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虽然不能领全部领会她的意思,但也知道了,他们是匈奴族中的忽伦部族。
是那叫夷卡的男子不知怎么遇见自己,救了她回来让少女照顾。而他们似乎正在准备,一个叫冬雪大会的庆典。
青儿在心里把大概的情况做了个简单的整理,立刻放下心里的敌意,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就对着两个人谢了又谢,直到那大眼睛的圆脸少女拉住她的双手,与她嬉笑对望。
哈,人类表情最大的妙处就是,让真诚的人不需要言语也能互相交流。
时间不理会两个异族小女子,如何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建立他们之间的友谊,只是匆匆而过,很快到了傍晚。
那被族人唤做娜木姝的女孩,拿出自己的新衣,在将自己和青儿着意的打扮之后,拖了青儿的手把她拉来毡房外的空地。
青儿放眼望去,只见平地上烧了几个大堆火,其中最大的却没有点着。
而部族中的青男女都在忙忙碌碌,加意的修饰,好让穿的扎扎实实的自己,在大雪的映照下一样容光焕发,衣履鲜洁。
青儿不知道冬雪大会是庆祝什么,好奇的转眼看娜木姝,那小姑娘一双眼睛却象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钉在了救青儿回来的夷卡身上。
微笑和了然爬上青儿的心头,她轻推娜木姝,眼睛里满是捉狭的表情投在也已经打扮停当的小伙子身上,悄悄道:“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娜木姝看看青儿,在看看远处的清秀俊朗的面孔。懂青儿问的是什么,对着青儿点头,可是眼睛里流露的哀戚却是让青儿怎么也想不明白。
戈壁上暮色渐浓,阴郁的天空依然雪花片片。
忽伦族的族人陆陆续续围坐了下来,这时一个有着长长胡子的匈奴人在族人的欢呼声中,一通演说点燃了空地中间最大的火堆,营地中顿时欢声雷动,鼓乐喧天。
青儿听不懂他们欢呼叫喊的是什么,但挨坐在娜木姝拽过的一块毡子上,也象是能够感染到大家的快乐。
随着空地热闹的气氛,几个匈奴族的壮丁抬了整片整片的牛羊串起,不知在涂了些什么香料后,靠在火边烘烤。
又在各处不远的地方搁置几个扁平的大柳条盘子,里面摆着小山一样高的烤饼。当然还有他们最具民族特色的,一大桶一大桶又白又浓的马奶酒被架在了火上。
而空地的中央,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带着鬼面具的男女。
只见他们在夜色的笼罩中,身穿黑底金色条纹的服装,鬼面人身,长发随舞飞起,手捧着一些造形奇异的金质法器,赤足踩在雪地上围着火堆旁旋转,嘴里喃喃低哼着一串串听不懂的祈文咒语。
这不是舞蹈,但他们举手投足间,却有着舞蹈不能展现的妖艳之姿。青儿和忽伦族的族人一起,屏住呼吸观看着场中的舞蹈,直到他们退场青儿才在娜木姝的呼唤下回转心念。
随着祈神舞的结束,冬雪大会也已经进入了高潮。
这时整个空地早已被烤肉的香气,和大锅里翻滚的马奶酒的味道包围。
那些司炊事的壮丁们也并不等全羊真正烤熟烤透,就开始用匕首切割了一大块一大快的肉块、烤饼、马奶酒等分给众人,就着马奶酒享用起来。
青儿看着大家都是一致的用手抓食,身为被教条礼数长期教育的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唉肚子饿可是真的呢,想到这里,青儿不在多想,娇嫩嫩的小手加入油腻的食具行列,一声轻笑传来,青儿红着面孔望过去,却对上娜木姝赞赏的笑颜。
青儿享受着美味烤肉的同时,对着娜木姝挤眼吐舌,心里默念:“谢谢辛追小姐,要不是这几年跟着她呀,唉!青儿现在一定会饿肚子了。”
匈奴的冬雪大会,是祈福会,美食会,也是类似回族的偎郎会。因此,在狂欢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就是在冬雪大会快结束的时候。
看一族簇的火光,映照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知何处传来笙乐声和随之而起的笑语处,成群结队的少年男女身穿彩衣步入空场,成双成对的载歌载舞。这忽然加入的柔美与刚毅交融的舞蹈,在夜色与篝火中更加助长了热闹的塞外风光。
空场外看热闹的青儿不明白这又是什么节目,转头想要问身边的娜木株,却发现本已经面露微笑的她,这时正紧张的四面张望。青儿不解中抓住她互相扭搅的的双手,却发现娜木株颤抖的双手也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冰冷了。
娜木株扭头对上青儿温暖鼓励的双眼,抖着声音道:“要是姐姐知道自己的喜欢,带给爱人的可能是痛苦,姐姐会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面吗?”
青儿认真的思考,脑子里想着平日里辛追小姐给她灌输的那些机会方面的道理,脱口道:“不会,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能正确的回答,你带给他的是痛苦还是快乐。”
“可是这种痛苦,就在可以看见的地方。”娜木株面容悲戚,手心也都已经渗出了汗水。
“那么你们的感情,一定也在可以看见的地方。”青儿的眼光和娜木株一起,落在夷卡的身上:“假如他不在乎这你,那么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如果他在乎,那么你现在的逃避,本身就是伤害,不用在去等那看见或看不见的可能。”
娜木株听完青儿的话用力的点点头:“谢谢姐姐,我明天和姐姐说我们的故事。”提起长长的彩裙,蝴蝶一样与早已等待她多时的夷卡一起,飞进正在舞蹈中的队伍。
青儿望着场中携手歌舞的男女,听着醉人的情歌,想起丈夫怀捷心中思潮涌动。
空场舞蹈中的男女,随着乐声愈奏愈紧,正愈相互交换信物双双离开的时间。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顷刻之间就进入了跳月大会的火圈之旁。众族人纷纷退回到空场之外,娜木株牵了夷卡的手,坐在众人身后。不用说话,青儿也从他们急促的呼吸中听出了他们的焦急和恐惧。
空地的中央众人齐齐凝望处,正有五名身穿华服的匈奴人翻身下马,报道:“冒顿单于阏氏有令,德部族族长接。”
适才点火的长胡老人走过去,双脐跪地,听使者大声道:“阏氏亲妹娜木株,今年满十八,特赐追随阏氏左右,他日由阏氏帮其择选适嫁贵族,接。”说完在老族长接了阏氏令后,急忙搀扶。虽说忽伦在匈奴是个弱小部族,但毕竟是阏氏的本族亲父,一般的权贵也是要给足了面子的。
后面发生什么,青儿已是无法得知了,因为在她身边的娜木株才听完阏氏令,就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画面转过,汉军赵将军军营。军队排列成队,无数车马奔驰尘土蔽天,领队的怀捷一声令下,东西两队兵马各自持无头枪械已很奇怪的队形冲将过来奋力厮杀,听那震天杀声,和将士们高昂的气势,要不是看双方被抢头包裹的灰包留下的点点印记,还真会让人怀疑,这是一个真实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