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此树灵力巨大,看来就是影响周围植株变异的罪魁祸首了,难怪村落中灵力会充裕得多。
接下来便是一阵诡异的寂静,村民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那棵树,那棵树也很安静,似乎刚从土包里钻出来,还没有缓过神。
迎上村民们渴望的眼神,它主干转了转,上面的黑洞似乎承担了眼睛的作用,也随着竹竿转动起来,“扫视”着众人。
突然间,它“看”到了手上有伤的翠竹,突然发了狂一般,“激动”地将所有的枝条甩出去,此时村民们又开始激动得大叫,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高潮。
而翠竹也不躲不闪,脸上的表情诡异,像是兴奋和视死如归的混杂。
这枝条软得像是针线,很快将翠竹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开始往那个黑洞里送。村民们自然也不阻拦,像是凡人看神仙似地张大了嘴巴看着树“进食”。
慕宫澄和庄秀这才明白,翠竹不是什么大祭司。
她是祭品。
但是侍奉这样一棵吃人的树村民们有什么好处?
庄秀认真地看了一会又拽了拽慕宫澄的袖子,“娘子,你觉不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慕宫澄有些无语,“你说的不是废话?这个场景放哪个村子里正常?”
庄秀拽得急了,似乎有了什么发现,有些激动不已,“你有没有发现村民不怎么对劲?”
慕宫澄差点就要喝止他不要在这种关头讲废话,却突然发现确实有很不正常的地方。
这些村民明明刚刚夜晚的时候还是少男少女,而此时居然个个都苍老了不止十岁!甚至有的人已经是头发斑白,满脸皱纹了。
很快,接下来的一幕便为二人解答了两个疑惑。
那树将翠竹送入黑洞,随后响起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随着这种奇怪的咀嚼声,一道道血迹从黑洞中蜿蜒而下,而村民们的眼神变得更加迫切,甚至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树享用完了祭品,将枝条伸向四面八方,村民们立刻热血沸腾,纷纷站了起来,奔向枝条的末梢处,随后又安静下来,像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一股股透明的液体从树梢处缓缓涌出,只不过它往下流淌,反而向上飘去,慕宫澄和庄秀这才发现,那液体不就是那树妖的原型淌下的汁液吗?
村民们赶紧将枝条扯到嘴边,贪婪地将这些液体吞下肚子,随着液体渐渐流进肚子,村民们的白头发和皱纹又消失了,再次恢复成了少男少女的样子。
喝了这种不明不白的含着灵力的液体,难怪他们都有灵力伴身。
“你觉不觉得这里是所有村民?”
庄秀突然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慕宫澄拧眉,“我们又不知晓村子里有多少人,也不认识别人,怎么知道是不是全部村民?”
庄秀将脸转过来,脸庞映着火光,眸光更加闪闪发亮,似盛着一片发烫的星光,“虽然我们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没来。”
慕宫澄愣了一下,“玉川?”
庄秀见她一下猜出来似乎还有些失望,眉眼垂了垂,“嗯……”
这时,慕宫澄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庄秀的手腕,眼中划过一丝欣喜,眸光定定地看着某处,“说曹操曹操到。”
庄秀扭头看去,只见玉川也像两人一样躲在不远处的草垛后,正探头探脑,一脸紧张地往空地上看。
慕宫澄和庄秀掐了个隐匿诀,几步就走到了玉川身后,玉川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两人浑然不知,还不停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慕宫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她顿时浑身僵硬,下一秒就要吓得大叫,但是慕宫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失声尖叫掐灭在了喉咙。
玉川瞪大了眼睛,挣扎了一下,发现是二人后似乎放了心,眼睛里的惊慌立刻不见了。
慕宫澄见她不打算乱叫,便松了手,“玉川姑娘,看你不惊不急的样子,怕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吧?”
玉川低眸垂眉,“是……”
双方僵持了一会,玉川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她的族人原本确实是会一些法术的,也确实被人皇追杀。
但是那时她的族人在逃跑路中已经灵力尽失,失去了半条命,而她天生资质贫乏无法修炼,这才躲过了一劫。
她没有办法,作为唯一一个有精力逃命的人,她带着自己的族人,寻觅到这一方天地,无意间发现了此树的秘密,族人们这才得以存活。
说是存活,其实也只是靠着树的汁液维持半死半活的躯体罢了。
而且此树每月都需祭祀,灵力自然是不干净的,长期饮用,很多人的神魂已经受到了蚕食,性情大变,而躯体却靠着这份灵力能永葆青春。
慕宫澄听完,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冷眼道:“此树就是靠着贪欲让你们进贡罢了,这样下去,你的族人不仅没有得救还无**回,必须早日铲除。”
庄秀见她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就只得补上一句:“娘子说得对。”
玉川却突然一愣,随后哭道:“不可以!那样我的族人就都没了啊!”
慕宫澄有了些恼意,“此树蚕食神魂,神魂消失则无**回,若你早日放手,你的族人早可以回到人间。”
玉川喉头一哽,声音沙哑,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我的族人已经将它视作神明,我一个不会灵力的废物,又怎么毁掉它呢?”
庄秀插了话,“所以今天小爷……和小爷的娘子帮你,你又在不舍得什么?”
说罢,他拉起慕宫澄就要前往那堆正入迷的村民面前,身后的玉川突然又高喊:“不可以!不可以摧毁神树!”
这声高喊盖过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前方正痴迷的村民们陡然回头,动作统一而整齐,一张张毫无生气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诡异,尤其是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