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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蝎尾

麦子的双脚已经两天没有脚踏实地过了,一下汽艇她就在这片陌生的白色沙滩上飞快地奔跑起来。

她一口气跑了一百多米远,转过身两手合成圆圈举到嘴边,朝从她这边看起来只有打火机大小的凌羽和黄豆大小的小宝喊道:“你们两个走快点嘛!怎么比乌龟还慢,你们没吃午饭啊?”

蹒跚而行的凌羽停了停,尽管知道麦子看不到,但还是朝麦子丢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抱怨道:“你来提一下行李,我保证蜗牛都爬得比你快!”

“嗷呜——”小宝听到凌羽抱怨,自己也不爽地叫起来——这两天晕船可把它给折磨得够呛。

看着小宝走路摇摇晃晃,那副随时会跌倒的可怜样,凌羽觉得小宝跟自己真是同病相怜。

麦子又在招手了,凌羽只好拎起行李,继续带着小宝慢慢朝前走。

十几分钟后,麦子离凌羽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五百米,凌羽几乎都看不到她了,幸好这里是沙滩,如果是在森林里麦子跑那么远,那恐怕就很难找得到人了。

忽然,小宝“汪汪”大叫起来,而且还龇牙咧嘴,准备要攻击什么目标似的。

可是凌羽四面八方张望了一下,除了沙子就是植物,哪里有什么活物,除非小宝打算把藏身在沙子下边的小螃蟹挖出来吃。

“小宝,走啦!”凌羽回头呼唤落到最后的小宝,但小宝似乎聋了,依然站在那里,仰着头,并且叫得更凶了。

小宝这只懒狗绝对不会故意花气力去制造噪音,凌羽立即意识到,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状况,所以才会出现那么激烈的反应,于是赶紧放下行李过去察看。

小宝看到主人过来,高兴地猛摇尾巴,然后用爪子去挖沙子,只挖两下又不挖了。

凌羽并没有看到沙子里有什么,也没看出沙子有什么异常。他正想去拿放在行李箱里的那把小铲来挖沙子,看看下边到底埋着什么,但小宝却忽然迅速跑开了。

凌羽只好全力跟上去,心里不禁纳闷,刚才还病恹恹的小宝,怎么一下子就生龙活虎起来了?

当凌羽看到沙子上的血迹时,他终于明白了小宝忽然激动的真正原因。

小宝发现的血迹不是一小片,而是一条,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草丛那边。

原来,小宝一开始就从潮湿的沙子里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所以才会吼叫想把这个发现告诉凌羽,而血迹早就被潮水冲掉了,凌羽当然就看不出沙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凌羽没有多想,沿着血迹延伸的方向快步走去。他发现这些沾着血迹的沙子已经干燥发硬,但捏起来一闻,血腥味还很重,显然血案是在不久前才发生的。

沙子上那些手指插出来的带血的孔洞,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在沙滩上并没发现膝盖、鞋子或脚趾留下的痕迹,由此凌羽推断出,有一个人,双腿没办法动弹,他用双手,从海边一直爬到岸上,然后一直爬到草丛里。

那是多么惨痛和艰难的事情啊!

奇怪,那人怎么会从海边爬上来呢?

按理说,两腿都受伤的人在海里根本没办法游泳(游泳池里倒是可以,很多没腿的残疾运动员也能游得很快),难道是那人双腿被鲨鱼咬到,然后死里逃生?

不过凌羽很快就否定了那个想法,如果在大海里两条腿都被鲨鱼咬伤,那样的人连游泳困难,怎么可能逃脱鲨鱼的血盆大口呢?

换一种想法,那就是有一艘船在这里靠岸,然后这个人从船上下来,一直爬到了草丛里,而那条船后来被其他人开走了。

凌羽所能推断出来的只有那么多了,因为目前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

此时,他走进了低矮的草丛里,而本来跑在前边的小宝忽然怯生生地掉头回来,两眼胆怯地看着凌羽,呜呜地叫着表示它很害怕。

也难怪小宝会害怕,就连凌羽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两眼也马上瞪圆,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许多。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蓝色短袖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赤着脚,仰面躺着。他的两条大腿被人扎了好几刀,这点从裤子上切割整齐的裂缝可以看出来,如果裤子不是黑色而是白色,那此时看到的肯定是一条被血染红的裤子。

这个男人的两个手掌和手肘也是伤痕累累,不堪入目,如果人还活着,这样的一双手肯定会烂掉。手脚的伤口虽然流出不少血,但那些都不是致命伤。致命伤在胸口,死者胸口有一个直径约四五厘米长的圆洞,不过流出来的血并不是很多,当那人被戳穿心脏的一刹那,心跳就停止了,而血液也就停止了循环,只受重力作用,如果致命伤在胸侧,那流出来的血液将相当可观。

相对于躯干和四肢,尸体的脸孔倒是更让人看着舒服一点,那是一张并不特别的脸孔,脸色青黑,但是没有伤疤,长长的下巴沾着沙子,眼睛闭着,嘴唇微微张开,总体来说,表情还算是安详。

尸体脖子上已经出现尸斑,看来人已经死了有十几个小时了,那么说,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凌羽观察了近五分钟,已经可以适应尸体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他走到尸体旁边,找一处没有血迹的地方落脚,然后蹲下来端详尸体的致命伤。

这个伤口看起来很特别,越往里越窄,越弯,显然不是刀子所致,那又是什么武器会制造这样的伤口呢?

凌羽又去看尸体的脸,顿时明白,死者的脸之所以是黑色,明显是中了剧毒。

(蝎子尾针!)

凌羽联想到这个字眼的时候,连自己都被吓到了,新闻就说过,上个星期死的那两个人,伤口的形状也像是被巨大的圆锥体利器扎过,脸色也是发黑,出现中毒的迹象。

可是……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蝎子呢?

假如真有那样的蝎子,尾针这么粗,那身体就跟成年母猪一样大了!

镇子上的居民们大概也想到了这点,而他们这里还比较迷信,于是就产生了“蝎魔”的说法。

“凌羽、小宝!你们去哪里了?给我滚出来!”小宝叫了几声,算是回答。

凌羽被麦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起身回头一看,麦子正风尘仆仆地跑到他放行李的地方,然后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草丛里的凌羽,接着瞬间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冲过来。

凌羽只是两手插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看着麦子攻来。

视死如归?当然不是,事实证明凌羽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麦子一冲到凌羽面前,还没起脚,就恐慌地尖叫一声,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然后一连退后十几米,如果后边不是大海,恐怕她还会继续退后几千米才停下来。

“混蛋!刚才你丢下我不管,现在又用死人吓我!凌羽你是个大混蛋!”麦子红着眼骂骂咧咧地说,意思似乎是说那尸体是凌羽用来吓人的道具。

凌羽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走开一下就会让麦子生那么大的气,正盘算着该怎么应付。忽然,小宝又朝凌羽卖力地吼叫起来,还很兴奋的样子。

凌羽扭头看去,只见小宝吐着长长的舌头,用鼻子指了指草丛深处,凌羽两眼一瞪,比画着问道:“小宝,难道你闻到凶手的气味了?”

“汪!”小宝只是短促地叫一声,凌羽明白小宝叫一声就是“是”的意思。

凌羽喜形于色,两手一拍,说道:“麦子,抱歉啊,我跟小宝要去追凶手,你帮忙拿着行李跟过来好吗?”也没等麦子答应,凌羽就跟小宝朝草丛深处跑去。

“哼!你们都给我去死!”麦子狠狠地跺脚,脚下的沙子飞溅起来,但凌羽和小宝眨眼已经没了影儿。

麦子一个人还能怎么样呢,只好气愤而委屈地走回去拎起两个行李箱,紧追上去——当然,不是笔直,她还记得绕过有尸体的地方。

穿过草丛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凌羽居然看到了小镇。

镇子就在斜坡下边,所有建筑占地面积比例最大的是一些由泥土、红砖和干枯的椰树叶子垒起来的茅屋,其次是白色的瓦房,两层以上的楼房只有四五栋而已。

主街很长,但并不宽,只有两三米,因为整个小镇连一辆汽车都没有,街道也不必要太宽。街上看起来不是很热闹,摊子不多,行人也屈指可数,但起码有人、有东西买、好歹不是个荒岛。

凌羽终于松了口气,小宝也发出了高兴的叫声。

“小宝,你大概是想吃东西吧,我也饿了,不过现在追踪凶手最重要,回头我再买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凌羽无奈地对小宝说,小宝似乎明白了,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然后继续追查之前闻到的气味。

“汪!汪!”小宝忽然耷拉着脑袋,尾巴也垂下来,一副罢工的样子。

凌羽知道小宝已经尽力了,因为在这大街上有污水、其他人的脚印、动物的粪便等等,这些都会干扰小宝对气味的判断,在草丛和树林里由于没有这些干扰,所以才会追查得那么顺利。

凌羽本来想把发现尸体的事情报告镇长,但当小宝闻到凶手的气味后,他就放弃了那个念头,既然找到了最重要的线索,当然不想打草惊蛇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于是他向镇上的小孩打听,哪里有招待所,小孩回答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招待所这样的地方。凌羽愣住了,这个地方居然穷得连招待所都没有。又问那外地来客人的时候他们都住哪里,小孩说有的住镇长家里,有的住其他人家里。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除了得到镇长的接待外,就只能投宿民居了。凌羽当然是希望得到镇长的接待了,镇长家的条件总该比民居的要好一些。

于是,凌羽问了镇长的住所,然后带着小宝快步赶去。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天黑了,他必须尽快找到住处。

镇长的家也不远,而且很明显,最高的那栋外边贴着红瓷砖的四层洋楼就是,凌羽只用了五分钟就来到了镇长家门口。

镇长家门口蹲着一只一米多高的灰色石狮子,小宝欺负石狮子不会动,跳起来用爪子去抓石狮子的头发。这下它也威风了一回,想想看,世界上有几只狗能在狮子头上动土呢。

小宝还想继续蹂躏那只石狮子,但凌羽蹲下来拍拍它的头,用两根手指做了个跑步的手势,然后再拍拍小宝的屁股。

小宝明白了,主人是让它去把麦子带来(“跑步的手势”就是暗示麦子)。它有点扫兴,朝那只石狮子吠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接着凌羽走到镇长家门口,刚要拍门,忽然一个影子从左边扑过来,凌羽眼角余光一扫,居然是一只大狼狗!

凌羽躲避不及,心里叫出了一句不知道从哪本武侠小说看来的句子:吾命休矣!

那只大狼狗张开长满利牙的长嘴,一跃而起,眼看凌羽就要受伤,可是就在大狼狗的牙齿离凌羽的喉咙只有十二厘米的时候,它忽然往后弹了回去。

凌羽定睛一看,原来那只狼狗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而铁链不够长,所以他才侥幸没死在狗牙之下。

大狼狗攻击不成,狂吠起来,那声音可真是震耳欲聋,小宝要是在人家面前,肯定会腿抖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镇长家的红色大门蓦然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面容俊秀的男生昂着头走出来,没好脸色地问:“你找谁啊?”

“你好,我叫凌羽,是从外地来的,请问镇长在家吗?”

“哦,他刚刚出去了,我是他的儿子,我叫林高,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来这里本来只是为了旅游,但我的爸爸是一家水产投资公司的经理,他知道我想要到南方旅游后,希望我顺便帮他考察,看看哪里适合投资。我本来是不答应的,因为他们公司的事情我又不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但他又说让我实践一下,增加一些社会经验,我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他把考察的步骤都告诉了我,然后我就来到了南方……你们新瞭镇是我的第一个考察地点,因为我在外罗码头那里向鱼贩子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们这里盛产鱼虾,所以我就过来了。”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凌羽必须要找个假借口住到新瞭镇,而在来之前他已经做过了跟水产业相关的功课。

“原来你是替你爸爸来考察啊,真是不好意思啊,快请进来吧!”林高笑容可掬地把凌羽迎了进去,叫来一个老仆人招待凌羽,接着说道:“等等,我爸马上就回来。”然后去门口叫住一个小孩,小孩听罢吩咐,点点头,然后就跑开了。

几分钟后,门外忽然传来那只狼狗的一声惨叫,然后是一串害怕的低吼,很快就没声音了。

凌羽正惊讶是什么人能让那只狼狗俯首称臣,这时门已经被砰地猛然推开了,来人一脸怒相,散发出一股火辣辣的气势——麦子!

麦子旁若无人地朝凌羽走来,小宝乖乖跟在后边,凌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好负荆请罪,说道:“麦子,拜托你先别生气,这是人家的地方,你看,那么多红木家具,打坏了我们可赔不起,回头安顿好后我任由你处置怎么样?”

哎,失去了异能的凌羽不是麦子对手,只好明哲保身。

麦子见凌羽这么顺服,怒气大消,笑里藏刀地说道:“哼,那等我有空再收拾你——对了,这个旅店怎么这么怪,会不会做生意啊,门口居然养一条狼狗,这不是赶客人吗?”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厚纸包着的刚买来还热乎乎的红番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小宝对素食兴趣不大,所以没有过来乞食。

“这里不是旅店,这里是……”凌羽头痛起来,一边给麦子解释,一边看林高的脸色,林高点点头,微笑着表示理解,没有责备的意思。等到麦子完全明白后,凌羽把麦子引到林高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妹,我都说我出来是替我爸爸考察,可是她非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难为你了……表哥!”麦子瞪了凌羽一眼,出发前凌羽也跟她商量过了要伪装身份,尽管麦子很不喜欢表哥表妹的关系,但是情侣、兄妹或者同学更扮不了,只有这个关系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汪!”小宝从麦子两脚间钻出来,对着林高叫了一声。

“哦……这个……是我家的小狗。”凌羽尴尬地说,“因为家里没人照顾它,所以我把它也带来了。”

林高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没关系,在我们乡下很多人家都养狗的。欢迎你们来!”

然后林高吩咐老仆人给凌羽和麦子准备茶水,让他们坐到客厅里等镇长回来。

十几分钟后,镇长回来了。

镇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皮肤很黑很粗糙,手臂特别粗壮,标准的海上人。他后边还跟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年轻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小小的眼睛透出精明的光彩,嘴唇紧闭。

经过林高的简单介绍,镇长对凌羽和麦子表示了热烈欢迎:“你们来我们这种穷地方考察,那真是我们全镇人的荣幸啊。”凌羽也跟镇长客套了一番,麦子觉得无聊,一个人啃着番薯,懒得说话。

之后,几个人坐在客厅里互相拉起话来。

原来镇长叫林天,四眼仔是镇政府的会计黄光明。

林天问了凌羽一些关于凌羽父亲的投资问题,凌羽一一作答,并且主动告诉林天他父亲已经在哪些大城市做了哪些大项目的投资(反正这里的人孤陋寡闻,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凌羽说罢,看到林天眼里露出了激动的光芒。

“小三(林高的小名),你给两个贵客安排房间,他们要去哪里参观你都要陪着,千万可别出什么事。”林天严肃地吩咐自己的儿子。林高答应后,林天又豪爽地笑着对凌羽和麦子说道:“你们就放心地住我这里,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别跟我客气啊。”

凌羽和麦子连忙道谢,麦子一开始还想问这里的房间住一晚要多少钱,后来发现原来是免费的,当然就不能那么冒失了。

接着,林天和黄光明进了书房,关上门讨论问题去了。林高帮凌羽和麦子提着行李,然后带他们两人上楼。

走了几步,凌羽发现小宝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小宝正绕着靠近厕所门口的一个放着花瓶的木架转圈,嘴巴还跟架子腿发生了亲密接触。

这笨狗,居然对一个木架发生了兴趣!

凌羽哭笑不得地叫唤小宝,可是小宝低声吠了一下,倒是把凌羽叫了过来,他蹲下来按着它的头问道:“你这家伙又怎么了?”

小宝当然不会回答,但它会做动作,它龇牙咧嘴扮出一副凶相,然后又愤怒地低吼起来。

凌羽目光一亮,两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麦子见凌羽和小宝还在磨磨蹭蹭,叫道:“凌羽,你在那里干什么,有钱捡啊?”

凌羽这才站起来,带着小宝上楼去,他一言不发地低头走着,脸色凝重,甚至有些发白。小宝也跟主人一个模样。

此时,凌羽明显地感觉到,危险很近,而真相也很近。

因为,小宝刚才在架子上发现的气味,很可能就是——凶手的气味!

凌羽、麦子人各分到了一间二十平方米的在二楼的房间,房间里色彩单调、陈设简陋,现代化设施(除了电灯外)几乎没有,麦子一进去就抱怨连连。

凌羽刚把行李放好就叫上小宝要出去追踪凶手的踪迹。没想到一开门,麦子居然堵在门口。

凌羽当然不能把小宝刚才的发现告诉麦子,麦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变得神经兮兮起来,无时无刻不提防着凶手,那样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被凶手发觉就完蛋了。

“要去哪儿啊?”麦子两手环抱在胸前,一脚稍微前伸,完全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我想带小宝去溜达溜达。”

“慢着,你说过要任我处置的!”麦子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一副吃定凌羽的样子。

正当凌羽想周旋的时候,走廊上外传来了林高的声音。

“两位客人,请下来吃饭啦!”

林高来请两人吃饭替凌羽解了围,因为麦子一听到吃饭就马上将处置凌羽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下楼的时候,凌羽心中充满了不安。

因为如果凶手的气味就在镇长的家里,那么凶手可能最近来镇长家做过客,也可能……现在就住在镇长家里!

凌羽一想到后边那个可能,他心里便不寒而栗。

下楼的时候,凌羽为了排解一些压力,并且试图消除麦子对他残余的敌意,于是随口说道:“麦子,进门口的时候那只恶狗怎么没攻击你啊?”

麦子得意地笑起来,两手比画着说道:“因为它没我快啊……当时它跳起来后,我一手卡住它的喉咙,然后一记膝撞,它就飞出去了。”

凌羽汗颜,干笑了一下。

麦子倒是没向凌羽问起尸体的事情,大概脑子里只想着吃晚饭,其他的事情都没兴趣知道。

两人并肩走进饭厅,小宝摇着尾巴走在前头。饭厅很大,起码有五六十平方米,中间摆着一张长五米、宽一米五的红木条形桌子,而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其中以海鲜为原料的菜肴居多。

麦子情有独钟地盯着一只距离自己有两米远的红色大螃蟹,口水在嘴里翻江倒海,凌羽的注意力却放在在座的其他人身上。

除了镇长父子、黄光明、凌羽和麦子外,桌边还坐着六个人,这里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仆人,但老仆人把菜全端上来后就不再出现了。

林天给凌羽和麦子介绍了那六个人。林天坐在主位,他左手边那一排依次是林高、黄光明、麦子、凌羽和程莫。而右手边则依次是林天的大女儿林招弟、大女婿刘野蒙、镇政府的渔业部主任于仁杰、渔民白浪还有林天的外侄女陈红红。

刘野蒙夫妇都是海上人,两人看起来都将近四十岁。长相一般。他们很好客,不断地招呼凌羽和麦子夹菜,见到麦子的眼睛老盯着大螃蟹,刘野蒙还特意把两只大螃蟹递到麦子面前的盘子里。

“多吃点多吃点,呵呵,我们厨房里还有螃蟹。城市里的女孩子都长得很高啊。”刘野蒙道。

“就是太瘦了。”林招弟看着麦子吃东西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听说城市里很难买到海鲜呢。”

于仁杰是个矮个子的中年人,看起来傻头傻脑,但其实见识很广,思维也很敏捷,一连对凌羽发问,问题都是围绕着水产业展开,幸好凌羽做了功课,实在不知道的就敷衍过去。他觉得于仁杰那家伙实在太难缠了,疑心很重,似乎非把凌羽问出个破绽才肯罢休。

“呵呵,才十六岁就参加社会实践,现在的少年是越来越厉害了。”于仁杰叹道。

“于大叔你也很厉害啊,在这个小地方却知道那么专业的东西。”凌羽恭维道。

“人总要看远一点,多学一点嘛。”于仁杰得意地笑了笑,后来就没再继续发问来为难凌羽了。

白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皮肤没有一般渔民那么黑,但也不白。他住在离这里八海里远的外罗镇,来去也挺方便,他时不时都会来镇子办事,等消息期间,林天就招待他过夜,所以他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般配啊,真的是表兄妹?”白浪对着凌羽说,然后又去看麦子。

“不是的!我跟他才不般配呢!”麦子赶紧跟凌羽划清界限,然后又补充道:“我跟他真的只是表兄妹!”

“是啊,亲戚关系应该没错,除非麦子是被我叔叔捡来养的。”凌羽戏谑道。

“你才是被捡来养的呢!”麦子撇嘴道。

“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白浪笑道。

程莫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只耀眼的金表,手上的金戒指也好几个。他还真的挺沉默,吃饭的时候一声都不吭。据说他来这里是找镇长谈投资建渔场的事情,谈判这种事情总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尤其是大生意。林天于是招待他在家里住下。

“这位大叔,你的金表是劳力士,还是仿劳力士?”凌羽试探着问。

程莫瞥了凌羽一眼,满脸不屑,没有回答凌羽的问题。凌羽识趣,也不再问了。

陈红红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骨感。她一直低着头吃饭,偶然看到凌羽盯着她看,她就再也不敢随便扭头了。

从谈话中,凌羽得知,陈红红是林天远亲的女儿,住在离新瞭岛八海里远的外罗镇,她妈妈说她从来没见过外舅,就趁着元旦让她带点东西过来探亲,于是她来了,然后林天让她留下来玩几天。

凌羽也想跟陈红红交流一下,但是陈红红说话声音比蚊子的还小声,凌羽只好遗憾自己没有“顺风耳”了。

顺便提一下,于仁杰和黄光明就住在镇长家,他们俩都是镇长的得力助手,三人老呆在书房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公务。

凌羽没看出他们中有谁可疑,但他还有办法,他假装勺子掉地上,钻到桌下去捡的时候,拍拍蹲在他脚边的小宝,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让小宝过去闻闻那几个人的味道。

小宝开始还不太情愿,但当凌羽拿着一只鸡爪在它眼前晃了晃后,它就健步如飞而去了。

不到半分钟小宝就回来了,凌羽朝它眨眼,但它沮丧地摇头,然后把头趴到凌羽鞋子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凌羽知道小宝没找到,但还是奖励了它一只鸡爪,它顿时又恢复了精神。凌羽也不是非常失望,因为他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能找出凶手,凶手说不定非常谨慎,行凶后会把行凶时穿的衣服鞋子都丢掉了,连身上的气味也消除掉。

林天忽然问林高:“小高,今天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你二哥?他不是说今天要跟我去办事吗,怎么一大早就没人影了?”

“我今天都没看到他,不过我一大早去渔场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条渔船,二哥可能一大早就出海去了。”林高略带困惑地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二哥开走的是那条大肚船,他以前嫌那船慢,可从来都没开过。”

“我看啊,那小子肯定又不知道得罪了谁,逃难去了。”刘野蒙呵呵笑道,语气里并没有讽刺的意思。

“二哥虽然得罪过很多人,可他从来没怕过谁啊。”林高为他的兄弟辩护。

凌羽盯着林高的脸,脑海中忽然浮现另一张脸,就是尸体的那张脸。

没错!跟林高颇为相似,无论是脸形还是眼睛。

原来,那具尸体就是林高的二哥(凌羽后来打听到林高的二哥叫林木)!

饭后,凌羽和麦子便回各自的房间了,这种小镇的夜晚安静到了令人郁闷的地步,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麦子戴着MP3耳塞躺在床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翻着一本厚厚的青春小说。

凌羽就没有麦子那么悠闲了,他站在窗边,凝视着黑夜,脑子里回忆着今天所见所闻的每个细节,试图从推断上得到突破。

他忽然感觉到有东西爬到了自己的左脚上,浑身猛地一颤,感觉整只脚顿时变成了冰块,低头一看,原来左脚上放的是小宝这家伙的爪子,它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仿佛想告诉凌羽什么。

凌羽早该想到是它才对,但在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却是蝎子!

凌羽蹲下来,托起它的下巴,柔声问道:“不舒服吗?”

小宝低微呜呜了两声,然后就趴在地上闭起眼睛一动不动地装尸体。

凌羽看到小宝鼻子里流出了鼻涕,全身又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顿时大惊。

(小宝好像是感冒了,在这种没有兽医的地方,小宝的感冒要是加重那就糟糕了!)

凌羽连忙把小宝抱起来放到床上,还给它盖上了毛毯,它呜呜了几声,很快就睡过去了。

凌羽心中暗急。

小宝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没住下就得了感冒,它的嗅觉会失灵——也可能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失灵了——那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正在凌羽盘算着新的调查计划时,走廊外边忽然传来一声陶瓷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尖叫,黑夜的宁静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那不是麦子(麦子还不算是女人呢)的声音,整座楼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林招弟,她跟他丈夫就住在二楼走廊的另一头。

凌羽一出走廊就看到林招弟瘫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面前是一摊水和许多散落的瓷片,房门开着,她两眼惊恐万分地望着里边。

凌羽冲到门口一看,就在房间的地板上,刘野蒙仰面而躺,脸色灰暗,肚子上有一个形状跟林木尸体胸口上差不多的伤口。

凌羽顿时目瞪口呆。

当然,他不是被尸体吓到了,也不是不知所措,而是他看到对面的玻璃窗户开着一半,而另一半外边有一个影子在晃动。

如果那是人影凌羽还不至于那么吃惊,但那是一个弯曲细长的影子,有凌羽手臂那么粗,影子最下端是一个椭圆形,而椭圆形的顶端是一个尖钩形。

蝎尾!

凌羽愣在那里没有动弹,心里明明告诉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蝎子,但却本能地害怕一推开窗就会被蝎子的尾针刺到,那可跟找死没什么两样,蝎毒的厉害他已经从林木的尸体上见识过——见血封喉!

很快,白浪、林高、于仁杰、黄光明、程莫也陆续跑来,一看到凶案现场,也全都呆住了。

人多壮胆,凌羽终于鼓起勇气绕过尸体朝对面那扇窗户冲过去,走路的脚步声已经放到了最轻,他自信不会被发觉。

可那个影子似乎是活物,一见凌羽要过来推开窗户,骤然一晃,凌羽以为对方要发动攻击,连忙缩回手退后几步,但那个影子一甩,眨眼就消失了。

当凌羽推开另一边窗户后,外边是一个平台,摆着几盆植物,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如果刚才外边站的是一个人,那么那人除了跳下去和爬上楼外,就没有其他办法逃跑了。

窗户下边是池塘,如果跳下去后一定会发出不小的声音,可是凌羽并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如果爬上楼,那可是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因为墙壁虽然粗糙,但没有附带水管,根本没有落脚和手可以抓住的地方,除非那不是人,而是——蝎子!

不过凌羽还发现,窗子外沿上方有一根突出的钉子,有些弯曲,他房间的窗户外也有(这是渔家人的习惯,这样方便把成串的鲜鱼和蒜头挂起来晒),每个房间的窗户外都有,并不奇怪,不过此时凌羽却对那根钉子产生了某种怀疑,似乎那根钉子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肯告诉他。

这时陈红红和镇长林天才赶了过来。老仆人没来,大概是老仆人耳背,听不到楼上的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后来者,几乎每个人都要问这个问题——一开始是以林招弟为焦点。

林招弟见人多起来,终于从惊愕中苏醒过来,转而痛哭流涕,然后向众人述说,她丈夫每天睡觉前都习惯喝一杯红茶,刚才她下楼去泡茶,几分钟后,她端着茶杯上来,一到门口就看到了丈夫的尸体,她一惊,茶杯掉到地上,接着她就尖叫起来,然后她就看到凌羽出现了。

于是众人又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凌羽。

凌羽摇摇头,表情僵直地说道:“我只看到窗户外边有一个影子很像蝎子尾巴,不过我推开窗户后什么都没看到。”

凌羽还以为大家会对他的回答有所怀疑,但结果所有在场的人听到后都大吃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比满月还圆。

凌羽觉得,他们心里可能同时都想到了“蝎魔”这个词语,并且相信“蝎魔”刚才真的出现过。

可是在没找出真相之前,凌羽也不好给他们解释,因为他现在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林天身形一晃,摇摇欲坠,他扶着门框,眼睛血红,面无血色地低声说道:“我们家注定也逃不过去的、逃不过去的……”

凌羽听到这话,大感诧异,镇长这个口气,怎么感觉他早就料到自己家会发生凶案似的?

当然,镇长毕竟是一镇之长,怎么说都比一般人要懂得应变,他很快冷静下来,然后让林高去通知镇上的派出所,陈红红陪林招弟去客房休息一下,其他人则去楼下客厅里集合。

这时林天才发觉麦子并不在场,于是问凌羽,凌羽说她可能睡着了,林天说那就让她好好睡吧。

还有一点要补充,为了避免镇民们再度发生恐慌,作为镇长,林天应该尽量隐瞒这件事情才算顾全大局,但他知道事实上那会适得其反,在这种小镇上,死人这种事情很难隐瞒得住,越是隐瞒反而会让镇民们在猜测中愈发惶恐,所以按常理去报警才是上策。

凌羽、白浪、黄光明、于仁杰和程莫几个人坐到客厅里。橘黄色的灯光有些朦胧,在这个发生了凶杀案的夜晚,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灰暗,显得十分诡异,两只眼睛还真有点像墓地里悬空飘动的鬼火。

凌羽的鼻子有些难受,因为他被一股混合气味给包围了。

白浪身上散发出蒜头的味道,海上人都喜欢吃蒜头,不但可以防病,还能驱走睡意,属于日常食物。

程莫的身上是酒味,而且凌羽闻出那竟是XO的味道,这种地方肯定买不到XO,大概是他自己带来的。

于仁杰身上的味道最难闻,他是渔场的主任,经常呆在渔场里,也难怪身上会有那么重的鱼腥味了。

黄光明身上是古龙水的味道,夹杂着薄荷香皂的味道,看来他不但爱干净,还知道用香水增添魅力。

“大家说说,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白浪直言不讳,“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看是他老婆干的。”黄光明冷冷地说道,“姓刘的经常在外边鬼混,还经常骗他老婆的钱,她杀他也不奇怪。”

“那不是人干的,是蝎魔!”于仁杰断然说道。“凌老弟说他看见蝎魔的尾巴了,当时我也看到了窗户外边有一个影子,只是我看不清楚。”

“我也看到了,就是一个长长的影子,然后不见了,可谁又看到蝎魔了?”白浪反问,似乎不太相信。

于仁杰又反驳,但白浪没跟他继续争辩下去,于仁杰又跟黄光明讨论去了。

凌羽觉得白浪那人还算好说话,人也豪爽,也不迷信,于是不失时机地问白浪前几天镇上发生的凶杀案,具体是什么情况。

“啊,当时我不在镇上,我忙着办事也不清楚,不过我也听说了。镇上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呢?”白浪说着扫了于仁杰一眼。

没等白浪说下去,于仁杰就接过了话茬儿:“何止奇怪,简直是可怕!我们镇子几十年来风平浪静,可前阵子不知道是中哪门子邪了,我们这个小岛居然出现了蝎魔那样的怪物,刘镇长和熊老板两人还都被杀了,大伙还以为蝎魔只在树林里出没,没想到它现在都潜进我们住的地方了!”

听到其他人谈论蝎魔,凌羽反而变得更加困惑起来……

半个小时后,林高带了五个警察进来,那五个警察迅速展开了调查。

不过凌羽觉得他们只是在装模作样,因为他们问的都是跟案件关系不大的无聊问题,譬如“你是什么时候睡觉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凌羽不由得叹息,这里的警察连问话都没水平,只好亲自出马,引导他们问出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警官。”凌羽叫了一声那五个警察的头头,那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我看到的我都说了,但发生凶案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我一步也没出来过,我是听到声音才冲出去的。”

大胡子看来也不蠢,被凌羽一提醒,立即逐一去问其他人:“案发的时候,就是10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黄光明说他在房里算账,于仁杰说他在走廊上吹风,白浪说他刚刚从厕所里出来,陈红红说她在房里换睡衣,林高说他在房里看书,程莫说他在房里喝酒,林天和老仆人都说他们在房里睡觉。

林天倒是好心,让警察不要去打扰麦子睡觉,那些警察答应了——毕竟林天是一镇之长。

警察们本来要进行全方位搜查,但林天不同意,警察只好作罢,然后他们只是随便在楼上楼下转转,记录备案后就把尸体给拉回去检验。

凌羽很失望,因为警察问口供的时候他都很认真地旁听,但一点线索也没发现,都怪那些警察的讯问技巧太烂,而且工作还非常不负责,他们大概也以为刘野蒙是被蝎魔所杀,所以只是来做做门面工作,凌羽对此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一直搞到半夜12点,那些警察全都走掉了,林天安慰了凌羽几句,让凌羽回房间睡觉,保证明天就换个地方给凌羽住。

凌羽筋疲力尽地走上二楼,麦子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看来她已经睡着。凌羽不禁在心里感慨,看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幸福,至少可以睡得着。他决定明天不告诉她今晚的凶杀案,等她什么时候听说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回到房间,小宝还在熟睡,看来它生病后,不但嗅觉失效,连听觉也失灵了,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凌羽躺到床上,后脑枕着双手,此时他的脑细胞还在努力工作,把今晚的所见所闻所感通通排列一番,然后一点点分析,试图找出破案的关键。

最大疑点就是他所看到的窗户外边蝎子尾巴的影子。

如果那只是一个道具,由凶手系线操纵,那么凶手当时的位置应该就在楼上,因为那影子当时消失的方式是飞到上边去了。

凡是住在楼上的人都可能做到这一点,包括三楼的黄光明、于仁杰和林高,还有四楼的白浪、陈红红和程莫。

前五个男人全都来到二楼之后,那个影子还会动,也就是说,与他们无关,陈红红是在影子闪掉之后才出现,所以陈红红嫌疑最大。

当然,在天台上也可以做到,而凌羽上去查看过,通往天台的门锁着,那把铜锁生满铜锈,一看就知道好久没开过了。

而林天和老仆人住在一楼,他们的房间在两侧,没有哪扇窗户靠近刘野蒙房间的窗户,如果拉线把道具弄上去,那事前得做很多准备,所以他们的嫌疑最小。

如果不考虑那个影子,显然是林招弟的嫌疑最大,因为她杀她丈夫最容易,她可以先把人杀了拖到门口,然后再假装去倒茶。

但是,抛开谁有嫌疑不说,凌羽觉得有一处非常怪异,就是那个影子怎么一见到自己过去就马上溜掉了?

就当那真的是蝎魔,可它尾巴上也不可能长眼睛啊!

在凌羽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印象,当他站在凶杀现场门口的时候,似乎有一个人从楼梯那边跑过来了两次。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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