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扬眉,高声道:
“为了什吗?为了大家是乡里乡亲。你们已经种了水稻,我要是掘了坝,水不够用,那就是把你们往死路上逼,我韩枫还干不出来。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韩家庄的地也浇上水,这上游的水就给你们用了。
你们不仁,我不能不义!
只是请乡亲们拍着良心想一想,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不能互相体谅着些,想办法共同渡过难关?告诉你们,只要心齐,办法多的是!
这回我就给你们看看,看我是怎样解决的?”
现场仍是寂静一片,只有风拂树叶的沙沙声传来。
“可是,请乡亲们记住,泥人还有个土性!我想办法给下边的地浇上水,到时候万一上游的水要是再不够用了,可别打下边的主义。
谁要是再敢动歪脑筋,别说我们不客气。
今天你们是自私也好,是受到挑唆也好,我还当你们是乡亲,这回就算了。可是下次,如果下次再犯了,那就是心坏了,就是我韩家庄户不共戴天的敌人。而对待坏人,就和地上那群人一样,骨断筋折!”
地上,马锋看着这一切,心中滋味杂陈。
韩枫笑道:“马叔,两边的庄户天旱心急,发生冲突也可以谅解。动用护院可就是你的不对,咋能让练武的人出手呢?
荆南,你们也是,手也太狠了,为何不请示我?回去全体关禁闭,太不像话了!马叔,这些护院兄弟的药费由我韩家出,您看如何呀?”
马锋颤抖着:“啊,这个不用了,我们不对在先,再说你们庄户也伤了不少。我们,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化干戈为玉帛。”
对岸的高地上,闻讯赶来的军巡铺兵卒目瞪口呆。一个兵卒道:“杨头,这韩家护卫队好厉害,不输给州兵,太狠辣了,俺们管不管?”
杨头拍了那兵卒一巴掌:“没长眼啊?管什么管,我们打得过?再说,马家那些杂碎做了多少缺德事,死了都活该。回去,第二楼,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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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摔在地上粉碎,马老太爷愤怒的来回踱着步。
“就是这样,父亲。那,那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护院,太厉害了,不到半刻钟,咱们护院全躺地上了。
韩枫那小子太狠了,一个也不放过,全部骨断筋折啊!马虎肩膀子榻了,镇上郎中说这人算是废了。我问过马虎了,他说这不是武艺高强,而是,而是应用了战阵之术啊。”
“父亲,水冶坊那边也不能弄了,今天相州赵监司来了公文,让我们加大对太行坊的生铁供应,措辞非常严厉,
而且他下令,让水冶坊全力生产水车,说关键部件,对,轴承由太行坊生产,让我们务必全力配合!”
“啪!”一掌重重的拍在案上。
马老太爷反而平静了,思忖一番,道:“厉害啊,太厉害了!这是步步领先我们一招啊。太厉害了!锋儿,铋儿,我们遇到了这几十年最大的对手了,搞不好我马家就完了……”
马铋道:“父亲,破釜沉舟,我们和他韩家拼了!”
马老太爷骂道:
“糊涂,你拿什么拼?韩枫任那坝留着,你兄长这个废物当众要打死那赖八,这是在收我马家佃户的心,那些佃户还能拼死为我马家卖力?那些护院又都废掉了,羽翼被剪除,你拿什么去拼?
没听你兄长说,韩家的护院那是什么?那是军阵!你水冶坊的那帮手下敢去拼吗?赵监司亲自来了公文,你敢不配合?那你还能做这指挥使吗?”
马锋急道:“那怎么办,咱就忍了?那韩家不就骑我们一头了?”
马老太爷一脚将他踹倒,高声道:“忍!必须要忍!咱马家这几个月都要蛰伏。锋儿,记得将佃户的租子减去三成。铋儿,你水冶坊全力配合生产水车,不要再做一点动作。”
马锋、马铋郁闷的应了。
“为父要给京城去信,让他给符知州施压。铋儿,你安排人快马去东京城,要配重礼,把为父那对玉麒麟也送去。”
“父亲,那可是传家之宝。”
“糊涂!顾不得了,现在是韩家和我马家的生死之争。为父真是没想到啊,韩家的动作竟如此快,如此狠,太快了!”
马老太爷一字一顿道:“待粮食夏收了,差不多这事也就平息了,这期间,我马家要彻底改变名声。到了那时,锋儿,你去红云寨走一趟。”
马锋沉声:“孩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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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庄里一片欢腾,月色明朗。
打谷场上几个大铁锅里炖着大块的猪肉,香气弥漫了整个庄子,众人欢腾一片,笑逐颜开。
韩老蔫挑起大指:“大少爷,真有您的,那马家护院一下子就被包圆了。荆南,听说你小子埋怨我来着?告诉你小子,这可是大少爷的计,懂不?。”
荆南挠挠头,幽怨的看了一眼韩枫:“唉,我是不知道,蔫叔你不知道,当时可把我急坏了!”
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画面太美!
韩枫笑道:“荆南,早告诉你还能有那气势?不过你也真够厉害的,一个照面马虎就歪歪了。蔫叔,咱们庄户伤的怎么样?”
老蔫笑道:“没事哩,有大少爷的铁板护胸,也就是一些胳膊腿的皮外伤。马家庄户也没下死手,咱是不是太狠了些?那些护院都废了!”
荆南道:“活该!谁让他们干了那么多坏事。心慈手软可不行,俺打猎要是遇了狼,必须下死手,要不,被反咬一口还了得?”
韩枫正色:“这话说得对,对敌人就要狠辣要无情,就要赶尽杀绝,绝不能给他们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
护院不同于农户,他们有武艺在身,废掉了这些护院,马家就被剪除了羽翼,没了爪牙,嘿嘿!马家。”
老蔫叹道:“那些护院也不全是坏人,有些也是出于无奈。”
韩枫道:“蔫叔可以这么想,荆南你们不行。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谁有时间分辨哪个该死,哪个不该?犹豫会给弟兄们带来危险,记住,战阵上生存的秘诀只有一个,消灭敌人,必须下手无情!”
“少爷,荆南明白!”荆南重重的点头。
韩枫道:“荆南,弟兄们怎么样,有没有下不去手的。”
荆南回:“那倒是没有,打过猎的自不用说,其他的经过杀猪,也都习惯了见血,再说又不是打死,有啥下不去手的?就是那些猪很倒霉。”
韩枫递去鄙夷的目光,笑骂:“看不出来,你竟怜香惜玉!”
荆南懵懂,旁边栓子噗嗤笑出了声。
韩枫道:“明天开始,壮丁每旬抽一天时间跟护卫队演练队列;护卫队正式启动下一阶段的训练。”
荆南和蔫叔应了,韩枫道:“栓子,一班今日执勤,明日再轮换喝酒。哦,你的屁股被打了二十军棍,怎么样了?”
荆南笑道:“少爷放心,我给他屁股上盖了铁板,就是打上去当当响,抡棍子的兄弟倒是虎口裂了。”
韩枫笑道:“好你个荆南,看着憨厚却如此奸诈。不过,我喜欢!”
“哦,那个赖八治了伤先在韩宅养着,别被马家弄死了栽赃。”
“好嘞!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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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州府衙,天上一轮弯月。
桃花方开,符彦伦和赵迥在院中树下对坐饮酒。
赵迥叹道:“正如军巡铺杨林所述,韩枫那小子真是厉害,十几个家丁,半刻钟不到三十几个马家护院全部完了,而且是采取了战阵之术,三人锋矢队形,配合的天衣无缝。
下手太狠了!当时马家护院已经跪地求饶了,一个也不放过,全废了!马家的护院彻底完蛋了,剩下的几个连报复心都不敢起呀,已经离开了马家。”
符彦伦:“不止于此,此子将马锋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回马家庄户可是彻底的离心喽!这小子,绝对是个当武将的料。
对敌人下手狠辣,绝不容情:心思缜密,步步先机,环环相扣。不过,他对恩人倒是心诚,对高冲几个真当亲兄弟。偏偏又心思极巧,做出这些大用之物,着实令人为难啊!
再过两年,非得把这小子弄到身边。”
赵迥道:“你就爱才吧!哦,要不要让杨林暗中护着他。”
符彦伦道:“不用,要是连马家都搞不定,他韩枫凭什么能当军人?军人可不是护出来的,那是层层搏杀出来的。再说,有京城的那位,我们也不好明着偏颇韩家,能够护着他不受那位的手段就成了。
至于他和马家最终如何?就看他小子自己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