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落寞,手上便没了力气,沾了血迹的锦帕差点就被棋儿看到。幸好棋儿挨了几下板子,走路低着头儿在揉,我堪堪得拿回手帕而没让她瞧到。
“棋儿,你先下去吧。”见着棋儿走路不便,我便开口让她回去休息。
“可太子说今晚要宿在这……”
说她傻棋儿,她还不乐意,有哪一天蔡昭说今晚宿在这里,他就睡在这了?我笑了笑,摆摆手让她下去,今晚他百分百不会在我这。
棋儿万般无奈得下去了。或许是小丫头临走前燃了助眠的香薰,不到一刻钟我便昏昏欲睡,连着喉间的异物感都消去了不少。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有个少年郎一直在唤我鸢儿,我生气得让他更正,可他还是嬉笑着一口一个鸢儿。索性我便不再理他,转身便往反方向走,他一急便上来抓住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抓在我的衣袖外,恣意得在我俩中间摇晃。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鸢儿。”
少年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一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却见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蔡昭!?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却多了青春年少的自信与开朗,完全没有我认识的算计与阴冷。
年少蔡昭双眼弯得犹如夜晚的月船,整个五官都洋溢着欣悦。我从未见过如此开怀的他,一时间好奇感爆棚,“你叫什么?……”
“我?名昭。你可以唤我阿法。”
“那你姓什么?”
“那鸢儿呢?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姓甚么?”……
画面一转,我跟蔡昭在泛舟游湖,他似乎喝了酒,如玉的脸上浮着绯红。我素来知道他长得丰神俊逸,却从不知晓羊脂白玉与粉色琉璃配在一起,是这么得夺人眼目。
我一时间看得呆了,只听到心跳如擂在胸腔振动。他渐渐得逼近,尚有一指间距停下了脚步,耳畔的清风带着湖水潋潋,以及他独有的声线向我逼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吾心悦鸢儿兮,鸢儿可知?”
这样极致柔情的蔡昭,让我嫉妒这个叫鸢儿的女子。蔡昭双眼溢满情愫,曾几何时,我以为这双眼睛除了冷血就只剩空寂了。
“顾星阑!”父亲的声音突然穿了进来,他严肃又苛刻的样子顿时出现在我眼前,他手中握着家法,或轻或重的打在我的身上。“要与你说过几次你才听,喝下这碗无忧水,你才不会在二殿下面前露了手脚。”
“父亲,这是何意?”我不解,二殿下是谁?我又为何要喝下那碗药?与我又有何干系?
“你只需记得为父是为你好!”父亲的声音渐渐的远去,苦涩的药味顷刻间在嘴里弥漫……
无数个片段不断得闪过,我似乎都身在其中,又好像不曾呆过,走马观花般得穿过一个又一个破碎不堪的梦。
醒来时,殿内依旧是烛火摇曳,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胸腔又难受得紧。“棋儿……咳咳……”我还未唤第二声,整个人便难受得咳了起来,棋儿刚推门进来时,正巧瞧到咳在地上的那一滩血迹。
棋儿一捂嘴巴便跑了出去,想必是去请大夫了。我无力得躺回榻上,听得门外脚步响起,令人意外的是,屏风之后的身影玲珑有致。人未至,玉兰香粉的气息便顺着气流幽幽得飘来,能在东宫任意走动的,眼下除了赵良媛不会有第二人。
“姐姐这是怎么了?”赵良媛进来脸色豁得难看了几分,“姐姐身体不适,妹妹改日再登门请安。”一串串脚步声没了来之前的镇定悠闲,反倒像是在逃命。我想赵良媛大概是怕惹祸上身吧,每个宅院或多或少都有争斗,只不过有的在明有的在暗罢了。
宫里不比其他,自然是万分小心,这点我也能理解赵良媛的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