”少年啧啧两声,倒了一小杯酒:“酒馆之所以有人敢捣乱,就是看馆主瘦得风吹就倒的样子。你认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糙汉子坐那,还需要说规则吗?”
“别看她瘦小好骗的样子。曾经有不少弟子费尽心思藏酒藏酿酒材料,有些拼命的还藏在身体里...”
闻筠玲一个寒颤,这尼玛比她还丧心病狂。
“都无济于事。澜的眼睛如同透视开挂一般,总能面不改色地把藏起的东西搜刮出来。”
“有些人试图用财力贿赂势力压迫,全被澜记黑名单上了。一位纨绔少爷就是如此,沟通无果被澜二话不说踹出了深夜酒馆,酒馆内许多人看着呢...”
闻筠玲汗流浃背,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这么凶猛,真是...nb!
少年见闻筠玲一脸惊吓,安抚道:“不过你也别怕,哪怕你不小心今日触犯,不知者无罪,澜也是通情达理的。”
“不,就是有点懵...”闻筠玲道,随即搓几下袖中的心丝,心想:这俩人还是有差别的。
她家小纪心才没这么粗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话语中,闻筠玲了解了一点面前的人:无门派,只想当浪迹天涯的侠客。
交谈时,两人意外地融洽,少年忍不住感叹:“那么久了,除了江芷,很少能找到共同话题的人。”
“你算好了,”闻筠玲饮酒,“我这么孤僻,一个朋友都没有。”
少年哈哈大笑,道:“我看我们话题相近,江湖有缘人极少,不如交个朋友?”
“害,”闻筠玲耸肩,“随意咯。”言外之意,听你的。
少年抱拳:“在下洛初,敢问小妹芳名。”
因为闻筠玲言行举止过于豪放,洛初实在吐不出姑娘二字,思来想去干脆叫小妹了。
“我?”闻筠玲歪头,指向自己,“思...”
原主独怆弟子,名为思君扬。
斟酌一下,继续道:“筠玲,我叫筠玲。”
原主杀人灭口,她还在逃跑呢,逃跑得低调一些,说原主名字等同于挖坑自跳。
“噢,君家人啊。”洛初没有怀疑,从没加过门派,身边朋友寥寥无几,他不知道门派衣袍这个东西。
所以哪怕闻筠玲穿着独怆衣袍,他也没往哪想。
闻筠玲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很快平复,摇头道:“不是君家人,只是恰巧罢了。”
这个名字的奇妙之处就在这。
不必要时,她会连名带姓一起说;若多一份心,她只会说出名。
筠字较少见,jūn读音作名的字更少。筠,同君。别人总会理所当然地把筠字往君字上套,顺理成章地认为她姓君。
而她总似笑非笑,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哪怕被揭穿她也不怕,你自己理所当然地认为,凭什么怪我没有详细地说明?
玩字眼,她从没输过。
闻筠玲喝酒,现在,她刚认的朋友也顺理成章地按着她引诱的思想走,把她认成了君玲。
不错,正怕古人敏感锐利多问几句,她还在思索怎么应付呢,没想到自己帮我把这个漏洞填了。
嗯?我不真诚待人?
论与我非亲非故,只是喝了一顿就与我结交,是个人都会警惕一下吧?
闻筠玲瞥向腰间小巧玲珑的铃铛,苦笑一声。
但凡当初多几个心眼,也不至于警惕如蛇。
这叫什么来着?深刻的教训必须有人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从小她家贫困,衣服破了也是补几下,从没见过新衣服的模样,家里人少,只有她,姐姐与母亲。
姐姐看似十分讨厌她,经常斥责她说如果没有她她的家庭就不会支离破碎,以至于小时候姐妹关系十分不和。
她从小没父亲,她经常问母亲爸爸在哪,母亲只是热泪盈眶不语。
一次回家姐姐不见了,问母亲才知道,姐姐不是她亲生的,是母亲捡的!
她亲生父母把她领走了,姐姐毫不犹豫地走了!
小时候本就不对盘的姐妹因为此事几乎成为仇人。
一旦见面,闻筠玲骂她爱慕虚荣,她骂闻筠玲寒碜穷酸。
后来...
再也没见到姐姐了。
闻筠玲流泪,多年后一次被拉去做亲子鉴定。
她,才是捡来的那一个。
醒悟已晚,人已不在。
——剧外——
下一章来个回忆中的回忆,大脑小心烧掉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