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郭威走来走去,面带怒容。
韩枫和郭佳站在一旁,郭佳搓弄着衣角,面色微红。韩枫则标身直正,眼睛平视前方,半言不发。
张氏叹息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两个也不要怨你父亲生气,你说说,你们要不去年就办了大婚,要不就再忍上三年。现在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举办大婚又是在孝期,要是不办,佳儿怎么办?唉,你们啊!”
郭威重重坐下,叹息一声:“小子,事到如今,可怎么办呢?”
韩枫欲言,郭佳却抢先道:“父亲,是孩儿趁他酒醉,主…”
韩枫一把捂住郭佳的嘴。好辣眼,郭荣扭过了头去,张氏目瞪口呆,郭威大怒,却终于长叹了一声。
韩枫使了个眼色,郭佳瞪了他一眼,却终于不在说话。韩枫陪笑道:“岳父大人,是小婿酒后无德,没忍住。既然小子做了,那就马上大婚。”
郭威叹道:“可是你还在孝期啊!要不,我们先不声张?”
韩枫昂然道:“岳父,先不论孝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流言四起,那让佳儿如何自处?既然做了,就要负起责任,男人的肩膀担山,怎可让佳儿独自承担?再说,什么狗屁的守孝三年,小婿不以为然。小婿敬爱父亲,可以为救父出生入死。但是,逝者已矣,生者应更好的生活,才能告慰九泉之下的亲人,而不是搞什么形式主义。”
郭威一掌拍案:“说的好,我也不以为然。”接着又面露难色道:“可是小子,如果你无官无职也就罢了,现在你的官职不小,如果朝廷追究起来,那可于你不利啊。再说,你就不怕风言风语?”
‘咦,有门啊!’韩枫满脸堆笑。
他很狗腿的上前给郭威捏起了肩膀,嬉皮笑脸道:“岳父大人,只要你不在意那就没问题。朝廷方面嘛,小婿估计没人讨这个厌。皇上守孝一年就娶了婶子冯氏做皇后,你说哪个大臣能如此不长眼,这不是打皇上脸吗?”
韩枫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诈:“至于风言风雨嘛,任他们去说呗,反正小婿又少不了一块肉。嘿嘿!惹急了我,谁要是跳的欢,小婿就扒扒他的脏历史。嘿嘿!小婿最喜欢干这个,我就不信那些人身上那么干净,都只是些嘴炮而已。小婿有办法令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比如说相州那个安家,小婿只用了千张传单就没了他们全家。”
郭威疑惑道:“小子,你竟如此阴损?”
郭荣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小子比他自己说的更阴损,因为茶坊伙计回来跟他说了自己的推测,安老太爷和媳妇那点破事,可能并不一定是安老太爷兽性大发,而是受到了某种外力的诱惑。”
韩枫脸上一僵,接着傲娇道:“岳父,这不是阴损,而是小婿的一门绝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光明正大的责难没问题,所谓真理不辩不明。可是,谁要采用卑鄙的手段,那小子就会比他更卑鄙,嘿嘿!不多,只有一万倍。”
郭佳眼中放光:“夫君,说得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郭威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呆着,都大姑娘了,也不知羞。”
郭佳低下了头,委屈万分,搓着衣角道:“就知道说我,当初你和娘亲见面的第一晚就…”
郭威一哽,张氏看着他似笑非笑。郭威急忙大声道:“小子,你好样的,马上大婚。哦!可是你家在相州,如果在晋阳先办了,这是不是对于亲家有些不太尊重啊?”
韩枫笑道:“岳父,这个好办,先在晋阳办,等回相州再办一回呗。”
张氏眼前一亮:“这个能成?”
韩枫笃定道“事急从权,小婿以为可行。”
这在后世是常态,两个年轻人往往在异乡工作,在所生活的城市聚集些好友简单的吃一顿饭即可。之后,回到双方的家乡还要各自再办一场。无它,父母总要将这么多年随的份子收回来不是?
这里面,赢家是婚庆公司和酒楼。
可是在这个时代,办两场婚礼还真是别致,这小子总有办法。郭威释然,讲真,自己的掌上明珠这么快被摘走,他心里是复杂难言的。现在这小子这么有担当,令他老怀大慰,小子说的轻松,今后的风雨并不会小。
三日后,天气响晴,韩枫和郭佳大婚。
清晨,郭佳被叫起来梳洗沐浴,接着就是开面。所谓开面,就是选一名称得上贤妻良母的中年妇女,先在姑娘的额前、两颊、眉毛四周,嘴唇上下和下巴各处汗毛多的地方,擦上一些“开面粉”,然后拿出双股丝线,拉成夹子状,用力依次在额、颊、唇、颏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复绞夹,直到把汗毛绞得干干净净才罢休。经过如此一番的“开面”,新娘鬓角整齐,线条分明,眉弯如月,唇、额部光洁、白皙,一下子平添了几分姿色,靓丽了许多。
简言之,美丽而且痛人。
这三天,作为伴郎的小青哥可是享了福。婚前三天的夜里,要由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儇(男孩)伴新郎同睡,称为“伴郎”。晚上要给这个小儇吃包子、花生、鸡蛋,寓“包生儿子”意,待“好日”那天早晨离开时,要给红包,俗称“挈出尿瓶”。
青哥哪里是肉包子能对付的,韩枫自然令大师傅变着花样伺候小爷,临迎亲时给了好大一个红包,才令青哥笑逐颜开。
迎亲时,韩枫没用喜娘,亲自前往。
三辆四轮轿车一字排开,后面是威风凛凛的骑军,别提多拉风了,顿时轰动了晋阳城。大群百姓跟随看热闹,韩枫是土豪,方飞和荆南一人一个簸箕,不断抛洒着糖果和铜钱,孩子们欢呼疯抢。
到了郭府大门,女家放炮仗迎接。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车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有钱就是任性,方飞和荆南立刻塞上的沉甸甸的大红包,拦阻之人笑逐颜开,立刻放行。
韩枫来到郭佳的秀楼,被郭佳几个女伴拦住。
有些悲催,女伴出题,又不能取出作弊神器搜索,韩枫能够答上的诗词不多,郭佳的几个女伴有些丧气,面面相觑,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诗人?
韩枫仰望四十五度做莫测高深状,无耻道:“那个,本人只擅长做诗却不大读他人的诗,无它,我怕拉低了自己的水准。况且,读诗再多,即使你上了诗词大会对答如流又怎样,那也只是鹦鹉学舌不是?这样吧,我当场淫湿一首,你们要是觉得好,就算本人答上了如何?”
几个女伴交换了下眼色,貌似可以啊!
韩公子的诗不多,但首首堪称绝唱,真是有些令人期待啊,她们连连点头。韩枫稍自沉吟了下,“嗯!那我就做一首,关于佳儿的如何?”
郭佳正在门后偷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心中有些跳。
只听到韩枫朗声道:“我知道,世人谤她,很多人称佳儿是母暴龙,可是在我的心里,这正说明佳儿不是柔弱之人,她美丽、爽直、知礼、独立而又有才华。她不是我的附属品,而是能跟我相互扶持,共同面对风雨,携手走完人生的伴侣。”
郭佳的心情激荡,眼中的泪水漱漱而下。
韩枫道:“现在,我就做一首《采桑子·咏雪》来代表我的敬爱之意。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试问卿才谁能惜,永结连理。相伴天涯,万里澜波瀚海沙。”
“哇!”女伴们当场炸开了锅!
韩枫竟然对郭佳的评价如此之高,不是人间富贵花,相伴天涯,不管是海疆还是瀚海大漠,相伴万里。这实在是太浪漫了,众女伴的眼里冒出了小星星,我们未来的夫婿能如此深情吗?一时间全都呆住了。
郭佳再也忍不住了,将什么佯作不愿出嫁的三哭早就抛在了云端,蹬蹬几下跑下了楼梯,纵体入怀。韩枫仰天大笑,正要抱起郭佳,不想郭佳抢先拦腰抱起他往外就走,韩枫小鸟依人,柔声道:“娘子,你的脸哭成花猫了。”
门口,郭荣尴尬的摊开双手,这是在闹哪样?不是应该我这个兄长将新娘背上轿车吗?郭佳也不多说,抱着韩枫一溜烟钻入了车中,韩枫一挥手。
顿时礼炮响起,礼炮声中,花瓣雨纷纷从半空中缤纷落下。
‘哇,太美了耶!’在场的众人惊声尖叫。
韩枫的轿车扎满了鲜花,一路驶向了第二楼。郭佳抱着韩枫跨过了火盆,径直进了第二楼。这时,郭威等也到了。韩枫在晋阳没有家长,众人一商议,得,干脆新事新办,男女方合在一起,就在第二楼了。
大堂里,韩枫和和郭佳三拜之后,郭佳回了后院。酒席开始,韩枫胸前戴着大红花,从一楼转到三楼,去各桌敬酒。荆南和和方飞各抱着一个酒坛,韩枫是水到杯干。没办法,要是不耍一点诈,今天他可回不去洞房。
第二楼中爆满,高朋满座。郭威是刘知远的心腹爱将,实权人物。而韩枫又声名鹊起,前途不可限量,众人自是要着意结交。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李业大闹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