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开始阴沉,接下来的三四天里都会是电闪雷鸣,雨霾风障的调性。
风来的太急,喘着气似的吹着,忽急忽慢,忽停忽起,卷起的沙尘弥漫整个天空。
昏暗的天地间唯有几处香火勾起不起眼的暖色。
秦生跟着父亲秦天云在几处零散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墓碑上没有任何碑文,秦生曾听闻父亲说过埋葬之前这些人早已是白骨。
秦生还未烧尽手中的纸钱,昏暗的天地开始被黑暗笼罩起来,秦天云为了在下雨之前回到家,索性将纸钱堆在一起全部烧了,这样就能很快结束祭拜了。
秦生望着熊熊烈火在风的戏谑中左右摇晃,飘起的火星熄灭后化成了灰烬。
“走,咱回家。”秦天云粗糙的大手揉了揉秦生的头:“你娘啊,今日可是做了许多好吃的饭菜,咱爷俩今个可劲的造!”
“嗯!”秦生高兴的点了下小脑袋。
离去之时,秦生转头看了一眼冷清的墓群在杂草丛生里静静的等待着他们下一次的到来。
每年的今日,秦生的父亲秦天云都会来此祭拜,祭拜这些不认识的人,祭拜这些曾是这里的主人们,贡上水果,贡上香火,感谢他们生前留下的住所,留下这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之地。
他们的故事无人知晓,昔日的辉煌早已随着人去而散,在时间的的长河里淹没了多少鲜为人知的历史真相,兴起了多少天之骄子,在留下传奇的一生之后再次被历史的长河所掩埋。
而此时不远处一只深红色铁龟正躲在草丛中瞧着这一切,每年都是如此,就在这个时候看着秦天云等人的祭拜,望着墓群,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秦生穿过杂草丛生的废墟,抬头瞧见不远处的几缕炊烟在风中散去,嗅着鼻子闻着四溢的饭香,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母亲,我们回来啦!”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秦生的母亲柳如烟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忙着手中的活。
那几处破旧的房屋,补了又补早已分不清原样,单从外表看真的是简陋不堪。
秦生轻轻的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走进屋内顺手从翠绿龙盘中拿起香梨,咔吱咔吱的啃咬起来。
柳如烟闻声探头:“马上就吃饭啦,少吃点水果。”
“随他去吧,他少吃点,那我就可以多吃点你做的饭菜。”秦天云走进屋笑呵呵的盘起金花白绸袖口,准备帮忙下厨。
柳如烟略带风情的白了一眼秦天云:“少拿孩子说笑”。
随即招呼秦生:“天快黑了,秦儿,忙为娘将屋里的灯点燃。”
“好勒!”秦生将梨咬在嘴里,用小手指轻轻的这么一指,一个足有三拳头大小的火球射向三米高的石雕仙鹤嘴中,屋内瞬间明亮许多。
秦天云瞅见原本白净的鹤头被秦生打磨的越来越黑,便打趣到:“咱家的仙鹤的脸都快被咱儿子给熏黑了!”。
秦生尴尬的瞧了瞧仙鹤,这仙鹤不光是熏黑了,就连嘴也快被磨平了,对着仙鹤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
“好啦,好啦,秦儿还小,慢慢练总会超过你的。”柳如烟不满的推了推秦天云:“先帮我端菜,光撸袖子不干活,一旁显摆啥?!”
“嘿嘿。来咯!”秦天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忙。
秦生也傻笑的看着恩爱的父母在日常拌嘴,然后就是坐等开饭。
不多时,饭菜便端上了深红纹檀木桌上。
“今天是秦儿十岁的生日,往后啊也是小大人了。有些活也可以帮着为父去分担一些了。毕竟为父老了,应该想想。。哎呦。。疼疼疼!”秦天云龇牙咧嘴的抱着腰间的赘肉。
柳如烟揉了揉手指尖,肉多掐起来就是费劲!随即翘起细细的眉头:“秦儿过生日,你在旁边瞎说什么呢?要干活也是帮我干活,啥时候轮到你了?你在家里地位自己心里没有点数?”
秦天云听闻一阵苦笑,自己娶的媳妇,哭着也要过完这一辈子,不然明天的太阳或许就很难再见到了。
“来吃肉!吃菜!”秦天云讨好似的不停的给柳如烟碗里夹菜。
秦生摸了摸鼻子,此时不表露心意更待何时!便大声说道:“娘亲最大,娘亲最累,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
柳如烟听闻很是高兴,不断的夸秦生懂事乖巧,并决定以后要帮秦生找一个像她这么的优秀无比的姑娘当她儿媳妇,就这一点吓得秦生差点没摔倒在地。
秦天云躲在一旁无比的鄙视秦生的怂样,随即幸灾乐祸的瞧着一脸勉为其难的秦生。
一家人就在这里其乐融融的生活着,至今已经呆了有十年之久。
而这片废墟便是他们的容身之所,是他们的家,几乎与世隔绝,无人来打扰。
居住的房屋周围曲曲折折的连接这一条数千米长的大道直通废墟门口,地上精雕的地砖零零落落的铺着,荒草挡住了大半道路。
高柱,大殿,侧殿皆成废墟,堆得满地都是。巨大的青藤缠绕将其覆盖,远看就像是一座座小山丘,成为了天然掩体。
灵药,灵树皆被摧毁变枯,而这大片大片的田地已经被焦灼的无法再种植,很是荒芜,龟裂的土地与周围的绿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阵法、灵阵皆被岁月所磨灭,只留下残缺的架构和那不带有一丝灵气的阵图。
唯有那一滩即将枯竭灵水,还在勉强的滋养着附近的生灵。
那只具有灵性的铁龟,闭着眼睛趴在芦苇丛中,在黑暗中全身上发出绿色的光如萤火虫般慢慢的飘向天空。
忽然一阵闪电划破天空,铁龟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废墟,倾盆大雨顷刻而下,密如珠帘。
从废墟结束,也从废墟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