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无妄宗的人？”
见庄秀和慕宫澄都不说话，崔江月眉头皱得愈深。
庄秀抿着薄唇缄默不言，他和慕宫澄的真实身份不宜被旁人知晓，尤其还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师姐云游天下，若是让她知道她最为信赖的大弟子竟然联合外人毁了她一生的心血，也不知作何感想。”空无道负手行来，收起了先前老不正经的模样，一脸的沉重，“江月，你四岁时就被师姐捡回无妄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崔江月侧目看向空无道，半晌，才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笑得颇为嗤讽:“那又如何？”
四岁就入无妄宗如何？是无妄的大弟子又如何？无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她，她心里的徒弟恐怕只有慕宫澄一个人！
她盯着空无道，盯到两眼发酸发涩，这个人的身形好像逐渐与无妄宗那个高高在上的师尊重合。
“别练了。”
无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凉薄。
“师尊，我想再练练，师妹的功力最近又有精进，我……”崔江月练剑时反被剑气所伤，胸口闷痛不已，但她想继续，想让师尊看到她的努力和成绩。
“我说了，别练了，你和她不一样。”无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给她一道背影。
“我是和她不一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比她强！”崔江月攥起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那道背影大喊。
那是她和无妄的最后一次对话，此后，无妄开始走访各处收集药材，为慕宫澄炼制能够容纳她神魂的躯体，她再也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崔江月双手紧紧攥拳，指尖将手心刺得生疼，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一点，不用在回忆里苦苦挣扎。
“空无道，别和无妄一样说这些漂亮的场面话，你们假惺惺的模样让我觉得恶心！”崔江月虽看着空无道，心却在余光里躺在地上的那把剑上。
“哼，你们无妄宗个个都是伪君子，只会假仁假义，居然还敢自称修道仙人，真是笑话！”庄太宁瞥见崔江月脸色，连声附和，还颇为不屑地啐了一口。
众人的目光都被庄太宁吸引过去，崔江月悄无声息地运转灵力，趁众人不备，将剑召回后顺势拨开了庄秀抵在自己颈部的剑，身形急退与之拉开距离。
庄秀眉头一皱，暗叫不好:“他们要逃！”
崔江月确实要逃，今日庄秀等人设下埋伏等他们上钩，他们寡不敌众，不能久待。她退到庄太宁身边一把抓住他，借力腾空，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从庄秀喊话到二人消失不过瞬息之间，其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蚺云下令追捕，庄秀却摆了摆手:“不必追了，她若有心想逃，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拦不住。”
“不错，崔江月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空无道“啧”了一声，旋即无奈摇头。
“想必她是靠着左遥体内的混沌之气才功力大增，今日上当，说明左遥躯体腐败已经迫在眉睫，哼，她也撑不了多久了。”庄秀对着蚺云拱了拱手，“今日多谢师娘相助，虽未能抓住他们，但也算探清了庄太宁的底细。”
蚺云摆摆手，吩咐侍从们清理打斗后的现场，自己则带着逆海鳞回到了王宫。
慕宫澄还愣在原地，庄秀碰了碰她的肩她才猛然回神，他莞尔:“怎么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大师姐？”慕宫澄是真的想不通，当初整个无妄宗里她最崇拜亲近的人就是大师姐，这个人虽然长着和她一样的脸，却和她印象中的大师姐判若两人。
庄秀也叹了口气:“我也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如此。”
“走吧，先回去再说。”空无道看了她一眼，这次他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似乎是……有话要说。
慕宫澄眼睛一亮，赶忙跟上去。
慕宫澄把空无道带到了自己房间，巴巴的想着他能多抖点东西出来。谁知空无道一连喝了两杯茶水也不说话，慕宫澄急得心里直痒痒，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了，说的却是:“哟，师侄你这伤口愈合得不错啊！”
慕宫澄:“……”
她无奈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刚刚被崔江月的剑气划伤了，流了点血，此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唉，你可不知道，当初我和师姐为了你这副身体花了多大力气，什么冰心玉，什么不死树，还有逆海鳞……”
“等会儿！”慕宫澄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他的话，“我这身体？”
空无道笑容一僵，旋即又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呢？穆橙澄的身体就是当初我和师姐为你炼制的那一具足以容纳你这种强大神魂的躯体。”
慕宫澄登时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难怪她顶着一张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脸小师叔也能认出她来，搞了半天，原来这就是他们当初为自己炼制的躯体。
“当年师姐炼制完躯体后便游历天下去了，我呢，也因故到了妖界。后来无妄宗大难，你死后，这副躯体便后来居上的仙鹤门夺了去，现在看来，当时出手抢夺的就是庄太宁和你大师姐。她估计想把这副躯体据为己有，可惜她修为不够，无法炼化，最后把它丢弃了。诶，你说巧不巧，捡到它的穆家老二正好是我朋友，有一回和他喝酒，他兴冲冲地拿出来和我炫耀，害，这一来二去的，它就又回到了我手里。”
空无道又喝了口茶，续言:“你是不知道这金贵的躯体被他们糟蹋成了什么样，这死丫头真是暴殄天物！我只好去云顶山找雪莲的花灵，花了好几十年来温养这具身体。”
“庄太宁和大师姐？”慕宫澄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他们和无妄宗灭门又有什么关系？那不是左遥干的吗？”
当年无妄宗惨遭灭门，她是左遥的首要目标，可以说是大战还没开始她就先一命呜呼了，所以当年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
空无道被慕宫澄的话一噎，惊觉自己好像说多了，他笑着打马哈，试图蒙混过去。
谁知慕宫澄这次非要追问到底:“难道那件事另有隐情？”
“这……”空无道犹豫再三，最后一拍桌板，“也罢，与你说说也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