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下达的命令即刻生效,从议事厅出来后的雷曼已经失去了狮之国部分银蛇港的管理权,当然,这次会议的最大胜利者无疑是凯文伯爵,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打击了雷曼的气焰,其次才是重获红利的贵族们。
至于为什么雷曼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错误,这是因为他的疏忽是致命的,放逐之岛已经具备了与邦国抗衡的战斗力,这是凯文知道的,也是雷曼知道的。
国王已经把重新联军的事宜完全交给了凯文和维恩,然而,这只是凯文的第一步。
他要借助这次战争,彻底击垮雷曼。
......
傍晚,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驶离了王都,驾车者是雷曼的贴身护卫,哈维,而马车内,雷曼、班妮、克里斯、亚丁四人紧紧坐在一起。亚丁早早地吃过了晚饭,被安排在马车里等候,而克里斯也在晚饭前就收到了班妮的通知,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眼下骑士长正负责整顿王都的军队以及留宿在这里待命的武者,无暇顾及克里斯这边。
亚丁早些时候听看守自己的家仆说,雷曼在今早的会议被凯文抓到把柄,显露败势,而雷曼之前提倡的“延缓联军”的计划也被凯文更改,从明天开始,王都将继续征召武者和牧师,重组军队。
对亚丁而言,这没准是一件好事,凯文势头正盛,并且已经揽下了此次联军的负责权,而雷曼气焰已消,应该避避风头,或许他就不会考虑刺杀国王的计划了。然而,当下的雷曼并未表现出颓势,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切似乎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车头的两匹骏马在哈维魔法的加持下跑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王都远郊,看样子是要去卡昂城——亚丁可不敢多问,只得听从雷曼的安排。一旁的克里斯身着便装,右手细细摩挲着随身的佩剑,佩剑的剑柄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小挂饰,仔细一看,是纯银雕刻成的天使左翼,小巧玲珑,煞是好看。
雷曼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班妮的目光望着窗外,亚丁只觉车内的气氛实在闷得慌,便小声对身旁的克里斯说道:“很好看的坠子,大人。”最让亚丁感到亲切的便是克里斯,严格来说,两人处境相似,都是被迫加入这场危险的游戏之中。
“嗯?哦,你说这个啊......”克里斯一愣,便把佩剑递过来,“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算是护身符吧。”坠子的正面,天使翅膀上的每一处羽毛都被精巧地勾画着,而背面磨平,刻着克里斯的姓氏——“李”。
“啊,护身符一般不都是挂在脖子上的吗?”
“诶,所谓‘神明卡莎佑吾剑’,你不会没听说过吧?”克里斯道,“对我们骑士而言,我们的剑就是荣誉,我们的荣誉就是生命,所以说,把护身符挂在剑上,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倒显得很轻松,一有人问话,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
“少说几句,克里斯。”雷曼仍是闭着眼,班妮也回过头,朝克里斯瞪了一眼,克里斯连忙收住了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一点点变缓,窗外模糊的风景变得清晰起来,白月初升,前方是几间茅草屋,马车在茅草屋旁停了下来。
“到了......吗?”亚丁环顾四周,这个地方貌似是连接王都和卡昂城的一处驿站,道路两侧长着半米高的杂草,脚下的这条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山间,而远处,群山高低起伏,在稀疏点缀的星空下灰白交织着。极目而视,青黄相间的旗帜飘扬在山的另一头,隐隐能看到旗帜之下巍峨城墙的雄姿——那便是卡昂城的旗帜。
“你们倒是守时,我本以为要等候很久。”茅草屋后,一人头戴兜帽,身着灰袍,信步走来,亚丁只觉这个声音熟悉无比,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再看身旁的克里斯,同样也是满脸惊讶,半张着嘴巴,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哈维护在雷曼身前半个身位,而雷曼却拍拍哈维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对他说:“哈维,这位是客人,放轻松。”
“严格意义上说,你们才是客人。”灰袍人淡淡道,话音未落,他的身后突然钻出一只雪白的小东西,一溜烟就来到了哈维脚下,在哈维身边欢快地转着圈——亚丁定睛一看,四肢短小,浑身毛茸茸,通体花白,那是一只纯种的“雪玉犬”,而在王宫里,养着这种名贵犬类的只有一人!
雪玉犬亲昵地蹭着哈维的裤腿,兴奋地摇着尾巴,而习惯了拔剑来应付任何事情的哈维,此刻却显得相当狼狈,碍于主人的情面,哈维自然不敢踢开它,不由倒退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雷曼。
“呵呵呵呵,看来它意外地相当喜欢你,哈维。”雷曼不怒反笑,“我看,你平日里确实没有什么用来消遣的东西,有机会,我们府邸也可以养上一只,供你解闷。”
哈维满脸窘迫,赶忙鞠躬,不知说什么好。然而,一旁的亚丁和克里斯看到这只雪玉犬,已经猜到了灰袍人的身份,双双被钉在原地,眼里满是震惊。
“假如事情办得顺利的话,这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当然好说。”灰袍人缓缓摘下兜帽,“我们进屋聊聊正事吧,雷曼。”精短的米黄色头发,淡淡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如炬的目光——眼前站着的灰袍人,便是王都贵族团的代表、威廉国王的亲叔叔、翰伊纳·考辛斯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