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冲疑惑:“不同的想法,你说不开铁匠铺了?那…”
韩枫道:“铁铺肯定是要开的,可我不建议对外经营。我们暂时不缺这个钱,开了铁匠铺就要考虑经营,你就会陷阱去,不能随心弄你喜欢的东西。
我想这铁铺不需要招太多人,主要是找几个熟练工匠就好,最好如你这般对技艺痴迷的。也不要大规模生产,主要是研发,哦,就是专门研究新的技术。
然后我们建厂生产也行,找外边工坊制作也行,你看怎样?”
高冲眼睛亮了,这正是他想要的,道:“太好了!只是还是我们自己建厂吧,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外人,钱总是要赚到自己手里的。”
韩枫一笑:“也不一定,我们可以弄专利,照样赚钱。”
高冲疑惑道:“专利?”
这个兄弟好是好,就是新名词层出不穷。
韩枫道:“对,专利。就是我们找外面工坊代工,签订契约,我们的独门技术就叫做专利。条款嘛,或者占股,或者按固定费用每年收取,或者根据账目经营所得按比例分成。
哦,还要签订保密协议,如对方泄露或转让给第三方,收取高额赔偿。赔偿额要很高,高到触犯了就让对方倾家荡产,这样不就行了。”
“这也行?”高冲晕了。
他真是大开眼界,这个兄弟真是…太高了!你觉得一件事情行不通,可交到枫哥儿手里,就峰回路转般的豁然开朗了。真是,值得自己一辈子相交。
“好,我马上去准备,旁边的院子听说要卖,我马上去找牙人。”高冲痛快道,他已经进入了状态,搓着手喃喃道:“不过,先弄什么好呢?”
韩风道:“焦炭、炼钢、轴承、齿轮、变速箱、滑轮组、弹簧钢、锻床、冲床、车床、四轮马车、钢板弩、横刀、甲胄,那可太多了。”
高冲一把抓住韩枫:“枫哥儿,这些都是什么?快快说来!”
“你抓痛我了!”
韩枫道,“别急,你先筹备着。我思谋一下画些图样,待几日我们一起研究。对了,不要舍不得,铁铺所有的设备,就是器具,全都要最好的,把咱的利润都贴进去也不要吝惜。”
正说着,红云突然敲门进来:“枫少爷,师傅出关了,请你过去一趟。”
韩枫随即起身出门,到了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高冲说:“冲哥儿,这铁铺得起个名字,要响亮。”
高冲道:“什么名字,太行铁铺?”
韩枫神秘一笑:“不,太行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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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来到朝元洞。
进了陈抟的屋子,却见屋中陈抟在和一位青袍男子正摆着棋,那人面如重枣,凤目微合,海下长髯飘逸,韩枫猛一看竟误以为见到了关羽,随即恍然。陈抟红光满面,看来是占了上风,青袍男子则皱眉苦思,良久落不下子。
看到韩枫进来,陈抟也不客气,随意招呼了下,接着继续对弈。
红云在一旁煎茶,见到韩枫奉上茶来,韩枫道:“还是给我杯热水,这茶我喝不惯。”
陈抟瞪了一眼韩枫,咕哝一句:“牛嚼牡丹!”
韩枫吐了吐舌头,在一旁观战。只见盘上陈抟黑子占优,白棋苦苦支撑,而黑子白子处处交缠在一起,局面十分复杂。青袍男子苦思无策,正要推盘认输。
“且慢”韩枫一把拦住,“这位兄台,似乎还有生机,你看!”说着手指慢慢指向一处!
“嗯?那岂不是自戕,哪里有这个下法?”青袍男子疑惑。
韩枫也不解释,拾起一枚白子,填到那空中。
陈抟疑惑,两目先自己填死一目,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老道我可是当仁不让。”拿起一枚黑子填到空目中,大笑着将那片白子尽数收了。
青袍男子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那片白子去了,局面立刻明朗了起来。白棋虽然还是弱势,闪展腾挪的空间却是大了很多,似乎处处有了生机……。
随后对局奇峰突起,精彩迭出。
双方咬的很紧,棋盘上局势已经看不清胜负,下到最后青袍男子正要数子,陈抟拦住:“不要数了,是你赢了一子。”青袍男子不肯,仍是仔细的数了,竟然真的只赢了一子,不禁哈哈大笑。
青衣男子也不感谢,却一把抓住韩枫:“小友也是棋道中人,来来来,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哦,是个棋痴!’
韩枫也是洒脱之人,两人就对弈起来。这时的弈棋风格擅长于中腹占势和劫杀大龙,手段却是温文尔雅,君子的很。
韩枫是后世棋风,开局任对方占中,只略略应对一二,却全力占角围边。二人颇有些你下你的,我下我的的局面,青袍男子和陈抟不禁啧啧称奇。过了一会,青袍男子突然发现棋盘上韩枫的棋势厚实无比,自己虽在中腹占尽优势,总体上的局面却明显不利。
青袍男子随即打入边角,欲挽回局势。
韩枫却一改之前的平和棋风,争锋相对,寸土不让,死缠烂打,毫无风度可言。青袍男子接连吃亏,正兀自懊恼,却见韩枫突然转向中腹落了一子,大吃一惊,定睛观望,自己的中腹竟岌岌可危。连忙应对,韩枫乘胜追击,棋棋咬住,辣招迭出,不一会竟劫了对方的大龙。
青袍男子良久无语,长叹一声,终于推盘认输。随即起身一揖:“小友棋术精深,符彦伦自愧不如!”
‘啥密?符彦伦,知州大人?’
韩枫讶异,忙起身回礼,神态却不卑不亢,只是心中暗叫糟糕,‘早知到是知州大人,方才就不死缠烂打了,不要是已经留了坏印象了吧?’
陈抟在一旁解围:“韩枫,方才这局你手段太过狠辣,死缠烂打,有失我弈国风范啊!”
符大人却摆手道:“不然!输就是输,我是心服口服。正如两军相争,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说来什么风范不风范的。只是方才两局似乎与当今弈棋之道截然不同,小友可能为我解惑?”
韩枫想了想,说:“哦,这第一局嘛是置死地而后生,这叫倒脱靴。”
符彦伦不由得鼓掌大赞:“说的好!置死地…而后生,深得兵家之精髓啊!”
陈抟道:“那这第二局呢,为何你弃中腹洋洋大势而不顾,却去占边占角呢?似乎与当今棋道不合啊。”
韩枫心里组织了下,道:“效率!”
符彦伦道:“效率,何为效率?”
韩枫回:“常规看,中腹确为中枢统帅四方。可深入一步思量,中腹却也是四战之地,围一目需落子数枚,效率最低;四边虽是边缘却有一边支撑,围一目需子可减少一枚,效率为高;而四角最为珍贵,角有两边支撑,围一目则可落子减半,效率最高。
同样的手数,我围占的地方自然较符大人居多。而待符大人发现已居弱势,则我必争锋。待符大人陷于苦战时,我则相机突击中腹,自然事半功倍。此为对弈的数术之道。哦,小子妄语,还望二位海涵。”
二人面面相觑:“效率,数术之道,效率!”
俄顷,符大人抱拳:“道长,小友的棋道可谓自成一家,发人深省!韩枫小友,今日鄙人大开眼界,我看这效率两字颇含军争之道。而且,你先是不动声色聚势,继而尖锐争锋,再突出奇兵,这对局势和人心的把握深得兵家谋略之妙,你若从军,当有所作为。”
韩枫连忙谦逊几句。
陈抟在一旁拈须笑道:“符大人,此子聪慧异常,却毕竟少不更事,还需再努力精进,莫要捧杀了啊!”
符彦伦向两人抱拳,道:“道长,今日多有叨扰。小友,今日相会甚幸!我府衙还有事情要办,时间不早了,符彦伦就此告辞。”
陈抟和韩枫起身相送,符彦伦转身而行,也不回头,纵声大笑。
“哈哈!哈!韩枫小友,我已拜读过君之三字经,用过君之煤球炉、羽绒衣,今日与君一局棋,收获良多。你当继续精进,如到安阳城必来寻我,我们再度手谈,如何?”
待符彦伦走远,韩枫一揖到地:“道长盛情,小子心领了!”
陈抟一笑,回屋和韩枫细细聊起这些天的感悟,他已经写出了初稿,想要和韩枫参详参详。
‘效率也太高了吧?’韩枫暗自心惊,和陈抟一道细细参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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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傍晚,韩枫来到韩府。
在宅门却碰见匆匆而回的韩琅,韩琅喜色溢于言表,一把拉他去自己书房,不待坐稳就兴奋道:“枫儿,我刚从州城回来,织锦院的赵院监今日找我去,订购了一批军用羽绒麻衣。
我担心绒毛来源尚未解决,赵院监却说他来提供。只是要快,数量还多,要三千件,三千件啊!我没敢全应承,根据我们的状先应了一千件年前完成。赵院监说价格从优,定金今日已经拨付了。枫儿,你看能否设法加急?”
韩枫想了想,回道:“叔父,这样,煤球厂暂停,你再想办法调些人来,只要织锦院的粗羽一到,我们连夜赶工,做好一批就送去一批,年前争取完成大部。”
韩枫犹豫,道:“枫儿,这样羽绒的炮制之方可有泄露之危啊?”
韩枫接道:“顾不上了,此乃军用大单,前方将士苦寒。今冬大冷,此事必是张节度要调用的。而且,经过上次赵四之事,估计没人敢于泄露,马家也未必敢于弄鬼。”
韩琅说:“是这个理,可明年…”
韩枫回:“叔父莫担心,实话说,现在的工艺还有些缺陷,羽绒仍有些板结,如用皂液的话,绒羽的质量还会上一大步,此事侄儿已在筹备了。”
韩琅心里佩服:“好!你小子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哦,这皂液是什么?”
韩枫一笑:“叔父莫急,我们先全力生产羽绒衣。那些事侄儿已有些心得,元夕左右完成,届时你我叔侄仔细商议,左右须年后才能展开。”
韩琅道:“好,我明日就去安阳。”
韩枫道:“叔父,侄儿建议明日您和赵院监商议时,将价格主动降一些,利润可以减上两成甚至更多。”
未待韩琅追问,韩枫接着道:“如此,既给了赵院监人情,又解了知州符大人的急,这是多大的机缘?叔父可要把握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