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握着电话,她想:这也是她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成长的代价太大,她不想再来一次。她曾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却突然没入尘埃,光明不见,黑暗永存——这辈子最痛的惩罚,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要回去,拿回曾属于她的光明与荣耀。
还有贺颖,那个当年她那么不放在心上的妹妹,有了这样的起点与荣耀,这也让她很不甘心。她要先发制人,毕竟前二十几年都是她一直占上风。她不相信贺颖能有什么真的能耐,即使得到了这样的身份地位,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工具和利益人罢了。
这样想着,想着,她便给贺颖发了一条信息。她急需要找回当年的光芒与自信。
等贺一堂打完电话,白菀心刚好从美容室走出来。刚敷完脸的白菀心,整个人皮肤都透着光,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她笑意盈盈地走到贺一堂身边,偎依着他:“一堂,我敷完了,你想好了没?”
贺一堂看着白菀心高兴的样子,笑着道:“既然你都答应了,我当然也同意了。”说完,怀抱着白菀心亲了一下。
贺一堂对白菀心是满意的,除了单纯愚蠢一点之外,白菀心各方面都是好的:听话、漂亮、大家闺秀,带出去足够给他面子。这些,足够使贺一堂给她面子,平日里宠着她。只要她不再因为贺莹的事情再犯蠢,他可以使她活得足够开心。
“真的?谢谢老公。”白菀心喜形于色,抱着贺一堂不撒手,“你是不是不生莹莹的气了?也想她了对不对?”
“嗯。想她了。早点睡吧,不然该长皱纹了。”
白菀心没理会贺一堂的话,仍然很兴奋,“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给他们接机好不好?”
贺一堂不置可否,他可没这种闲心去接机,“你难道忘了,你这个洋女婿现在可是个大名鼎鼎的明星,你去接机岂不是要被人海淹没?”
“也是。”白菀心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贺一堂制止了。
“很晚了,睡吧。”
卧室的灯熄了,但夜里的人却想着不同的事。这样美好的夜,微风送着阵阵花香飘入其中,仿佛要送给每个人一个旖旎的梦。但是,睡不着的却也有很多。
自从嫁给何培榛后,贺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偶尔回一趟贺家,照顾好何应和何酌,成了她现在生活的全部重心。她为现在平静的日子感到充实,何酌才6岁,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目光,偶尔的闲暇间隙,她会想起曾经的男友,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收到信息的时候,贺颖正在哄何酌睡觉,6岁的孩子,睡前仍然需要妈妈的呵护与睡前故事。贺颖只瞟了一眼信息,并没有回复。她继续和何酌讲着故事。终于到了故事的尾声,何酌也睡着了,她轻轻地在何酌的额头上印上了一记晚安吻,才悄然退出房间。
在房门外,贺颖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贺莹给她发的消息。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转身走到楼下,在厨房冲了一杯冷饮。家里的保姆听到响动出来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贺颖说没事,自己这就上楼了。保姆其实有些奇怪,贺颖晚上吃过晚饭后是不吃任何东西的,包括连水都是不喝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又关切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颖温和地笑着,说道:真的没事,就上楼了。保姆也不好继续追问,便回房休息了。
房间的露台上,贺颖端着冷饮,望着远方黑黝黝的一片湖水,觉得神秘莫测。
“来吧
来吧
人世不可留恋
脱离苦海
方可成圣
……”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贺颖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吟唱。不知道是她自己唱给自己听的,还是——这夜行的水鬼,唱给她听的?仿佛一个结,久久未打开,便形成了寄,托在心里,时不时就出来提醒一下。贺颖的结,藏在心底,深深处的地方,要探入进去,才能找到。她在等,等着有人给她一个解释。
只是等的越久,心就越失望,仿佛那千年的寒冰,更硬了。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露台栏杆上,将冷饮放在一边,手里划拉着贺莹的那条信息。
“小颖,听说你现在是贺氏集团的名誉董事了,恭喜了。我出国这么多年,也没有为贺家出过力,辛苦你和弟弟了。不过刚刚爹地同意我回国了,妈咪还说要给我办一个隆重的欢迎派对,可能是想让我重新熟悉一下现在荣城的形势,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爹地还和我说起何培榛…他对你好吗?…其实,…一直有句“抱歉”想对你说。当年要不是我的任性,也不至于把你也拖下水。这些年,辛苦你了。
——姐姐”
这次是又要回来争名夺利了?这语气……看来国外的生活过得并非不好,一如既往的高傲、自负。这……可以忽略地道歉……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联系,却也弄得这般的没意思……
“没意思啊。”她放下手机,将手延展至身后,闭着眼睛感受着春夜柔和春风地爱抚,喃喃自语道。
她想:她对贺家,对贺莹,并无多少感情可言。她本可以不搭理她,只是现在……她又睁开眼睛,转身看着远方辽阔却仍旧黑如镜面的湖水,“看来这次,是又要把她也拖下水了!”
她站立在那,终究是不能再平静。她想着贺莹,想着与贺家过往的种种,一切不美好的回忆纷至沓来。终究是忘不掉。贺莹,就像是她的镜子,镜子回来了,她再也不能麻醉自己“遗忘”那过去。
她与贺莹的争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开始?还是和何培榛结婚的时候?或许都不是——她们是天生的对头,骨子里的。
她讨厌贺莹的行事作风,厌烦她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让她搅进来;也讨厌她就像是一面镜子,能预示她将来的某一点。
贺颖又看了一眼信息“也不至于把你也拖下水了”——虚伪。“就为了一个“名誉董事”头衔的位置么?”呵呵,好啊,回来吧;急切地回来吧——谁都没有理由再无辜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