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绿叶间照射进来，驱散黑暗。
“唔......”一声轻轻的闷哼般的呻吟缓缓响起，伴随着不断跳动的眉梢，一双明亮如繁星点缀的夜空的黑眸睁开，睁眼所见皆是看不到尽头的树叶交叠。
耳边虫鸣鸟叫声，宛如清泉流水般动听。只不过这个世界的鸟并非后世的鸟，大多数普通鸟类虽然容貌与后世相似，却明显更大一些。
这些鸟，既不是蛮兽也不是凶兽级飞禽，而是最低级完全没有开启灵智的无害鸟类。
“尊上？尊上你终于醒了！？”
耳边如风铃碰撞的悦耳女声惊喜响起，与此同时，一张唇红齿白、秀气如画的倾国倾城的小脸蛋浮现在眼前。
“夫......诸？这里是哪里？”东方凌凡坐在身前，脸蛋几乎离他的脸不到十厘米的倾城脸蛋，呼的一下坐起身向后拉开一段距离后皱眉问道。
这个女人的身份，显然就是东方凌凡在太古巨兽的埋骨之地收服的妖族女子。
“呃......尊上，这里是蛮荒天地了。”看到自家主人刻意疏远的样子，夫诸本来满脸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为免尴尬便讪讪解释道。
“蛮荒？”东方凌凡眉头皱得更紧，没想到斩碎时空后被时空风暴席卷、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活着返回蛮荒？只是不知道，这里是蛮荒的哪里？
“嗯......尊上忘记了吗？尊上在时光长河中与洞天星主白道殊死搏斗，斩灭了白道一道化身引来其真身降临，
为了让我和尊上二人活命，生死攸关之际尊上祭精血一剑逼退白道真身，甚至撕裂时空方才令奴婢和尊上逃脱......现在，我们大概在蛮荒的过去某个时间段吧！”
夫诸连忙伸手将东方凌凡扶着坐起来，微笑着解释，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东方凌凡，似乎要把他的身影深刻灵魂。
其实那样危险的绝境之中，东方凌凡完全可以自己撕开时空，丟下她一个人逃命，凭东方凌凡可硬抗时空风暴不朽的肉身，
就算硬闯时空风暴也死不了，而且也无需再浪费精血，精血充足的情况下东方凌凡无论坠入蛮荒哪片位面的时空，以他那逆天的战斗力，
在这妖族不敢轻易派出洞天星主级甚至以上妖族踏进蛮荒，以免被先天神魔和山川古灵族发现被腹背夹击的可能，东方凌凡在蛮荒大地只要不去踏足山川古灵族禁地，基本可以横着走的。
而夫诸与东方凌凡立下了至高级别主仆契约，等同于背叛妖族的大罪，白道抓不到东方凌凡誓必会拿她泄愤直接处死，连神魂都会受尽折磨后被抹杀。
但是东方凌凡却不会受到任何反噬，所以他完全可以不管她的......
但是东方凌凡并没有，拼着本就虚弱到极点的先天之躯消耗近半的精血逼退白道，甚至撕裂了时空让夫诸一同逃脱.....
这样的情况，在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蛮荒天地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就算是先天生灵级别众多的庞大妖族体系之中，即便是真正的道侣之间基本很多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几率非常大的，
主仆之间互相出卖的几率更是见怪不怪，像东方凌凡这样为了一个奴婢做到这种程度的又有几个？
说实话，那一刻夫诸是挺感动的，被强制契约的那一点点委屈和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尽管夫诸知道东方凌凡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一见钟情这种狗血事出手，而是纯粹因为这个男人性格天性霸道，纵然只是属下也会尽可能保其性命而已。
但是夫诸却不知道东方凌凡并没有和她一样想太多，之前逼她立誓无非是防备她背叛暗算罢了，立誓之后有三千道则约束，东方凌凡自然也就放下心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保她一二，
这是性格使然，东方凌凡的性格本来就偏向霸道居多，夫诸既然命都归他了，没有他的允许便不能死，谁也不能动，动就是死。
“过去......时间段？”
东方凌凡漆黑的墨眸流露出一丝疑惑，一眨一眨的仿佛眼睛会说话。
“嗯，也只有是过去的时间段了.....若是未来或现在，尊上如今的虚弱程度，白道大.....不，妖族白道星主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我们，以他的实力抹杀现在的我们只要一瞬间，完全可以在先天神魔和山川古灵族察觉前办到。”
夫诸看到东方凌凡这一瞬间下意识流露出的，那本来不该存在于那张冷俊如仙的脸庞上的呆萌，强忍着心里被萌到的那一丝激动，含笑点头。
原来尊上也可以这么可爱的，这么个经常干傻事，傻得可爱的尊上要是没个照顾的人，又这么虚弱情况下大概会很快挂掉吧......
夫诸心里如是想。
“虚弱.....吗？”
东方凌凡闻言，抬手抹去嘴角一丝琉璃般的神魔之血，原本还有些茫然的脸庞微微一怔，
握了握拳头，灵魂力内视下这才发现原本浩瀚到足以压垮一整片大千位面的鲜红色先天尸气，此刻只剩下一丝一缕了。
这样的状态，不要说和洞天星主境的天骄大能一争高下，估计连一头最低级的蛮兽都打不过吧......
东方凌凡沉默了。
自从他彻底死过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成为先天尸祖之身以来，通过潜意识支配身体斩杀和吞噬太古巨兽埋骨之地的蛮兽、凶兽的精血、灵魂和怨气，
乃至于理智复苏前因为饥饿的身体本能，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里都过去生吞血肉、茹毛饮血的生活，直到理智恢复才变成了吃熟食。
但是这漫长的岁月中东方凌凡的实力也发生了质的飞跃，每天都在以最完美的方式进化变强，
而且因为死过一次以死返生，他的灵魂也强大无比，先天之下根本不受心魔影响自然没有修炼瓶颈的肆无忌惮提升修为。
这就造成了，他在那迷雾之地横扫无敌的强大......可以说，自理智复苏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弱过。
“嗯......那个，不过尊上放心.......在尊上恢复往日的强大修为前，夫诸定会不离不弃的伺候守护尊上左右的。”
夫诸伸出一双莹润如玉的皓腕，抱着东方凌凡一只冰冷的手臂很认真的说道。
决定了，以后不粉白道了！我夫诸不当妖族了，我以后粉尊上！
一个是丝毫不把同族之人的生命放在眼里，说杀就杀的妖族天骄白道;一个是虽然逼迫自己签下相当于卖身契的主仆契约，但是却能在绝境之中毫不犹豫将她救出来的尊上大人。
哪个更好一目了然......纵然如今尊上弱小得连一只化形妖魔都打不过，不过夫诸并不在乎，她可以等，等尊上恢复那君主境便能傲视洞天星主的修为。
她相信，尊上一定会是蛮荒史上未来最惊才绝艳的无上天骄，最初成为妖族也无法忽视一名蛮荒霸主.......一切只因为，他是尊上！
尊上是本来是奴仆对主人最谦卑的称号，代表绝对的臣服。如果说之前这样叫她还有些不情愿，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想叫他尊上了。
“......你走吧”东方凌凡恢复初见时的面无表情，突然道。
“啊......诶？尊上你在说什么，让我去哪里？”夫诸的表情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自由了......之前和你逼你签定契约只是以免你在带我出来时候耍花样，现在既然回到了蛮荒，你自然就自由了。”
东方凌凡说着，闭上眼睛感应了下，向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等......等等，尊上你是要赶奴婢走？”夫诸见状慌乱跟上，一边试探的询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尊上虽然肉身强横可抗时空风暴，就算如今修为连一只化形期小妖魔都不如依然可以在先天之下保命;
可是尊上毕竟还没僻谷过，连修炼也是没有系统的修炼法，而是凭借先天之躯的特性自然吞吐天地能量，要是没有人照顾岂不是饿都能饿死？
正常来说，这种时候不更需要人在身边伺候吗？
“你当初屈服于我，无非是无法反抗所致......如今我的力量远不如你，即便你想回到妖族，我也没有能力杀你。
更何况你已经做到你答应的事，从此与吾再无牵扯。”
东方凌凡拖着虚弱而失血过多的身躯，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淡淡的语气宛如面对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是，尊上，吾是您的奴婢啊......”夫诸闻言噎了一下，讪讪的一笑，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尊上，同时伸手想要去搀扶他。
“......你若是怕我用契约约束你，我现在便能解除契约。”
东方凌凡让开一步没有让她扶，而是漠然道。
反正就是解除了契约，东方凌凡也不担心夫诸会因为怨恨而动手杀他，因为他的肉身连时空风暴的撕扯之力都可以无视，区区妖将境的妖魔还伤不了他。
但是他那冷漠的态度，却让刚刚同生共死过的夫诸心里微微不舒服。
尊上.......这是嫌弃我了？
“尊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跟着你......”
“跟着我，好找到我的族群巢穴.....斩尽杀绝么？”
东方凌凡扭头注视着夫诸，夫诸这才发现东方凌凡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垂死挣扎的猛兽欲要鱼死网破的赤裸裸杀意！
“啊！我、我不是......我真的没想过......”夫诸被吓到了，惊恐的下意识后退两步，眼中满是不安、慌乱，以及想上来解释又不敢的委屈。
东方凌凡望着夫诸那明亮又委屈的大眼睛，恍惚间似乎与一张拥有一双同样清澈而灵动、纯真的眸子的小脸蛋重合，一点点的.....
她是那么天真、纯洁，心灵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纵然最危险的一刻也没有放弃我......而我却以现代人的思维去揣度她，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
忘恩负义，我算是什么......我这算是什么啊啊啊！！！
一行触目惊心的血泪，缓缓从东方凌凡的眼眶流下，然后是狂暴的气流伴随着灰尘席卷而来，东方凌凡的意识逐渐模糊，直至被黑暗淹没。
“如果，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再也不会！”
“咚！啊......！！！”脑海中死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东方凌凡忍不住抱住脑袋凄厉的大叫起来，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惊得一大群飞鸟惊惶失措的飞走。
“尊上！尊上你没事吧？！”
夫诸望着东方凌凡忽然的变故，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完全忘记了刚才对他的恐惧害怕。
“没事......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东方凌凡抬起头，夫诸才赫然发现东方凌凡的双眼又变成了那令人为之一窒的血红色，两道血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滑落，恐怖而惊悚。
东方凌凡啊东方凌凡......到底你还是变了，为了“她”变了。
东方凌凡心里默默的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