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向东并没有立即看信,他也觉得如果再开始一段感情,是不是早了些,于是,在人们异样的关心的目光下,他把信放在了抽屉里,自己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批改英语作业。
直到放学,其他老师都走了,祁向东才拿出林涛的来信,认真的研究:
向东你好:
来信收到,首先祝你工作顺利,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真是没有想到,你脚步迈得有点快啊,快的我有点儿快跟不上了,毕业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已经谈过一次了,我有点落伍,到目前为止,还没敢涉足过这个禁地,回想起你失恋后的神情,我好害怕开启这道门,但又是多么的渴望它的来临。
你还记得吗,那些年,我们在一起上过的晚自习,一起做过的无数道的练习题,我是个数学盲,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走不出那些三角函数的阴影,园的羁绊,坐标的纠缠,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有你逐条逐句的解析,分析的头头是道,每一次经过你的解析,那些原本毫无头绪的问题似乎都渐渐的明朗起来。
在我认为,有很多的问题,你比老师都讲得好。真的是非常的感谢你,只是在那个时候,我好像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说过,今天就在这里补上吧:谢谢你,在数学的问题上对我毫无保留的帮助。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高一的时候,第一次期中考试,数学的卷子发下来的时候,你的几乎全是对钩,我的几乎全是八叉,那中明显的对比,让我觉得觉得羞愧无比,我不敢看我的考卷,把它反扣下来,你骄傲的把试卷几乎是平铺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有点恨你,恨你那么的喜欢嘚瑟。
最主要的是嫉妒,嫉妒你为什么就都会呢,那些题那么的难。
经过三年的学习,在你的帮助下,上大学的那年,我的数学竟然考了九十多分,让财校的老师以为我数学学得好,把我分到了会计班,其实,我最差劲儿的就是数学。
所以,在数学的问题上,我真心的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走不出数学的魔咒。
今天,我想得更多的是过去,没有过去,哪里会有未来。我今天翻出了我们的毕业纪念册,找到了你写的那一页,据说是你花了一天的时间绞尽脑汁的才写成的那片留言,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物,我会一直保存着,希望有一天它能再见到主人,我期待着。
你问我,我们是否会有未来,我非常肯定的回答是,一定有,而且,未来会越来越好。
我的工作很清闲,所以工资也很低。虽然,我们是旧相识,但我还是希望更加深入的熟悉,了解,并真正的认识你。
林涛
望着林涛的来信,祁向东记忆的闸门徐徐打开。
1986年,那是一个金色的秋天,十七岁的祁向东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乌兰县第一中学,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元宝山的祁向东,在二哥的陪伴下,带着家里最好的被褥和一个大木箱来到县城。
二哥把他送到宿舍后就走了。
一整天,祁向东坐在自己的铺上都没敢动弹一下,直到实在是尿憋的不行了,才走出宿舍的门。
校园好大啊,比元宝山的校园漂亮多了,院里还有个大大的操场,操场上高年级的同学正在打篮球,他自己小心翼翼的像个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溜达到操场的边缘,站在一个也不认识的学生中间,观看打篮球。
满头大汗的学长们身手灵活,矫健,一个似乎是老师模样的男子投篮极准,他双手高高的托举着篮球,双脚离地,猛地一跃,像飞起来了一样,稳稳的把篮球放在了框里。
还有这么好的球技,祁向东看得正出神,突然,球场上的篮球像自己飞来,正好落在自己身边。向东躲了一下,篮球跑远了,这时,操场上传来一阵笑声还夹杂着嘲笑的意味:傻不拉几的新生不懂得接一下。
祁向东的脸红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听得咚的一声,篮球被当做足球给踢了回来。
两个小女孩,从祁向东的身边笑着跑开了。
第二天,上学的第一间事就是分配座位。好巧的是,那个把篮球当做足球踢的女孩恰好被分到了自己的同桌。
向东偷眼瞄了一下同桌的女孩儿,她梳着两个小辫子,辫稍像开了的喇叭花向外奓着,齐齐的刘海,肤色有点黑,一看就知道也是从农村来的,她的睫毛好长,从侧面看,弯弯的向上翘着,鼻翼上一颗小小的黑痣,显得很是俏皮可爱,为这个五官并不精致女孩增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点缀。
他们第一次交流是在一次数学课后的小测验上,在祁向东认为是非常简单的两道题,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题目的时候,祁向东就已经有了很具体的思路。
他抄下题目,马上就一步一步的写出了答题的步骤,几乎就没用什么时间思考。等他写完偷眼一看林涛,林涛还在第一道题上纠结,草稿纸上只有几个小黑点,剩下的是一片空白,看意思是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老师给的时间并不多,祁向东左右看看忙碌的同学们,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偷偷的把自己的答案往林涛的方向挪了一下。
林涛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一通抄,刚抄完,就下课了。她满意的给了祁向东一个友好而又感激的眼神,紧闭的双唇稍微的动了一下,似乎在说:谢谢。
虽然声音小的连林涛自己都听不见,但祁向东似乎接受到了来自异性的特意的感觉,他明白,她在说:谢谢。
那种心领神会在无声的交流中时那样的默契,融洽。
那天的小测验,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是零分,只有祁向东和林涛是满分。
听着老师在讲台上的夸奖,林涛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早知道大家都考零分,干嘛照抄别人的作业,这个讨厌的数学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