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高庆一直在琢磨:自今而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毫无疑问,老娘选择依附于安平公主,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那自然是有望恢复定国公的荣耀,甚至可能更进一步裂土封王也未可知。
但赌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最可恨的是在过去一年的一年中,自己光顾着撸铁锻炼体术,想早一点开始修炼雄风宝典,竟是忽略了家族抉择所带来的正治风险。
嗯……
高庆忽又想起,安平公主突然与自己结拜的事情。她是看中了自己哪一点?单纯是“或许可以”修习武道?
可这说不过去。
若是如此,她应该要招自己为驸马在逻辑上更说得通些。
很快,马车停在了尚书府门口,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的高庆直接就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知道,母亲大人肯定会找她。
趁着她还没回来,还是早点把今日份的修炼做完——毕竟,只要有大宗师的实力,就算真有有什么灭门之祸也可以凭借武力碾压过去。
他这一打坐,便是直到日落西山。
也许真是个武道奇才?
高庆略微有些兴奋,在吐纳之时他分明感受到头顶之上的虚空当中,仿佛真有一扇看不到的门户,正在将汹涌的灵气倾洒而下,这才是第二次运转内功心法,竟已是感知到了自己经脉当中的真元。
甚至,在丹田处,已经汇聚成了一汪小小的气旋。
就光是凭借这个,他已是拥有了二品武者的力量——气动为一品,开辟气海为二品,这才是真正拥有了武者的初级力量。
天下武道便如同官场一般无二,同样划分了九品。九品之上,便是宗师!那些宗师号称金身不坏,只手翻江倒海。
明面上,全天下也不过区区四位,西方的大夏独占两位宗师,南方的楚国有一位,传闻中在塞北雪域还有一位蛰居的宗师。
至于大周,那是一个没有。
虽然大周没有宗师,但九品甚至九品上却是有着十数位,堪称各国之最。
这十几位当中有的升龙见首不见尾,隐秘于江湖寻求突破。
有的则已经被锦衣卫头子,号称血手人屠的陈千浪收为麾下,倾尽大周天材地宝,企图“喂养”出一位镇国宗师。
高庆行功完毕,这才刚刚站起身,便只听黄花梨木的雕花房门直接被踹开,老娘高云芝出现在门口。
她那一张温润儒雅的脸上,仿佛挂着千年的寒霜。
“逆子,跪下!”
“哎!”
高庆连奔儿都没打一个,干脆利落地噗通一声跪在高云芝面前——跪天跪地跪父母,不丢人。
高云芝简直是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是前世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活魔王!这混账小子,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浑然不知丢人为何物,但又偏偏生得俊美,嘴上又好似抹了蜜,平日里最会撒娇讨饶这一套。虽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他又全然不放在心上,甘心承受。
高云芝是有所不知。这高庆前世之时是个孤儿,好不容易这一世重活,得了个宠爱自己的母亲,哪里有不亲近的道理?
虽然只是短短一年,在高庆的心里,高云芝已然就是他的母亲——当然,从血缘上来讲她真正就是自己的亲娘,来不得半点虚假。
“您说,儿子听着呢!”高庆仰着头,嬉笑道:“如果是那肥婆的事情,就是您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她。”
“你知道你这一出,闹得有多大?”高云芝看着自己儿子这张俏脸,勉强板着脸道:“梅婉婉连夜上了青城山。”
“这女人性子这么烈?”高庆却是全然不当回事:“儿子是真没看出来,我跟二姐没少跟她玩,没看出来啊。”
“哼!”高云芝敲了一下高庆的头,“就连定国公梅洛,这一下也是看我高家十分不顺眼。今日内阁仪式,便是准备参你老娘一本,说老娘徇私枉法,贪了去年整修秦水河道的银子。我估么着,搞不好就是定国公下了绊子。”
“要我说,这事您不必太挂怀。”
高庆站起身,将高云芝拉到太师椅上坐了,又殷勤地斟茶倒水,这才笑道:“梅婉婉可是立了三年之约,还惦记着娶我呢!三年修成大宗师,这岂不是开玩笑?虽然她赌约赢不了,但在这三年内,梅洛也不会动我们高家。”
“更何况,你们都是安平一党,不看僧面看佛面,下绊子这事儿九成不是她干的。”
“你听谁说的?!!”
高云芝大惊。
勾结公主,私下结党,这事绝不能放到台面上,怎么会搞到连这么一个纨绔子都知道?
“母亲莫怕。”高庆神秘兮兮地贼笑:“您猜怎么着?今日二姐拉我去诗会,碰巧了!安平公主也在。今儿个儿子填了一阙《雨霖铃》,那当真是震慑八方技惊四座,吓傻了一众才女。安平公主深受儿子才气感召,竟是硬要与我义结金兰。好歹人家是公主殿下不是?而且女儿家家的开口不易,儿子不好拒……,”
“住口!”高云芝一拍桌子,“莫再让老娘听见你那套男尊女卑的大逆不道之言!”
“好嘞!”
高庆撇撇嘴:我没少说,您老人家可以没少听。
“你答应了?”
高云芝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幼子,忽然间竟是觉得有些看不懂他:这小混蛋什么时候会写诗词了?那不是自己那二女儿高雨灵的看家本事吗?
“嗯。”
高庆忽然正色,“这事凶险万分,弄不好便是万劫不复。您早就上了安平的贼船,事到如今也没后悔药吃……”
“你给老娘正经点!胡扯什么!公主殿下你也敢编排?大逆不道的东西!”
高云芝又是一拍桌子。
当然,她也知道,高庆根本不怕她。按说这混账藤条可是没少挨,怎么就这么皮?
“正经,正经!儿子正经着呢!让儿子说,安平绝对是个小狐狸,若是她安排您什么差事,可是要多加几个心眼,别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不过眼下,有人给您下绊子这事儿,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安平……”
“是谁说姐姐是个小狐狸呢,我的好弟弟。”
高庆傻了。
公主殿下来听墙根儿了?
还有王法吗!