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七天的时间,三十万精锐军队就集结完毕,其余的将在下个关隘与这只精锐汇合,出征那天阿罗那穿了一身猩红的铠甲骑着马。
乾王爷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坐在马车里,掀起了半边帘子看着外面。军队整整齐齐地站着,号角吹响后,这只军队就出发了,唐远枫站在城墙上目送这只精锐部队奔向西边,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回到宫中的唐远枫心下舒畅,龙心大悦,正铺了纸和墨准备吟诗一首记叙这件大事,小太监从外面进来了:“皇上,大殿下求见。”
唐远枫头也没抬,看着笔墨,坐了下来:“让他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起来吧。”唐远枫声音极其平静:“来找朕是有什么大事呀?”
唐高衍起了身,却又跪了下去:“儿臣斗胆,儿臣听说这乾王爷平日荒诞不经,父皇怎么教叫他去监军了。最近儿臣听闻乾王爷又收了一房歌妓在家中,还带了一个小妾去战场,这样的人恐贻害无穷!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唐远枫倒是平静,也不见他有发怒的迹象。唐高衍只听得上面坐着的人轻飘飘说了句:“最近书读的怎样了?书房没再教给你些什么吗?”
他被这一问倒有些慌张了,磕磕巴巴说道:“儿臣功课不曾落下,最近读了些前朝大臣理政的政要。”“倒是没落了读书,”唐远枫直勾勾地看着唐高衍,又接着说道:“方才那些话是那些将军叫你说的吧?”
“这,并非......”唐高衍正想否认,虽然的确是那些大臣出宫,找到他求他上奏。唐远枫打断了他的话:“三思而后行。为人帝王者却被自己的臣子把持心智,日后定难成大器。”
唐高衍这才意识到唐远枫已经知道了,行了大礼谢罪道:“求父皇原谅儿臣,儿臣也是一时为父皇担忧,迷了心智,儿臣甘愿受父皇责罚。”
“若朕非一国之君,你我之间即是父子,又何来赏罚一说。”唐远枫起身到唐高衍身边扶了他起来,“朕自是不忍心责罚你的。只是从今往后做什么事都要想清楚,这天下并非任是谁都可以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唐高衍又谢了恩,退了出去。唐远枫瞧着唐高衍走远了,叫过了张常夏:“这两日的密报送来了不曾。”张常夏恭恭敬敬回道:“不曾,可见是没有什么动静。”
“那就好,”唐远枫玩弄着玉扳指,面色凝重,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若是有密报要早早告诉朕,若是贻误了大事,就拿你们的项上人头。”话说完,在场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张常夏这些年是将头颅提在嗓子眼上的,忙行礼:“奴才定不会误了皇上大事。”
唐远枫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局只要他坐在那里,就有人会撞上来。
唐高衍到了宸寰宫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声音都是抖的。德妃被这也吓破了胆,一时没了主意。还是莺歌劝道“吉人自有天相”云云些微宽宥了德妃。
德妃又联想到自己前几日一时错乱,竟惹得唐远枫不快,还坏了宫中规矩。又气又急,一时竟面色发黄,咳嗽起来。
“母妃,快用茶。”唐高衍也是好意,不曾想这茶竟犯了他母妃心病,咳得更厉害了。莺歌见状,匆匆去御膳房端了蜂蜜来,化了水喝了些,这才止住咳嗽。
“衍儿,如今我们切不可再莽撞行事了,母妃怕皇上会厌弃咱们母子,一时情急乱了分寸,但如今位分高悬,却也不是不能争的。”德妃虽想就此收了手,但心里到底是不足,静了半响又说道:“待过几日你父皇不惦记此事,便去邀那些王爷同你吃酒如何?”
“母妃,为何要请王爷?那些叔叔伯伯一向不在朝堂。”唐高衍不解。
“傻孩子,你以为那些国戚是单单被朝廷白养着的么?出征作战都是要让他们去的,即便不论政事,皇上却不时也会问过他们的意见。只是你要离乾王爷那一脉远些。”“乾王爷?”唐高衍吃了一惊,有些疑惑不解:“可父皇不是让他随军出征了。怎么要?”
“乾王爷少时颇有才略,名声在外,一度谣传他是天下之主,因而皇上似乎并不喜欢他,几乎让他丧命。且更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与他有瓜葛。你可仔细别沾染上他。”德妃虽然身在深闺,但对这朝堂之事,甚为清楚。
“孩儿受教了。”唐高衍应着,心里却对乾王爷有了几分好奇。
此时的乾王爷正和自己的小妾有说有笑,不时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唐国国都,四季分明,如今已经吹着秋天凉爽的风,但这越是向西,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行军至夜晚已经离京城两座城池之外了,阿罗那安排军队驻扎在城外,派了人从城中收缴了粮食来,就地开锅搭灶做起饭来。
“王爷,不去城中休息?”阿罗那知道这些随军王爷素来都是住在城里的,乾王爷却不见动。
“行军打仗是第一等要紧事,何谈享乐?”月光下的肖青泽一脸严肃,阿罗那看着他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发觉自己也许从未明白过这样一个人,即便是自己在京城这五年听了大大小小这样的传言,也同他交谈良多。
“那夫人怎么办?边关之地,女子比不得男子。”阿罗那看了一眼车子。“无妨,她本是江湖中的贼寇,落了难才成歌妓,这点苦对她算不得什么。”肖青泽负手而立,月光照在整座大地上一片宁静。
第二日一早,阿罗那惊奇地发现,肖青泽骑上了马,同他行军的那女子穿了一身黑衣,还背着胡人惯使的弯刀。
“将军,启程了。”肖青泽提醒阿罗那,阿罗那生生咽回了自己的问题,押着队伍继续行军。
到第五座城池的时候,终于与其余的二十万大军汇合了。整支大军一片黑甲,似乎预示着大战的惨烈,阿罗那骑着马巡视了一遍这支军队,作战是好,但是离边境还有五座城的脚程,军队过大便难以管理。
肖青泽找到了他:“本王带这二十万步兵行军,从附近城镇找些车马来,轮番让士兵们坐车,能早到些日子。”不等阿罗那答应,就去带了人找了数十辆牛车来,让一些水土不服生了病的先上了车,催促着阿罗那带着精锐动了身,在后面打点好一切后,也押着军队动身了。
阿罗那先行到了被攻占城池的侧路城,肖青泽传了书来,说自己到了对面,静待阿罗那发令。
周国大将呼延很是得意,毕竟这么顺利,已经攻下了两座城。虽然手下说这会不会是唐国的圈套,但这些城池要么是战士力尽而降,要么是军队被杀殆尽。他算好了唐国的大军还要一日才能到,他自信自己能长驱直入,还能全身而退。唐国最擅长正面开战,偷袭的事他们做不得。
阿罗那派人与被围困的第三座城池接应,要他们抵抗三日后弃城败逃。守城郡王有些不解,但这是皇上派来的武将,定是皇上的意思了,他迅速回了信表示自己收到。阿罗那又传书给肖青泽缓慢向这座城池进军,让他等信号发动夜袭。
周国的军队连攻了两天,久久攻不下这城池,终于在第三天隐隐有胜利的希望了。城中射出的箭的数目已经下降了,将军呼延考虑良久,决定强攻。于是他们推了重车来,由士兵掩护着,撞击装了铁板的城门,一时间箭如雨下,但未能持续很久,箭就渐渐的少了。
城门终于被撞开了,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唐国的军队开始败退,守城郡王骑着马带着众将士逃往了邻近城池,妻眷都被丢下了。呼延带着士兵进城后,将那些个还在反抗的武士尽数屠戮,召了全城百姓到了城池下。
“你们的守城郡王讨跑了,以后你们就是周国人了。”呼延是个身高八尺,面目黧黑,胡子甚为茂盛的汉子,看起来绝非良善之人。下面的百姓敢怒不敢言,都垂着头像待宰的羔羊。
“为结两国之好,特赐你们可与我大周勇士成婚。”呼延是个善于笼络人心的,这些兵自己带上不久,不少都是没钱婚配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好笼络他们。周国士兵发出了欢呼,唐国女子开始掩面,生怕自己被掳了去。
然而,战争毕竟是战争。不少还未出阁的唐国女子被强行掳走成婚了,有一些貌美的少妇也被掳走,留下那黄牙小儿嗷嗷待哺。
晚上的城池,四处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在练马场搭了帐篷欢歌起舞。郡王的妻儿被绑了手脚锁在笼子里,郡王的妹妹因为貌美被迫给这呼延斟酒,她手抖如筛糠,却不敢高声哭泣。
城外几百里的地方突然升起来一束耀眼的烟花,呼延吓了一跳,派人去打探时却没有什么动静,又放下心来同士兵们寻欢作乐。
待将士们都乏了,已经过了夜半,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呼延知是中了圈套,忙披甲时外面已经喊了起来,唐军攻进来了。呼延来不及整顿队伍了,只得匆匆提起刀大声喊道:“撤退!”他带着一支骑兵杀出重围,不敢逗留,直奔着边关去了,一路上看到自己攻下的几座城都已经换了旗帜,知道已经失败了。
不曾想在快到边关时却遇上了肖青泽。原来他派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名江湖女子与阿罗那汇合,自己连夜往边关来了。
“将军这是着急去哪啊。”呼延看肖青泽带的人不多,并不畏惧:“自不是去唐国。”
“那可由不得将军了。”说着就提着枪朝呼延冲了过来,未过上几招,呼延就被一枪挑到马下,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