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衍见着我不要命的胡塞乱嚼,用力一拉将我撤离了桌边。若我是蔡衍,第一反应自然是怀疑下毒之人是不是我,毕竟良药苦口,苦味很容易就能将其他的味道掩盖过去。更何况,我与他并不相熟,我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举动,不得不让人疑心深种。
幸好,我之前有试过药,表明这药无毒。我一直担心,万一奶妈知道了这药是给我去送人情,她会不会……失望伤心,亦或者怪我?
脑袋开始晕晕沉沉,眼前的蔡衍已经出现重影,相比他急忙急燎的着急神态,我却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幸好,我赌对了,毒果然是下在饺子里……也不知这种自损八百的做法,能不能消除蔡衍的疑心和父亲的偏心。
雾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我自顾自的在迷雾里寻找着什么,似乎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丢失在这茫茫迷雾里。我很想让自己停下来,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究竟遗失了什么,可身体仿佛一具自具思想的残躯,机械得在这一寸方圆里转着圈圈。
“星阑!”“星阑。”“顾星阑!!”……
无数个声音从迷雾里传来,有祖母、母亲,有大哥、少陵,也有蔡昭。许多熟悉与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让原本混沌的脑子更加得迷惑,一阵阵的痛楚蔓延着浑身,让我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期籍能减少这种让我难受的痛感。
“给。”眼前玉指执着一方锦帕,月白色的锦面倒是与他如玉般的面容有几分契合,慵懒的声线带着笑意,就连那双眸子都弯成了月牙。“没人与你抢食,瞧你,将自个弄成了花脸。我看哪,你穿上戏服,名动天下的如眉都比不上你了。”
他细细得擦拭着我脸上的残渣,御膳房制作的枣泥莲花酥香脆糯口,枣泥特有的甜香一直从嘴里甜到了心里。那时蔡昭还不曾是太子,我也只是挂名为鸢儿的普通女子,我与他不过是普天之下最为普通的情缘罢了。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前世我与蔡昭的点点滴滴在脑中回放,一个个的场景犹如一个个的片段,曾经疯狂心动过的过往,此时似乎与淡而无味的清水别无二致。就连那个甜味十足的莲花酥吻,都好像已经褪色。
“小姐一直不吞咽,夫人,小姐会不会……”
“阑儿一定会没事的!”
耳边嘈杂的声音一直响着,奶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曾停过,甚至平日里端庄稳重的母亲,此时也是慌乱无度。大哥似乎一直在房内来回走动,时不时的问上一句。而身上一处又一处的细疼,想必是出自文大夫之手,金针封穴,再配上解毒汤药与解毒散,这向来是文大夫的解毒步骤。
突然,嘴里窜入软滑,它好像一条调皮的泥鳅,一直抵着我的舌中间,时不时的勾起我的舌尖,妄图与她共舞。也不知多少来回,喉间被温热所浇潵……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眼是憔悴不堪的母亲与大哥。我想开口唤他们,声音却是干哑干涩,就像锦布撕裂时的尖锐,刺耳得很。
母亲与大哥见我醒来,大喜过望。文大夫来得很快,替我把了脉后长舒了一口气。
“七姑娘既已醒了,那便是挨过去了,夫人也可放心了。这几日需清淡饮食,我再写一方子,届时按着方子再抓几副药,就可完全排尽毒素了。”
我食的那盘饺子不多,尚且已经如此,差点就命送黄泉。蔡衍食的比我还多上几只,那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想到这,我急忙抓住正欲离开的文大夫,干哑得问到:“顾练……怎么样了?”
话刚毕,在场的三人脸色突变,母亲甚至都撇过头去。母亲的这番行径是不是意味着,蔡衍真的死了??我开始自责,接近蔡衍不过是为了救赎自己,重活一辈子,却让上辈子过得最稳妥的蔡衍平白受难,难道因为我的重生,所以这一世已经完全与上一世不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