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诸位都知道自己坐在这是为了什么,我们要讨论有关齐家的后代的处理问题。”院长边说边接过身旁助理诸葛谨手中的牛皮纸袋,并当众打开“今天早上我已经接到了齐家后代齐文签过字的入院申请书。”他顿了顿“并且被我批准了。”
这可让台下炸开了锅,他们尊重那个老人,可不代表他可以胡闹,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齐家所存在的问题。
“先生,你无权那么做,749局的报告中表示的非常清楚,根据1972年张庭尘先生提供的行动报告中提到的事情,我们无法接受齐家的血脉继续留在世上,更不可能让他成为学院的一员。”七四九局代表马威站起来说道。
老人微微一笑“如果说张庭尘交给各位的报告不是完整的,那各位的意见会不会不同。”
“什么。”马威有点不知所措。
老人伸出手,旁听席上的司马安将随身带在身上的笔记本交给了院长。
院长接过笔记本,向大家展示后,对众人说“这是在雪山葬魂行动中牺牲的司马约,所发现的未知身份的俄国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的翻译件。”他将笔记本轻轻地放在桌上,向前一推,本子滑倒了马威的面前“这就是你们所不知道的真相。”院长微笑着说。
马威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缓缓地打开,片刻后,他面色凝重地将笔记本放回了桌上,并从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各位可以自行传阅。”院长先生指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没人想要去看,他们看到的马威的表情,就可以想象,这个笔记一定是会议桌尽头那个身经百战的老人的底牌,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亮出了底牌,这代表他对这场胜利势在必得。
“如果各位能给予我们学院信任,我们,我有信心将齐文训练成最好的猎犬。”老人笑着,那么慈祥,眼中却露出狮子般的目光。
没人说话。
“那诸位今天就到这吧,用餐请到食堂,休息请回宿舍,明天将进行会议例行投票,各位做个好梦。”院长先生乘胜追击,随后他离开了会议室,诸葛瑾紧随其后,会议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老人在这场用会议之名做掩饰的谈判场上,老人并没有说几句话,可他却完败这些曾在战场上,外交场上战无不胜的人们。
老人坐在办公大楼门前的花坛边,抽着自己卷的土烟,他就像刚耕完地,坐在地旁抽烟的农民,可每个路过他,身着军装的或西装的人都会停下脚步,向他致意以示尊重。
人们散去,马威来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台阶,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
马威坐在了老人的身旁,老人又递来一根卷好的烟。马威接过,摸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从鼻中吐出。
“还有什么问题嘛?”院长先开了口。
“先生,你要清楚,你可以说服我,但你无法去说服整个749局,749局当局不可能用国家的利益和您打赌,我们始终把国家放在首位。”
“我清楚,但你也说了赌,也就是说我有赢的可能。”老人吸了一口烟,慢吞吞地说。
“先生,那个笔记本的确可以当作赌的资本,但是根据苏家所分析的齐文行为模式来看,他太危险,那东西随时都可能醒来,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但,数据是可以被改变的。”
“先生,那是作弊行为。”
“不不,孩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不是人为的改变。”
“那是……”马威有些困惑。
“我指的是,总时间去改变,无论多么严密的数据,在时间的洪流里都不会坚持多久。”
“这……”马威说不出话来。
“知道吗孩子,时间这东西就是个混蛋,他从来不语,却会回答所有问题,我可以等他的答案,一直到时间之末。”老人吐出一口烟雾后,慢吞吞地讲到。
马威没有说话,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各抽完了一只烟。
马威站起身来,对院长说道“先生,我个人不反对您的决定,但749局方面是不会轻易接受您的想法的,你们务必要做好准备,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时间之末。”说完便独自离开了。
老人将指间的烟碾灭在花坛的土地中,缓缓站起,抻了抻懒腰,正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先生。”有人在后面叫他。
老人回过身,看见了正向他走来的司马安。
“我今天的业务还真是不少。”老人开玩笑般的自嘲道“有什么事吗?”
“先生,齐文真的可以加入研究院吗?”
“我亲自在他入院申请单上盖章。”老人微笑着,那神情就像再回答小孩子。
“先生,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司马安表情严肃。
老人收起了笑容,长叹一口气,然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玩政治的混蛋,为的都是国家利益来询问我,质疑我,只有你是为了那个孩子。”老人又缓缓地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慢慢地放进嘴里,划着了火柴,点燃了烟丝,他深吸一口又开始说道“我告诉了那孩子所有的真相,加入或离开,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很庆幸他选择了加入。”
“真相?可你没有告诉有关他的那一部分。”司马安说道。
“孩子,你要知道,真相这东西,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他不清楚有关他的那部分,也许真的有利于他。”
“先生,我认为有利于是让他当一个平凡的人。”
“平凡!可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生来不凡,哪怕他渴望平庸地过一辈子,同样的,有人生来平庸,尽管他有多么不甘平凡,这就是命,也许过程会有不同,但是结果总会摆在眼前,我们无法改变。无论选那条路,平凡或不凡,留下或离开,无论怎样选择,最后等待他的就只有无尽的深渊,这就是齐文的命吧。”老人说着,又吸了一口烟。
“可,我们不应把决定权交给齐文吗。”
“他无权决定,这也是他的命。”
“可……”司马安还想说些什么。
“孩子,我知道,你想好好照顾齐文,来弥补你的妹妹,但你要清楚齐文出生的时候,你妹妹就应该知道齐文的未来,我们无法改变命运,生就是生,灭就是灭,我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从没见过例外,加入学院这就是齐文的选择,是对是错我们没人知道,我们都要等,等到一切结束,等到时间之末。”最后一句话,老人语调很轻,语气很缓,像在和自己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宿舍顶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女人透过窗户看着正在交流的二人,轻轻地放下了手中有关齐文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