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公子？”那女子忽然打断缘君的话。
“楚姑娘？”缘君一愣，随即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当初被自己所救的楚凰嫣。
“缘公子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看凰嫣的不成？”楚凰嫣羞涩着理了理鬓发，垂眸笑道。
“啊，不是。我……”缘君知道楚凰嫣对自己的感情比较特殊，所以突然被她那样一说便莫名紧张起来，于是想都没想就随口给否定了，说完又觉得这话太过直接会惹人伤心，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凰嫣唐突了。公子不必在意。”楚凰嫣略敛起笑容说道。
“先前你被那些人掳走，我还怕他们会伤害于你。现在见到楚姑娘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虽然知道她是虞越的细作，可是缘君还是没办法讨厌她。
“倒劳烦公子挂念了，凰嫣在此谢过公子了。”听到缘君的话，楚凰嫣刚敛起的笑容又再次绽放开来。
缘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忙岔开话题道：“不知楚姑娘对这昕华山可熟悉？”
“凰嫣家就在这里，岂有不熟悉的道理？公子来此是要找昕华山的皇陵吗？不过萧太后的灵柩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送到，你若是来悄悄拜祭她的，可就得再等等了。”楚凰嫣自顾自说着不好笑的笑话，丝毫没留意缘君已经呆愣在一旁了。
萧太后？那不就是煜儿的阿娘吗？她已经过世了吗，那煜儿现在怎么样了？缘君开始万分后悔当初毫不挽留地让何煜随萧太后离开了。
“公子？缘公子？”楚凰嫣伸手在缘君眼前摆了两下。
“啊。”缘君缓过神来，忙说道：“原来，虞越的皇陵在昕华山，怪不得……”怪不得连仙法都用不了。
“怪不得什么？”楚凰嫣问道。
“没什么。”缘君摇了摇头，想起自己的来意，便用话试探道：“忽然想起以前听人传说曾有一位得道的大士受虞越皇帝所托，在皇陵前摆下了一个万法阵来庇护龙气，使其不受妖魔侵扰，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那位大士就是我们楚家的先祖。后来好像是因为炼出了一个叫暝夜还是夜暝的神器，助他渡了天劫，才得以飞升成上仙。也正因为如此，虞越的皇帝特为我们楚家在朝中设立天相师一职，且是世袭。不过观天相之人也算是看了天机，总是会遭天罚，不是命短就是子嗣微薄，再加上悟性高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到我曾祖父那一代便没落了。天相师又常常被说成是在妖言惑众，朝中还有一些大臣认为楚家是在白拿朝廷俸禄，于是联名上书，再后来这个官职就被废除了。到我父亲的时候就只能在街边摆摊为人占卜算命，帮人趋吉避凶。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他帮云景将军卜了一卦，之后才有机会被他收为门客。不过，现在我们楚家就只剩下我一个女子了，奇门遁甲什么的我一概不会，可是又不能在人家白吃白喝，所以才甘愿当个细作为云景所用。”
楚凰嫣说完那些话，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一时想起了太多，说了些不相干的事，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怎么会？我这还是第一次听楚姑娘说起自己家里的事呢。”缘君心道，原来“暝夜”是你们家老祖宗炼出来的啊！早知道如此，就托师父在上面帮我打听了。想想也不对，那样的话，岂不是会张扬出去？
“本来凰嫣也不欲提起，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凰嫣早就想忘了。只不过……”说到这里，楚凰嫣故意顿住不再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缘君不禁奇怪道。
“只不过月初时候，那位白公子找到凰嫣，欲夺我楚家秘传之物……结魂珠……”
“白公子？你是说小白？他来找过你？那他现在在哪儿？”缘君听到楚凰嫣的话，忙拉着她的手臂问道。
“缘公子你还真是善良啊！你是对谁都那么好呢，还是因为你们交情匪浅？”楚凰嫣不由得讽刺道。她知道又是自己的嫉妒心起，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缘君忽然想起小白临走前的那一吻，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是对师父的那种敬，也不是对少炎的那种爱，不是对缘修的那种似兄长一般的亲昵，更不是对煜儿的那种怜惜。也许是一种喜欢，因为熟悉而喜欢，因为习惯而喜欢，仅此而已。所以当他突然跨越过那条界线，她就慌了，她就逃了。可是知道他有难，她还是忘记了先前的不快赶来了，这绝对不是一句“交情匪浅”可以概括的。
见到缘君沉默，楚凰嫣眼神一黯。转而，她将心里那种酸楚、疼痛的感觉化成更为激烈的话语：“看缘公子那么紧张他的样子，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他啊！那你到底是喜欢他多一些呢，还是喜欢何少炎多一些呢？或者是说，两个你都想要？啧啧，还真是贪心啊。”
“你说够了没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缘君突然大声吼道。发觉自己被楚凰嫣的话刺激得情绪有些失控，她忙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小白他，是因为我才走的，如果他出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缘公子为什么就不担心凰嫣呢？你就不怕凰嫣被那妖孽所害吗？我那时若不是将他引到万法阵内，也许今日缘公子也不会见到活着的凰嫣了。”
“不会的，小白他不会害人的。”缘君觉得楚凰嫣一定是受了家族影响，所以认定所有的妖都是恶的，于是她紧忙替小白申辩。
“是不是要看到凰嫣的尸体，缘公子才会相信呢？”楚凰嫣冷笑了一声，转而道：“你不是要找他吗？好，我带你去。反正离这里也不远了。”说完，楚凰嫣便朝着山上的某处走去。
楚凰嫣的话在缘君心里激起一丝波澜，不过她还是相信小白是绝对不会害人的。
又走了大约两刻钟，楚凰嫣突然止住了脚步。她伸手拦住离她身后半步距离的缘君，道：“别再往前走了。我可不知道这个阵法对神仙是不是也有影响。”
缘君听话地停住了脚步。这个“万法阵”要困住道行高深的神仙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付她这么个小仙，肯定是绰绰有余。尤其是被摆在皇陵前面，威力定是会翻上一倍，不然那只能一下掀翻狴黧的青鸟又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只是不知小白现在在里面怎么样了。缘君不禁暗自为小白捏了一把汗。
“楚姑娘，你一定知道这个万法阵怎么破吧？”缘君忽然开口问道。
“我当然知道。”楚凰嫣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她确实知道这个“万法阵”的阵眼在哪里，可是阵眼在这阵中，凡人踏过只是如同行平常道路，不能入阵，又怎么可能破得了呢？能入得阵中的，又必会受阵法瞬息万变之困扰，想寻阵眼，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有阵眼也等于是没有，想要化解，只得看各人的缘法和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