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这……会是本体吗？还是像之前一样只是缕意识？
江熙就连呼吸都不禁放轻，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那个长相和自己如出一辙少年的手。
那人便直挺挺的倒在他怀里。
江熙一愣，才感觉到这次是真实的触感，而不是像之前一样随空气流动而消失。
幻境慢慢散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唯留都市的夜。
池景看他一眼，笑了：“找到了？”
“嗯。”江熙忍不住多看了池景两眼，把怀里少年交给对方。
“关于这件事之后再谈，我先把他送回去。”池景的口气依然不容置疑，但显然比之前要温和些。
江熙犹犹豫豫的点点头，见他要走还是没忍住：“先…先生。”
“嗯？”
“那个…介意跟我讲讲您是怎么……收的徒吗？”
先不说这少年的身份，单纯说是池景这个不近人情的冰块居然收徒了就足够令人不可置信，更别提还是他死对头的后代......
当然，还有江熙自身的原因，他要更加好奇。
池景不紧不慢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江熙：“柒，你这样关心一件事，真的很让人怀疑。”
柒以往有这么多事吗？似乎没有。
“……我随便问问而已，按说正常人听说前辈你收徒都会很震惊吧……”后半句话江熙是小声说的，但他知道池景肯定听得到。
池景无奈的摇摇头，并不在意江熙的话：“这件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不不不，不用的先生！”江熙哪敢让他欠个人情：“您可是人族三大顶级，再说，不需要我您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我以为地府该是巴不得我欠你人情才对。”池景面无表情的说。
江熙一愣，他皱皱眉，语气突然不善：“您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池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半晌才突然道：“看来确实是本人。”
“……啥？”
“还是这么喜怒无常。”
江熙怔了半刻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阴阳两界的关系在我看来还没差到那种地步吧？”
“有没有，可不是我们这边说了算的，究竟是不是，你可能比我清楚。”池景面色依然如常，只是染了几分讽刺的笑意，不知是试探还是心里已经知道了什么。
“真的？别是先生在挑事才好，”尽管知道自家冥王大人刻意要让重生妖在人族这边出事以此陷害，但这种情况下谁穿帮就输了，他笃定池景只是试探，因此自若的很：“在下一心希望阴阳两界和平相处，先生作为人族翘楚该是同样的心境吧，说地府巴不得……这话何意啊？”
江熙猜池景大概是怀疑这次的冥灵教闹事是地府故意放来给人族一个下马威的，但事实是不是，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池景的心情，重生妖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妖，这次降生到人族，那么这里就是众矢之的。
而池景默了一会儿，柒的临场发挥和业务水平确实不一般，否则转轮王也不会如此重用，何况他这话听上去的确很真……
“阴阳两界能交好自然是好事，我也并无挑事之意，柒……可不要血口喷人。”
这就算是信了他了。
那么江熙当然要退一步：“是在下唐突，误会了前辈，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业界熟悉他的都知道，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说的话真假参半，说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池景毕竟是接触少居然信了他……
骗了池景，就这事他可以吹一年，不，十年！
“先离开了。”池景冷冷道，正欲转身，又扔下了句警告：“地府最好是真的不打算有动作。”
“......那是自然。”
池景点点头，转身离去。
寂冷的夜色中，西门亭敏锐的发现他，急忙跑来：“怎么受伤了？”
“没事......”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和池景从一开始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到最后的泾渭分明，似乎也就是找到那少年本体的一会儿罢了，江熙揉揉太阳穴，喃喃道：“嘁...无情。”
“嗯？”西门亭挑挑眉，也看出江熙的倦意：“算了，我抱你回去，你先早点睡觉吧。”
“嗯。”
——
少年醒来后第一时间奔向卫生间，他吐的几乎把整个胃都要呕出来，才堪堪停下。
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几分，但泪痕还是清晰可见的。
看了看从他醒来就一直看着他的池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师……”
“你……”池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熙揉揉他自己的头：“嘶…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池景并不意外：“凌墨战争？”
“嗯...好像有这个场景，但我只梦见了一小会儿，主要是...”少年看上去并不想回忆起这个噩梦：“有一个乱葬岗，一群士兵用土埋死了一个女孩，还有一个洞穴......”
“……乱葬岗？”池景一愣，这东西他可没在江熙的梦里见到过，还是说……柒？
少年坐在床上，沉默着用两只大眼睛盯着池景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还有一个哥哥…大概一米八五左右，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戴着一个面具，头发是那种淡蓝色的，眼睛…好像是棕色。”
头发淡蓝眼睛棕色……那不是柒当天的假发和美瞳颜色吗？
池景作为人族三大顶级之一，自然知道身为地府三大顶级之一——十殿下转轮王灵尘·冥的爪牙，决不能被阴司外的人看到了脸，所以平时去其他三界都是乔装的。
池景突然发觉，柒似乎隐瞒了不少东西，他不禁有些懊恼，比黑白无常还得到重用的总队长，果真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的。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息很熟悉，所以自己似乎一直以来对他的防备心都不够多。
“他…找到你的？”
“找到？可能是吧，突然就感觉他走过来了，接着就不再做梦了。”少年突然意识到池景似乎对他这个梦格外上心：“老师？您…怎么了？”
后者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
池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前天突破六重了？”
“嗯，六技能是一个很奇怪的技能...我甚至怀疑就是它害我做噩梦的。”江熙从灵魂空间里翻了翻，找出了张纸：“我把大致的技能效果写了一下。”
池景接过纸张，看到水元素的技能名字，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