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孩子性别后的白菀心变得更加地易怒和不安。人也异常地敏感。她时常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而发脾气和哭泣。整个贺家的仆人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只希望这位贵重的太太能早日“卸货”。
——白菀心也这样想。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冬日的午后,贺颖终于出生了。
那天天上还飘着小小的雪花,天气寒冷,刮着北风——虽然只是一点,刮在脸上却也生疼,冰冷刺骨。
行人中有人撑着伞,有人埋着头行走。他们或快或慢地走过雪花飘落的地方,雪花黏在他们身上,很快便沾湿了他们的衣物。
好在贺颖并不用忍受这样的寒冷——因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一出生便在温暖如春天的房间里,还有专人照顾着。只是,或许是冬日气氛的缘故,她的出生并没有为贺家带来太多的欢乐。
大家都表现得平平淡淡,稀松平常。这次贺一堂的父亲则直接没有过来,只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候,讲了几句便挂了(询问,就算是看过了)。
白菀心的父母也表现得很淡定,完全不同于贺莹刚出生时那会的样子。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皱巴巴,连哭声都比姐姐更加绵软的婴儿,内心想着:“确实没有姐姐漂亮。”他们这样想着时,实在是说不出更多夸赞的词来,只对着白菀心说道,“看,她也很可爱,是不是?”
白菀心不语,她甚至看都不想去看。只交给保姆便完事了。
贺颖小时候便几乎都是在保姆的照顾下长大的。
在她的记忆中,她甚至觉得母亲甚至从来都没有对她笑过。只是对着姐姐笑的时候,偶尔的余韵不小心才看她一眼。但是这样,小小的她,似乎也异常的满足。
说来也奇怪,尽管白菀心怀着她的时候脾气异常的暴躁,贺颖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坏脾气的影响。她的性格反而格外的温和和善解人意。既不像她的母亲那样骄宠任性,也不像他的父亲那般的心思诡谲。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可惜,这有什么用呢?
她仍然是贺家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连她的名字都取得随意潦草。
——“颖”,大概是莹的谐音吧。可能是当时就随口那么一叫,便决定了她的名字。
他们都不怎么在乎她。贺莹也不爱搭理她,每次还总喜欢找她的茬——欺负她。白菀心这时总是会偏心地帮着贺莹。不管谁的错,总之最后都会变成她的错而受到惩罚。
后来贺颖就渐渐习惯了,她在家里学会了忍让和大度——只要一切能过得去,她就相安无事。
她内心其实有一股傲然与傲气,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何况,她人还长得不好看,也就没有人在乎她的脾性了。
或许是因为孕期跟母亲的态度和重视程度有关,贺家三姊弟——贺莹、贺煦都长的十分乖巧、漂亮。唯独她,平凡普通。
贺莹和贺煦都长相都优越地继承了父亲母亲的优点,她却不知道长得像谁,仿佛不是他们的亲生。在贺莹和贺煦的映衬下,她简直就是丑小鸭般的存在。而丑小鸭还有变天鹅的一天,她却绝望地承载着母亲的无视,父亲的冷漠。在这个家里,或许很早就注定了她的命运。
是的,生到第三个的时候,白菀心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贺煦。她喜极而泣,终于感叹道,谢天谢地!终于是一个男孩。
她对他轻声说道:“妈咪谢谢你,谢谢你的到来。”
贺家人为贺煦举办了隆重的出生宴、百日宴,宴请全城宾客——他是贺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香火继承人。
白菀心父母也很高兴,一是为女儿再也不用为生男孩而那么苦恼;二是他们也真心喜欢这个孙子。是啊,有钱人家,谁不想要一个孙子呢?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贺煦和两个姐姐比起来,显得并没有那么突出。他虽长得也漂亮,却不如贺莹那样的精致。他也不如贺莹会来事会抢风头——这一天到晚的,贺家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贺莹所吸引走了。
贺煦也没有在一旁默默无闻的贺颖那般的懂事。
他更像是一个任性的弟弟,只顾着撒娇任性,什么都不懂。当然,也可能跟他年纪最小有关系。他的个性似乎与未来继承人的要求相去甚远。
不过这都是后话。
现在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生完贺煦之后,本来是一个良好的缓冲期。白菀心想着可以至少休息两年再生。没想到这时候,贺父却因突发心脏病而意外辞世。贺家一下子由喜气洋洋地氛围转化为了沉沉地悲伤。
贺父的葬礼在隆重而肃然的氛围中举行。贺家久在国外的两个弟弟也终于回来了,和贺父的遗体作了最后的道别。
他们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客气又疏远地和贺一堂商量着贺家未来的事情。俩兄弟表示,绝不染指贺一堂现在掌管的贺家基业,一切贺一堂说了算,他们仍然回国外发展。
这就很微妙了。
虽说贺一堂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这样被他们说出来,难免就让贺一堂觉得他们之间隐藏着什么阴谋或是猫腻。
他大度的表示,该给他们的他一分也不会少。父亲既然已经离世了,那么长兄为父,他自然要替父亲照顾好他们。
两兄弟没有提出异议,只说一切都听贺一堂的。
而贺一堂实则担心的是,父亲的过世就再也没有人能牵扯制衡他们了。他的两个弟弟,贺文堂和贺雅堂——这次回来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也在荣城盘桓了一阵子了,该见的人不该见的人,他们都见了。不知道回国外之后,会不会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切都是未知数。贺一堂知道这平静,礼貌,客气背后的暗潮汹涌。
只是他也不动声色的,什么都没有说破。临别的时候,只对着两兄弟说,保重。或许再见面的时候,就没有今天这般的和气了。
兄弟俩走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趁他们羽翼还未丰满,就此先剪断他们的翅膀。他向来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果断狠辣,对自己的亲兄弟也从来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