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鱼洞上窄下宽,借着洞顶一线天光,洞内情形一览无余。
我问李边花:“这巴掌大块地方,多站两个人都费劲,哪里能藏下一艘载满财宝的船,即便真有,那也少得可怜。”
李边花看着鱼洞,欲哭无泪,说他也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到达干鱼腔鱼洞,李边花不甘心,在洞内四处翻看查找。
怡儿让李边花把石碑拓文给她,李边花这才反应过来,想那秘密肯定在碑文上,急忙从怀里取出油布包裹的石碑拓文,恭恭敬敬双手递给怡儿。
“顽金无火,大用不成,强木无金,清名难著。水多得土,财多蓄;火炎逢波,禄位高。有官有印,无破无荣;无印无官,有格取贵。”
怡儿将石碑拓文朗诵了一遍,伸出右手掐指念诀,左手在空中丈量。
“天遁为蔽有月精,地遁得蔽乃日精,查访隐蔽行密探,此刻行径要看清,虎遁自有白虎助,开门连同甲申庚”
怡儿口念口诀,走到对面石壁最右边,然后往左回撤两步,伸手将石壁上厚厚一层青苔刮掉,露出里面灰黑色岩体。
接下来一幕,我,逍遥,李边花看得下巴都惊掉了。
只见怡儿直接侧身穿壁而过,凭空消失在我们眼前,完全就像《聊斋志异》里的穿墙术。
更奇怪的是,刚才被怡儿刮掉的青苔,转眼间又全部长了回来,一点刮迹都没留下。
我,逍遥,李边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回过神来急忙跑向对面岩壁。
刚跑出两步,怡儿又侧身从岩壁里走了出来,身上挂满青苔。
“这里怎么会有虎遁?”怡儿自言自语道。
我们三人跑到怡儿面前,怡儿指了指刚才她穿过的岩壁说后面有条甬道。
李边花不停称赞,说宝藏必然就在里面。
“进去吗?”怡儿将身上青苔抹去,看着我问道。
“我可不会穿墙术,怎么进?”我耸耸脑袋,双手一摊。
怡儿笑笑没接话,让我们三人一字排开,全部侧身挨个跟着她就行。
我在怡儿之后,侧身小碎步往前挪动,身体接触到岩壁时,感觉不到任何阻碍,直接就穿过去了。
四人全部进来后,我回头望向刚才穿过的岩壁,发现岩壁上赫然有条裂缝,刚好够一人侧身进入。
但我在外面时看得清楚,岩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没有半点裂纹细缝。
我揉揉眼睛再看时,外面青苔又重新长出来将裂缝覆盖,甬道内顿时一片漆黑。
李边花说幸好他准备了松脂火把,掏出点燃,举着手中。
说是火把不如叫火棍。
其实就是取一节干燥马尾松树枝,把中间掏空装填进松脂,点燃后顶部加个木盖。要用时,取下木盖,一吹即燃,类似火折子。
我们往甬道里走,我问怡儿她刚才说的虎遁是什么。
怡儿说虎遁乃是咱们四灵道白虎一脉,承《阴符经》推演出来的一门遁甲之术。
怡儿解释半天,我还是不知所以然。
大概意思就是虎遁上临三奇,下合六仪,交汇处成一个盲点,我们在外时就如同站在盲点上,所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面石壁。
我又问她青苔刮了又马上长出来,是怎么回事?
怡儿说是“阴阳壁”所致。
虎遁,阴阳壁,白虎一脉?
难道这里真隐居着四灵道的人?
甬道幽长,七拐八绕好一会才走完。
出了甬道豁然开朗。
甬道尽头是一个空旷的圆顶石洞,中间有个大池塘,里面开满千瓣莲,莲花下还有一群群小鱼儿游来游去。石洞顶部犹如挂满繁星,发出点点白光,非常漂亮。
“幽冥草!”逍遥叫道。
逍遥说洞顶挂的是幽冥草,它叶如蝉翼,冠似圆钟,晶莹剔透,能散冥光。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幽冥草越看越像水晶兰。
绕过池塘,我隐约看见远处摆着一个棺材,上面貌似还躺着一个人。
怡儿抬腿便要向棺材走去,逍遥急忙伸手抓住她:“这地方诡异非常,不然我们原路出去吧。”
“事已至此,不妨过去一探究竟,毕竟这里遁甲布局和白虎一脉有干系。”怡儿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我。
怡儿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问我要不要一起过去,刚才被逍遥一咋呼,我心里也有些胆怯,但又不放心怡儿,便想再拉上李边花壮胆。
“李大叔,你不过去吗?”我对李边花说道。
“死人有啥子好看,我。。。。”李边花鼻子眼睛拧成一团。
“说不定宝藏就在棺材里。”我直接戳李边花软肋。
激将法果然奏效,李边花把心一横,跟在我和怡儿后面。
逍遥哪敢一个人呆在原地,甩开丫子快步跑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他手心全是汗。
逍遥这小鬼,当初为了找蛹丹,不知道下了多大决心才敢一个人跑去螫蠚殿,现在看来他毕竟还是小孩,外强中干,贪吃,胆小,却又透着几分可爱。
四人蹑手蹑脚走到棺材前才看清,这并不是棺材而是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着怪异的美丽动人少妇。
“是死人还是活人?”逍遥小声颤抖着问道。
看她的肌肤容貌倒是活人,但身上穿的蓝翠烟衫,百褶罗裙,绝对不是这个年代所有。
李边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石床上的美丽少妇看了许久,突然双手捂嘴,一脸惊讶。
“我见过她!”李边花差点叫起来。
李边花说他家里有一幅老祖宗传下来的女子画像,和这少妇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她!
我听着好奇,忙问李边花什么画像,李边花怕惊扰到不知是死人还是活人的少妇,把我拉到一边,讲起了那副祖传女子画像和背后的故事。
李边花说他家世代都居住在清源场。
明末年间,他的老祖宗叫李牧,靠打鱼为生。
时逢乱世,贼兵当道,有个叫春梅的寡妇,带着两个孩子逃难到了清源场。
春梅很可怜,家里没个男人,为了拉扯两个孩子,只能靠给乡亲做针线活换点粮食,勉强糊口。
李牧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时常接济她们,砍柴挑水的重活儿也争着干。
寡妇门前是非多,清源场开始传出许多闲言闲语。
况且李牧还有个指腹为婚,未过门的媳妇。
寡妇春梅不堪流言,便刻意疏远李牧。
谁知李牧不但没退缩,反而比之前更殷勤,更明目张胆,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
一来二去,李牧和春梅就互生了情愫。
崇祯末年,遭遇大旱,清源场族长梦到青龙沟底的龙王说它少个媳妇,所以和大家商定,在清源场选个女人去祭祀龙王。
清源场内但凡有女丁的家庭,都去祖宗祠堂抓阄。
不成想,被李牧指腹为婚,未过门的媳妇抓中。
李牧虽未和那女子拜堂成亲,但也痛苦万分。
春梅听闻后,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和李牧断然没有将来,也不忍李牧伤心,她将两个孩子托付给邻居,偷偷找族长应承下这个事儿,替那小媳妇去祭了龙王。
祭祀后却久未见雨,族长盛怒之下带人毁了祭台,砸了龙庙。
李牧得知此事后,伤心万分,就画了春梅的画像纪念她。
伤心归伤心,李牧最终还是和那小媳妇成了亲。
“那副画还一直挂在我我家里。”李牧强忍恐惧讲完关于家中祖传画像的故事。
听完后,我转头看着石床上的春梅,想不到她是如此有情有义。
“她被祭了龙王,怎么又在这里,莫非这里是龙宫?”李边花吓得对着石床上的春梅连连磕头跪拜。
“是阿牧吗?”
石床上的少妇居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